这糟糠妻谁爱当谁当 第2节
  她自觉清白被毁,无颜面再苟活于世,数次寻死都被人拦下。
  她寻死不成,只能继续日日受那人凌辱。终于,半月后,那人罕见的没有回府,芸娘喝退众人便咬舌自尽了。
  那人虽说在床榻上甚是喜爱她,可是芸娘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后院众多美人中的一个。
  死便死了。
  芸娘的鬼魂飘飘荡荡的游走在世间,眼睁睁看着那畜牲徐进才因卖妻求荣被赏了个芝麻小官。
  而后徐进才摇身一变成了官老爷,徐母和徐秀秀也成了官老爷的家眷。
  此后,徐进才更是娶了某个大官家里的庶女从此一飞冲天。女大十八变的徐秀秀也如愿嫁给一个落魄伯爵府的少爷,端起架子做起了贵夫人。
  一儿一女都有了好亲事,徐母乐的合不拢嘴,也成了外人口中慈眉善目富贵逼人的徐老夫人。
  只有她,无用又废物的唐芸娘,白白被徐家磋磨数年,又被徐家转手卖了换来了徐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真真是可笑,可叹,可怜!
  唐芸娘在身死魂消的那一刻突然想起,她第一次寻死时,那男人漫不经心抚摸她颈间勒痕时说过的一句话,“我若是你绝不会寻死。反而会比害我之人活的更好,把践踏我凌辱我的人踩在脚下撵的粉碎才可消我心头之恨。”
  可惜当时这句劝慰之言却未被唐芸娘听进耳中。
  她沉浸在失了清白的怨恨和不甘中,她胆小如鼠的不敢复仇,只知寻死。
  直到她真的如愿死了,她才后悔不迭。
  什么狗屁清白,什么女则女戒通通都是狗屁!都是狗屁!
  凭什么她一女侍二夫,就要因为失了清白而惶惶不安,乃至寻死。
  徐进才那畜生却可以娶娇妻纳美妾后院热热闹闹。
  那人后院也是莺莺燕燕,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如果能重活一世,她一定会拼命活下去,绝不会再自寻短见!
  厨房里冷锅冷灶,芸娘给自己摊了两个饼子,吃饱后才慢条斯理的坐在灶下。
  做饭是不可能做饭的。
  她不买包砒霜药死这一家人就算她高抬贵手心地善良了。
  芸娘娘亲早逝,是爹爹含辛茹苦把她带大的。可惜爹爹在她十岁那年也不幸亡故了。
  后来她便被大伯接回家中养育,伯母苛刻,嫌她是个吃白饭的,经常打骂她。
  可是芸娘明明记得爹爹临终前把家中的积蓄都交给了大伯,让大伯好好照顾她。家里的几亩薄田也都给了大伯,爹爹为她安排好了往后的生活,可是人走茶凉四个字却是爹爹没有想到的。
  芸娘十五岁那年,大伯母做主将她许给了镇上的徐员外。那徐员外年近六旬,胡子花白后院却纳了二十多房小妾。
  芸娘自然不肯。
  她是有婚书的人,她将来是要嫁入徐家的,怎么能另嫁他人呢?
  岂非不贞?
  想起自小熟读的女则女戒烈女传等书,自小文静怯懦的芸娘揣上婚书毅然决然离家出走投奔夫君。
  她本以为夫君可以救她于水火,没想到却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外一个更可怕的火坑。
  小姑子徐秀秀伸着懒腰来到厨房盛饭吃,谁知厨房连丝烟火气都没有。
  徐秀秀见芸娘居然干巴巴坐着也不烧火做饭,气的叉腰骂道,“都日上三竿了,饭还没做好,是想饿死我们一家吗?”
  就你那身板儿且得饿俩月才能饿死呢,芸娘心里冷笑。
  第3章 火烧厨房
  但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大喇喇的将话直接说出口。
  她现在已经是徐家的人了,徐家便是转手将她卖了换银子也是家务事,无人会替她打抱不平。
  更何况她娘家无人,徐家也不担心有人会闹上门来。
  “小姑别生气,我现在就烧火做饭。”芸娘着急忙慌的拿了打火石点火,谁知那打火石在她手里仿佛两个烂石头,怎么也打不着。
  徐秀秀见她笨手笨脚连火也打不着,不耐烦的推搡了她一把,“我来。”
  芸娘乖乖退至一旁。
  徐秀秀很快点燃了稻草,芸娘见状,立刻上前接过点燃的引子,“小姑去洗漱吧,我来做饭。”
  徐秀秀见她识相,“哼”了一声就准备走。
  谁知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芸娘似是不小心被她撞了一下,刚点燃的火苗立刻飘到了旁边的稻草上。
  火势一触即发,灶下那堆稻草立刻就被点燃了。
  “你这丧门星,倒霉鬼!是想害死我们吗!”徐秀秀扯着嗓门尖叫道。
  她的声线本就粗粝,如今惊慌之下更是粗噶难听,令人耳膜生疼。
  芸娘装模作样的去扑火,却扑了半天打不到火苗上。徐秀秀见她碍事,一把将她推到一边,“你这丧门星给我滚远点儿!”
  芸娘趁势一头磕到灶台上,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徐秀秀一边拼命救火,一边大喊大嚷,“走水了,走水了!”她嗓门大,很快引起了徐母和徐进才的注意。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是不是你这死丫头搞的鬼?”徐母劈头盖脸朝女儿身上狠狠捶了几下。
  肤色黑黄却不知遮丑,时常穿娇嫩粉色的徐秀秀委屈的反驳,“不是我,是那丧门星把柴火点着了!”
  可她的示弱并未引起徐母的心软,徐母瞥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芸娘,恶狠狠的又给了女儿一巴掌,“回头我再收拾你。”
  “娘,还是救火要紧。”徐进才拼命往茅草堆上泼水。
  母子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火势扑灭。
  此时厨房已经烧得黢黑一片,甚至房顶都烧穿了一个大窟窿。
  “那小蹄子呢?给我拖出来。”徐母恶狠狠道。
  徐母年纪大了本就皮肤松弛,此刻眉头紧锁,一双吊梢眼满含怨恨,活似准备吃小孩的老妖婆。
  徐进才喟叹一声,不愿再看接下来的闹剧,“娘,我出门访友去了。”
  “诶,诶,”徐母把满是烟灰的手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才从腰间拿出一锭碎银子塞到自家儿子手里,“进才你是做大事的,可不能耽误了同窗们的应酬,快去吧。”
  徐进才收下那锭碎银子,温言嘱咐妹妹,“你在家里好好照顾母亲,别让母亲累着饿着。”
  瞧瞧我们的徐大老爷多会说话,怪不得上辈子娶了官家小姐后还能哄的那官家小姐给他纳了许多美妾。
  芸娘躺在地上讽刺的想,她何必嘲讽别人,她上辈子不也一样蠢钝如猪吗?
  每日累死累活天不亮就起床磨豆腐卖豆腐,再抛头露面受尽泼皮无赖的调笑去为他徐进才赚银子,生怕夫君手脚拮据失了读书人的体面。
  结果呢,徐进才所谓的应酬不过就是陪那些富家公子哥去花楼点粉头饮酒作乐。
  她正值青春年少却苦哈哈的数年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没有买过一盒脂粉。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徐母和徐秀秀不要的破衣服。
  徐进才却光鲜亮丽风度翩翩的出入酒楼书肆,谁人见了不恭维的唤一身秀才公。
  这辈子豆腐谁爱磨谁磨,她是不会磨了。
  豆腐西施四个字,她再也不想听到了。
  想她唐芸娘花容月貌,凭着这张脸也能为自己博个好前程。凭什么要受这些畜牲的气,与其让徐家把她卖了,不如她把自己卖了。
  这辈子她要做人上人,把徐家踩在脚下,让他们痛哭流涕后悔往日的所作所为。
  家里一团乱,徐进财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拍拍屁股走了。
  人丑心黑的徐秀秀,拿着儿臂粗的擀面杖就往芸娘身上招呼,“你这个偷奸耍滑的小贱人,还躺在那装死!赶紧起来向娘磕头赔罪!”
  芸娘怎么可能乖乖挨打?她装作刚苏醒的样子,一把抱住那擀面杖嚎啕大哭,“小姑子手下留情,都是我不好,是我身子弱没站稳才险些酿下大祸。”
  “娘,你别怪秀秀,她不是故意撞我的。”芸娘泪眼婆娑的解释。
  徐秀秀是个蠢的,没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栽赃陷害之意,徐母那双浑浊的眼却直勾勾盯着芸娘,“给我住口,再敢胡言乱语,我即刻让进才休了你!”
  虽说自家女儿生的并不貌美,但好歹有个秀才公妹子的名头,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
  奈何无论是徐母还是徐秀秀亦或者是徐进才,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
  母子三人都一心盼望着等徐进才做了官老爷后,再给徐秀秀寻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现在那些上门提亲的无外乎是些什么员外老爷的儿子或是家里略有薄田的富绅,哪里配得上与秀才老爷家做亲家?
  虽然看不上清水镇的这些泥腿子,但是徐母也不想自家未出阁的女儿传出什么不好的传言。
  纵火烧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看不出这个儿媳妇儿倒是个内里藏奸的!
  “娘……”芸娘仍旧在抽抽噎噎的哭着,她一边哭一边承受着徐母如有实质的探究目光,心里气的骂娘。
  这个老虔婆,怪不得上辈子能把整个徐家都管教的服服贴贴,竟是个心思如此敏锐的!
  “娘,”芸娘期期艾艾的抬头,“是我说错了,是我点燃了灶房,跟秀秀没关系。我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鬼,娘千万不要让夫君休了我呀……”
  徐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早有左邻右舍,探头探脑的往徐家院里瞧。
  “今日都别吃了,都给我饿着肚子!我看谁还敢闹!”徐母拿着擀面杖朝女儿和媳妇身上各打了一下。
  芸娘只觉擀面杖落下的皮肉火辣辣的疼,她身子素来纤弱,进了徐家又时长吃不饱穿不暖,身上总共也无二两肉,只一张脸能唬人罢了。
  老妖婆,早晚有一日收拾了你!芸娘疼的泪水涟涟,低头默默垂泪。
  第4章 老鼠药
  芸娘挨饿挨惯了,徐秀秀却是个一口都少不了的。
  她宁愿让老娘拿着擀面杖再捶她三五下,也不想少吃一顿饭。
  “娘,我记得家里还有些炸的果子,给我吃点吧。”
  “吃个屁,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有果子给你吃!老娘还得找人修缮屋顶,少不得又得几十个铜板,我从哪儿弄银子去?”
  芸娘知道徐母是有银子的,不过徐母的银子只会花在徐进财身上,旁人休想拿走一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