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要韫匵而藏,也不要洗兵不用,就要如此耀眼、如此欣然,带在身边,展示给世人。
  皋蓼是大妖,自有矜持,今日儿子接风宴也不来,只有乘白羽只身前来,身形湮没在人群里。
  众星捧月,而他只是天边一颗不算明亮的星子。
  “师尊,”
  不知何时他身边凑近一人,稔丽面孔、麦色肌肤,“我好想你。”
  乘白羽转身看。
  “啊,将阑。”
  随即惊喜:“是你?!成功修成化神境的是你?”
  “师尊,”
  莫将阑黏糊道,“师尊不问我修炼苦不苦,是怎样的不眠不休悬梁刺股……”
  “是,上次见你不过元婴中期上下,”
  乘白羽面目肃整,
  “你没犯傻乱用什么禁术吧?修炼原本是逆天而行,切忌揠苗助长。”
  “你!不问我就罢了,”
  莫将阑越说越委屈,“还疑心我的人品?”
  “不是,为师是担心你。”
  “师尊,”
  莫将阑打断,按住乘白羽的腰埋进怀中,“我好想你。”
  “……你也是化神修士了,像什么话?”
  “就要!”
  ……
  堂上远处,贺雪权双唇紧抿眸中凛然。
  那是他,怒气已极的态势。
  角落里,两道身影交颈相拥,仿佛情意绵绵,不绝不休。
  第22章
  “与你一同来的那个大妖呢?”
  乘白羽:“慎言,她是妖族之主。”
  “知道知道,贺盟主的娘嘛。但她待你爱答不理的,”
  莫将阑撇撇嘴,
  “我便懒怠搭理她。”
  觑一眼乘白羽,复道:
  “她对你动辄冷眉冷眼,一定是她儿子不肯在她面前替你美言的缘故,母子俩没一个好东西。”
  “……”
  乘白羽拎着人转到一处偏僻廊庑,
  “越发没谱,你兄长大宴宾朋颇多苦心,你更不好口无遮拦招摇过市,你——”
  “你有在听么?”
  “我当是什么,”
  莫将阑倚在廊下,懒洋洋的,“还以为师尊领我来无人处要做什么呢。”
  说着美艳绝伦的眼睛轻眨,勾魂夺魄。
  “不许胡说,”
  乘白羽无奈,“你分明没那个胆子,又总要出言佻薄。”
  “我怎么没有?”
  莫将阑勾住青色的衣裳带子,“我记得上回分别前,我与师尊分明……”
  上回分别,落在贺雪权手里好一顿整治。
  乘白羽神色一黯。
  “怎么了?”
  莫将阑敏感地问,“对了,上回醒来听他们说姓贺的来了?随后呢?问他们也不肯说。”
  乘白羽只说无事。
  莫将阑急道:“他怎么你了??”
  “将阑,他无论怎样,”
  乘白羽摇头,“都是我与他之间的事。”
  “可是我已经化神了!”
  莫将阑分辩,“比我上——比同辈人都要厉害,已经能为师尊主持公道!”
  “我的公道我自己……”
  正说着,一阵骚动:
  “贺盟主召咱们都进殿……”
  “……什么事?”
  “说是方才有人出言冒犯,要揪出来示众……”
  乘、莫二人对视一眼,莫将阑道:“在我合欢宗的地盘上立规矩,好大的脸面!等着。”
  “哎,你做什么去?”
  “我去叫我哥!”
  “……”那你去吧。
  乘白羽没有撑腰的人可以叫,独自折回殿中。
  大殿中央,贺雪权与阎闻雪端坐上首。
  听几耳朵,乘白羽愣是没听明白什么事。
  究竟这个好事之人说了什么犯上不敬的话?
  不知道。
  贺雪权寥寥说几句“谨言慎行”、“修士典范”之类的说辞,目光似乎还格外遛过乘白羽站的角落,乘白羽有一句没一句听着。
  不久人群散去,重又恢复言笑晏晏的饮宴气氛。
  此时乘白羽心内“哦”一声。
  大约是,合欢宗弟子的起哄让阎闻雪失了颜面,下不来台,因此要大张旗鼓做规矩。
  嗯。
  如此珍爱回护,看来进度加快了。
  好事。
  倏尔殿外一阵舞乐香风,迤逦行进来一行人。
  当中的男子,身披紫袍,鲜红冠带,想必就是合欢宗宗主莫渐夷。
  其实细论五官,他和莫将阑长得绝相似,但他要多一些凌厉英气,并没有莫将阑的男生女相。
  气势也不一样。
  莫将阑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人,这位呢,不知哪里带出些狠厉悚然气质,属于绝对绝对不要惹的人。
  殿上倒没有当世两大势力对峙的气息,欢声反而更盛。
  莫宗主宣布大宴一季,请宾客们尽情享乐,宝馔佳肴、醴酿歌舞,络绎进到殿中。
  乘白羽陪在皋蓼娘娘身边扮摆件,
  不一时阎闻雪过来,
  伯母长伯母短。
  皋蓼亲切道:“令堂还好么?前日她……”
  “劳伯母挂念,家母……”
  ……
  又引一些人族宗门的宗主、长老来见,皋蓼一改冷淡神情,十分好说话样子。
  退一步,退两步。
  无人发觉,乘白羽在某个时刻留在原地。
  哎呀,不是的。
  雪母娘娘刚进殿时,也有人上前攀谈,乘白羽也没干杵着不搭理,也从中引见来着。
  就像他刚和贺雪权成婚时去神木谷拜见,他是要改口的,皋蓼却道:
  “吾乃万妖之主,非是寻常父母,你还是伏用尊称为好。”
  因此乘白羽没唤过她一声母亲,伯母也没有。
  原来,旁人唤伯母,是可以的。
  旁人的引见,她是泰然受之的。
  从前乘白羽三天两头往神木谷跑,看冷脸也不耽误他跑。
  然而人与人交往,大约还是要看眼缘,雪母娘娘,可能就是不喜欢他吧。
  那时的乘白羽会伤神懊丧,会变着花样讨一份注定得不到的欢心。
  如今的乘白羽澹然笑笑,寻偏僻一席落座,该吃该喝绝不耽误。
  唔,合欢宗酿得好酒,是月泉水的缘故么?或许贮存一些?带回去请老神仙和阿杳尝尝。
  阿舟还小……
  乘白羽哑然,也不小了,也可尝试饮酒了。
  还怪想念的呢,阿舟他们。
  左右看看。
  今年欢笑有几人?
  幽姿不入少年场。
  乘白羽从袖中托出春行灯,飘然离席。
  寻一处无人偏殿,乘白羽瞑目捏诀,打算试试老神仙教的凭虚显影。
  正在此时,殿门开合。
  此一处偏殿乃宾客休憩更衣之所,先前进来时乘白羽分明下有禁制,因道:
  “既见禁制,道友何故闯殿。”
  “我何故闯殿?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又和人幽会。”
  一道劲风袭来,卷着乘白羽的腰摔在殿门上,乘白羽祭起春行灯飘立身前。
  “真是能耐,”
  贺雪权面目阴沉,“见到我二话不说直接亮兵刃?”
  “……”
  乘白羽烟霭一般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情绪。
  “捆仙索谁给你解的?”贺雪权问,“我娘?”
  默然对峙,春行灯寸步不许近身。
  终于乘白羽开口:
  “你看见了,此间并无旁人,遑论什么幽会,你可以走了。”
  贺雪权目光悍戾如鹰在他面上逡巡,少顷,夜厌蓦地发动,直取春行灯!
  咻——
  春行焰光大亮,与重剑斗在一处,趁着这空档,贺雪权如鬼魅般欺近,照着乘白羽腰眼一拂。
  “唔!”
  刹那间一股酸麻蔓延全身,乘白羽挥灯反击。
  是实打实的杀招,不是闹着顽的招式,贺雪权面沉如水,夜厌转而一剑劈在殿门口的禁制上。
  声东击西!
  “你耍诈!”
  “又如何?倒是你,”
  贺雪权趁机抓住他,“你要噤声,禁制已撤,稍大些的动静传到主殿,修为高深者便能听见。”
  半狼血统,高大魁岸,严严实实将乘白羽的身体堵在殿门后。
  “我都看见了,”
  贺雪权咬牙在他耳边吐息,“你与你的‘好徒弟’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后来甚至避开众人,做什么去了?他碰你没有?”
  “你既然已经确信,”乘白羽也咬着牙,“何必再问。”
  “呵,”贺雪权伏在他肩上闷声而笑,“阿羽,你是真不怕。”
  一手环住腰身和手臂让他挣无可挣,另一手托住股间往怀里按紧,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处。
  “别!”乘白羽疾呼。
  “我做什么了?”
  贺雪权手上搲掘不停,“怎么,这里,尝过别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