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待两人都回到地面上,对方走近了一点,严星阑才发觉他是严子卿。
  您为什么不走门?严子卿看着严星阑难看的脸色,不知道她是因为傀儡之毒而身体状况不佳,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失礼而满脸愠色,低了低头。
  母亲睡下了吗?严星阑声音也放轻。
  夫人已经歇下了,您要见她吗?
  我深夜回来不走门,就是不愿见她。严星阑向后山走,倒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
  小姐,近来严氏不太平,我方才拦下您,也是担心对严氏欲行不轨。
  我知道了,没什么。你去帮我找几副镇痛的药来,药效最好的,可以延续时间最长的。
  严子卿应下。
  待他离开之后,严星阑闷闷的咳了两声,向后山走去。她没有忘记严澋煜和自己说过的布在严氏的囚魂阵损毁的事,她必须去查看阵眼有没有出问题。
  囚魂阵的阵眼就在祠堂附近。祠堂旁有一间用黄符封住门的屋子以前这里是囚禁鬼魂的地方,可后来囚魂阵用鬼魂压阵的传统被废除了,但是这间屋子一直都在。
  严星阑收了法力,蹙了蹙眉。囚魂阵的法力根本没有一点问题,而且一如既往的充沛,在她用法力探测时,周围的地面上甚至升腾起了一股不太明显的黑雾。
  严星阑一惊,手顿时攥成了拳,后槽牙磨了磨。
  这时,严子卿走过来,将一个包裹递给她:小姐。
  严星阑抿了抿唇,道:母亲身体还好么?
  夫人严子卿迟疑了一下,严氏对外称闭门谢客,但不知是哪些人走漏了风声,一些和严氏作对、不满严氏修异术的世家认为严氏外强中干,带人上门挑衅。
  什么?严星阑神色一凛,他们敢在严氏撒野,嫌命长吗?
  严氏许多不相干的人都遣散了。可他们或许是得知您与公子都不在,才如此猖狂。严子卿道,夫人不得不和那些人周旋,近来确实有些憔悴了。
  是哪些人?
  我不记得这些人与严氏有什么交集,或许大多是随波逐流而来。我认识的,不过是其中一位杨氏的家主。
  杨家严星阑喃喃,我记得那个人和沈氏做过一笔客栈的生意,沈家没了,他该拿了不少利。
  可笑。她冷笑一声,沉灵阁阁主明显就是要将整个江南的大小世家都收入囊中,他们不护着百姓就罢了,居然敌我不分。
  大多修灵力的大世家现在都把矛头指向了严氏。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们难以应付。严子卿实话实说道。
  难不成我们要摆空城计?严星阑将手中的药再次递给严子卿,你先帮我收着,我暂时不走。
  次日清晨。
  星阑!言芸看到严星阑,惊讶不已,连忙跑过来,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把我吓坏了。澋煜呢?他不和你在一起吗?
  哥哥他提到严澋煜,严星阑垂下眉眼,他在广陵。
  她又补了一句:严阡也在。
  严阡提到这个名字,言芸的眸色暗下来。
  您别担心。严星阑道,他不想让严阡的目标由他变成严氏,只好留在那边,他让我回来跟您报声平安,看看您的身体怎么样,让您别担心。
  快好好休息吧。言芸心疼地看着她,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严星阑没说实话,她今天特意涂了口脂,又上了些淡妆,脸色还算正常,可以用休息不良来解释。听到言芸这么问,她反而松了口气。
  回来和您报声平安便好,我还要回去,哥哥还等着。
  言芸还想说什么,严子卿却快步过来道:夫人,杨老板来访,在前厅等着。
  母亲。严星阑扶住言芸,我去便好。
  你还小,去和那种人打交道做什么?言芸还把严星阑当孩子,
  我能应付得了。我听严阡说过,您与他不知周旋了几天,多有疲惫。
  好言芸沉思片刻,拗不过严星阑,抓着她的手缓缓松开,终究还是应了下来,那你千万小心行事,莫要伤了自己。
  到了前厅,青竹正站在门前。她很久不见严星阑,本都已经做好打算要上去抱着她痛哭流涕一番了,现在只得乖乖守在前厅。
  见到严星阑,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姐
  嗯。严星阑推开门,三人走了进去。
  杨老板正端详着严氏前厅的墨玉花瓶,严星阑就走了进来。
  哟,星阑回来了?杨老板一见严星阑,先愣了一下,然后装出一副与严星阑非常熟络的样子,前几日我来拜访,都不见人,今天可算见着了。星阑出落得越漂亮了,那沈大公子待你不错啊,我得叫一句沈少夫人啊,哈哈。
  严星阑看见对方做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听见沈少夫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也没有要和他过不去的意思,微笑道:杨叔叔,好久不见。您也是老当益壮,应付这种场面游刃有余。
  都年过半百快要入土为安的人了,还要在这儿横叉一脚。
  星阑,今年多大年岁了?
  二十有四。
  沈氏也没了,打算怎么办啊。杨老板一副和她谈心谈家事的长辈姿态,不能守一辈子寡吧。
  严星阑笑了笑:不劳您操心了。您这次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我想来看看严夫人身体是否安好。我听闻严先生辞世,她一个人想必打理不过来严氏。而且
  他端详着手里的那个茶杯:小严公子似乎是生了二心,还差点想置严夫人于死地。澋煜也在外面不回来,我过来谈些生意。
  我想帮忙管管严家的茶叶生意,利嘛好商量,我拿六成就好。哎这家里也没个做主的男人,星阑,也就你能说几句有分量的话了呃
  话还没说完,严星阑一把抽出严子卿腰间的匕首,冰冷的剑贴在杨老板的脸侧。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念你是长辈,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严星阑嗤笑一声,在严氏的地盘,你算什么东西?
  杨老板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关进囚魂阵,黄昏一到,你就连骨头都不剩,连血水都会被法阵吸的一滴也不剩,那个时候,你也就算真正占领严氏了。
  刀刃向他的脸颊倾斜,已经快要刺入皮肉,杨老板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严星阑收了匕首,不打算继续再为难他,转身要走:青竹,送客。
  看到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杨老板才从惊吓里回过神来,眼看着那刀刃不在自己脸上了,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年纪还没有自己一半大的小姑娘威胁了,脸上挂不住,站起来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严星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一口一个严氏?你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靠着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严澋煜。怎么,现在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想翻天覆地了不是?你
  那把匕首飞了过来,直直穿过杨老板肩上的衣服,插进墙里。
  杨老板。严星阑眸色彻底冷了下来,我严氏闭门谢客,如果再有人仗着我母亲脾气好敢来进犯一步,或者像方才那样口无遮拦,严氏的囚魂阵可不会念什么情。
  青竹,置办一个木棺送到杨氏,就当是生意谈成了,严氏为表心意送去的贺礼。
  别别杨老板怔愣了许久,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言论犯了多大的蠢,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肩上的衣服也撕破了,严小姐,我口不择言我走,这就走。
  杨老板,再会。严星阑脸上又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严子卿,送客。
  杨老板看着这个笑容不寒而栗。他仿佛看到了严澋煜带着笑把剑一寸一寸地推进对方的心脏时候的样子。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敢说话。
  严子卿跟在杨老板身后送他出去。严星阑看着杨老板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扶着墙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帕子染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