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青头仔陈笃清愤愤吸掉半杯冰可乐,道:“接电话就是想要牵扯,那全维港有电话的人都有牵扯,大家都是一家人。”
  “你最近怎么像个怨妇,这么扫兴。”sorry仔上下扫他:“大佬,你不是有钟意的女仔,但人家不理你吧吧?”
  m记人流嘈杂,红黄背景喧闹得的人血压飙升,陈笃清突然忍不住刺向朋友一“剑”——
  “不是靓女,是靓仔。”
  sorry仔却一点也不当回事:“多靓啊?比你还靓?”
  陈笃清撇撇嘴,这位老友真的很了解自己。他看上的那位,真的靓过自己。
  陈笃清狠狠咬下半只汉堡,味同嚼蜡。那日之后,他与陆定再也没联系,他见到最新版本的陆定还是在报纸上。
  依旧俊美,如古希腊沉睡的神。
  真是可惜,闹掰之前,只亲到陆定脸颊那一点点。早知如此,他不该墨迹,给陆定拒绝机会,就该吃干抹净或者被吃干抹净,也许就不会如此惦记。
  sorry仔用手肘碰碰他,贱兮兮道:“是不是很难追?要不要老豆传授你几招?”
  “痴线!”
  陈笃清心道,你若能有追上陆定的办法,应当写出来放到交易所拍卖去。
  见好友不语,sorry仔继续语重心长扮演慈父。
  “大佬啊,你好歹讲讲到底怎么回事?那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让我们春秧街第一靓仔如此消沉,可乐解千愁。”
  陈笃清实在被缠不过,也是憋闷,挑着些能讲的稍作改动讲了出来。
  sorry仔听后连连称奇,很是会抓重点:“所以,你只是和人家打过几个电话,也没有告白,也没有约会,就直愣愣亲了上去?!”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陈笃清!你这是非礼啊!”
  陈笃清羞恼,想说陆定救过我.......但那次没说上话;他还摸了我头发.......但像摸小狗;我也救过陆定,他还送了我去医院,二人独处一室.......但救人受伤送医,很符合一些标准流程。
  这么一捋,陈笃清更烦了。
  难不成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陈笃清汉堡鸡翅也啃不下去了,只拿着可乐咬着吸管,像是要咬死车里那个冲动的自己。
  见一向聪明伶俐的好友如此受打击,sorry仔心下暗爽,等了会儿,直到陈笃清嘴里的吸管快要被咬烂掉,才再次开口。
  “按你所说,那位是大忙人,却隔三差五同你讲电话,肯定是对你有点意思啦。”sorry仔分析道:“不过又没告白,你就亲过去,人家女仔害羞不理你很正常啊,你还在这里生气,我要是你,就天天追过去道歉送礼!”
  “道着道着,什么好听话都能说出来啦,再让他打两拳出气,你就装痛。他肯定心疼你,你就趁机这么一抱——”
  sorry仔戏瘾上身,双臂抱住自己,还撅起嘴巴。好一朵丑菊。
  陈笃清翻个白眼,心想自己这个身板,接陆定两拳,怕是七天后就能回来找sorry仔报仇。
  男仔和女仔能一样吗?!
  女仔被喜欢的人亲会害羞,男仔被喜欢的人亲就该亲回去!
  就该直接去半岛酒店!
  陈笃清恶狠狠把可乐杯扣到桌上,半杯冰块“叮叮当当”,是少男春心破碎的声音。
  慈善广告后来又做了一次补拍,陈笃清的戏份变成在麦记熬夜做方案,更大的变化是,导演赵哲飞不见了,换了个女导演。陈笃清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让陆生换掉导演,但为什么,他也不去想了。
  另一边,最近日子有点苦的就是阿陶了。老板不高兴没什么,有几个老板天天和颜悦色,但是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不高兴,就让阿陶很焦虑了。
  阿陶早年只是陆氏一名普通基层员工,被陆定选走时,同期都笑话他常青藤高材生跟了这么个主子,事业算是完了。要知道,陆定不被众人看好,不仅是他性格强势,更主要是他的背景太......格格不入。
  陆定没有同其他豪门二代般,从小接受精英化教育,他只上到小学就出来混,连英文都说不好,只会打架。能打有什么用,做生意要脑子,要人脉,陆定最好的路线也只是跟对一个兄弟,做人家条好狗。
  阿陶最初被迫跟陆定也有些沮丧,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撞大运了——
  陆定是那种百年难遇的明主!
  陆定有毅力有狠心,对下属赏罚分明,更难得的是,他有判断力。在判断力面前,脑子,人脉都要往后靠,也都会跟上来。
  果然,陆定凭借一次又一次准确的判断,迅速上位,侵蚀其他兄妹的地盘,最终夺得陆氏帝国的铁王座。
  但就是这样杀伐决断的陆定,阿陶感觉他最近“犹豫”了。
  阿陶有些担心,犹豫的陆定,就像对天气失去判断,在一个地方徘徊不定的猛虎,迟早掉进猎人的陷阱。
  最近连老夫人都不闹腾了,还有什么事能让陆定每天阴沉张脸?
  陆定最终和黎瑞莲达成协议,保镖团队只在黎瑞莲离开陆家时跟随,黎瑞莲回到家会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这之后黎瑞莲心情好转,又或者终于认命,有意缓和与陆定关系,还让陆定中秋回来一起过节。
  陆家是传统大家庭,陆定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回陆家时就被教育,逢年过节,不论外面有多天大的事,必须回家吃晚饭。尤其是中秋,农历新年那几个传统节日。
  陆定那时候很年轻,又从来没有和家人相处的经历,很重视这种时刻,第一次参加时他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西装,踏入老宅。
  然后他很快明白,怪不得陆家变态多。
  任谁每年同自己最想砍死的人坐一桌,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会变态。虽然陆华燊对陆定还算温和,但陆定却无论如何无法与他亲近起来。这可能与陆定成年后才回到陆家,已经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准则有关,更可能和陆华燊太“体面”有关。
  有时候,陆定宁愿同黎瑞莲吵个痛快,至少黎瑞莲对他的恨意,非常真实,这在陆家很稀有。
  陆定将车停在别墅附近巴士站,边抽烟边胡想乱回想着曾经几次过节时,陆家上演的大戏。
  陆家过节仿佛有什么指标,前半程装腔作势暗流涌动,后半程必有人砸碗摔桌,一顿饭吃的人发胃病。可能只有单纯傻仔,陈笃清那种人才吃得下去。
  陆定微微一顿,扔掉烟头,往别墅开区。烟头划过半空落地,滚了三滚,微微星火好似场迷你烟花,在巴士站前炸开。
  别墅内异常安静,没有开灯,昏暗的像座古堡。
  陆定微微皱眉,索性自己上楼找人。一路都没有佣人出来,整幢别墅安静的过分。陆定加快脚步,走到母亲房间门口,手掌放在门把手上,在按下去前的一瞬间,他心里升起股不安。
  似乎知道这一按,会带来天翻地覆。
  房门缓缓打开,在黑暗中发出轻微声响。屋内漆黑一片,唯有冰冷的月光,斜斜地照射进半室,在地上勾勒出诡异光影。
  黎瑞莲静静地坐在窗边桌前的红椅上,身姿单薄,远远望去,似乎正专注地眺望窗外寂静夜景。陆定迈进屋内,心猛地一颤,努力微微定心,试图驱散莫名涌起的不安。
  “还说让我回来过节,吃的都没有准备。”
  陆定提高音量,话语在空荡荡的屋内回荡,却如石沉大海,无人回应他。他皱了皱眉,又接着道:“苏姨请假,怎么其他人也都不在。你若是觉得那些人用得不顺手,就再找一批来,等苏姨回来让她带带。”
  一边说着,陆定一边走到黎瑞莲身后,目光落在母亲的背影上。黎瑞莲身着月白色暗花旗袍,那旗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整个人犹如暗夜中一缕随时要飘走的风。
  陆定心里一揪,他下意识地将呼吸放轻,问道:“你过年要不要去南法?你不是一直想去吗,你放心,我很忙,不会跟着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黎瑞莲一声都不出,一动都不动。
  陆定心下愈发沉重,他缓缓抬起手,轻轻落在黎瑞莲肩膀上,一推。
  “砰 ——”
  【风】砸到桌上,带起一片震动。
  陆定心跳一瞬静止,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近一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那瞪大的双眼里,满是痛苦与不甘。
  陆定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他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放到母亲鼻下。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屋内黎瑞莲早已没了生息的身躯。陆定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所有血液都凝固,倒流,回归母亲的子宫。
  就在这时,腿边一阵劲风袭来,几乎同时,一个黑影从桌下滑出,寒光一闪,劈手就是一刀狠狠扎进陆定胸膛!
  鲜血瞬间从陆定胸膛迸发,染红了他的衣衫,陆定怒吼一声,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愤怒与痛苦,他顾不得胸口剧痛,矮身迅速旋转,积攒全身力量,一脚狠狠踢翻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