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与此同时,萧鸢一直带在身上的金凤扇开始散发出阵阵光芒,上面的凤凰图腾似乎被什么东西激怒了,快要冲出扇面。
  萧桐看到全身颤抖的萧鸢和躁动不安的金凤扇,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抬手按住萧鸢的双肩:阿鸢,静,和。
  萧鸢似乎被这句话点醒,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舒气,身上不安的气息才安稳下来,金凤扇也渐渐平静。
  萧鸢低声道:阿姐,对不起
  萧桐带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点燃了两只蜡烛,难得的面色有些凝重道:阿鸢,这两个字是阿娘从小便教导我们的,你可还记得?
  萧鸢听到萧桐严肃的语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身上是散发了多重的戾气,忙道:记得。
  萧桐道:阿鸢,你可知阿娘定下这二字的原因?
  萧鸢有些不敢对上萧桐,低头道:我确实不知道
  静,和二字是萧夫人教导萧桐萧鸢二人的准则。可萧鸢其实并不解其意,只是遵守罢了。
  萧桐道:金凤扇,乃萧家,乃银凤观的上品灵器。为正人所用,亦正,为邪人作用,亦邪。
  它认你,认我,是因为你我身上皆有萧家的灵脉。
  萧桐说到这儿,没有再说下去。萧鸢立刻道:阿姐,我明白。以后再也不会了
  萧桐道:那便好。
  萧鸢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道:阿姐对不起我错了
  阿姐,你你别生气了
  萧桐抬手抚了抚萧鸢未束的长发,浅笑安慰道:阿鸢,我没有生气,你不必道歉。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倒吸气声,还伴随着茶杯倒在桌子上的声响。
  萧鸢萧桐二人立刻起身,萧鸢迅速拿出金凤扇,指着那个声音的来源,厉声道:什么人!
  那人听到萧鸢的声音似乎反而松了一口气:你们还问我什么人,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人。
  听到声音,萧桐才拿着烛台走上前去,烛火照亮了那人的面庞。萧桐把烛台放到一旁,有些惊讶道:玉烟?
  站在一旁的人的确是褚玉烟,萧鸢也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收起了金凤扇,道:褚小姐,抱歉。
  褚玉烟还是道:都说了别叫我
  这时,萧桐连忙打断道:玉烟,深夜时分,你怎么会在这儿?
  褚玉烟其实是起来想喝些水,可刚端起茶杯,无意中向一旁一瞥,就发现黑暗中竟亮着两团幽幽的火苗,好不吓人,手一松,茶杯就掉在了桌子上。
  褚玉烟看着两人,叹了口气道:我深夜时分在这儿不妥,那你们两个就趁着深夜出来谈心是吧?
  萧桐萧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来,伴随着一声剑出鞘时的清脆响声,萧鸢感到头顶划下一道寒光,来不及多想,拿着未展开的金凤扇迎上了那把剑。二者发出一阵清脆的摩擦声,甚至迸出了点点火光。
  萧鸢离那把剑很近,看到了剑上若隐若现的竹子花纹,立刻道:俞小姐,我是萧鸢。
  对面的那人果真是俞轻风,听到萧鸢的话,立刻收回了剑,插回剑鞘里,道:萧鸢姑娘?
  萧桐目睹着闹出的一桩又一桩的乌龙,有些无奈又点起了更多的烛台,直到把整个屋子都照得一清二楚。俞轻风站在一旁,手里的剑还有一半露在剑鞘外没来得及收回,簪子松松地别着长发,好几缕头发都散在外面。
  虽然是有些没睡醒,但俞轻风还是低头行礼道:萧鸢姑娘,是俞某冒犯了。
  我听到外面有响动,以为有什么人闯入,就出来了。
  萧鸢道:无事。
  褚玉烟道:好了好了。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别说是你在屋里了,我出来喝杯茶都被吓了一大跳。
  话说你们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两个不好好休息,大半夜跑来这儿秉烛夜谈?
  萧桐先开口道:萧家的玉佩有了非常剧烈的反应,也就是说,佩戴萧家玉佩的人,有一人的灵气收到了致命的波动,也可能有一人灰飞烟灭。若不是阿爹阿娘,那便只可能是阿芩姑娘了。
  似乎是为了照顾对这件事情并不了解的俞轻风,萧鸢补充道:阿芩姑娘是萧家的养女,不会有灵力,唯一的可能,便是灰飞烟灭。
  俞轻风道:你们可知这位姑娘现在什么地方?
  褚玉烟道:一位进出沈家的姑娘和阿芩长得极其相似,也许她就住在沈府吧。
  俞轻风笑笑道:沈氏大公子已经成婚,这位小姐,莫不是沈二公子金屋藏娇吧。
  萧鸢对于俞轻风的这句玩笑话并没有感到很好笑,道:沈二公子至今还独身一人,尚未婚配。
  俞轻风有些惊讶道:没想到萧鸢姑娘竟和沈二公子是至交,俞某从未听闻。
  萧鸢对于这个话题并不想多言,总不能说是因为沈湘撮合沈沂和自己的事,只好含糊道: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俞轻风点点头,道沈二公子的风评不错,总不会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事情。
  褚玉烟嘲讽道:风评也是由人说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倒不见得都长的凶神恶煞。
  萧桐微微蹙眉道:玉烟,你确定进出沈氏府邸的就是阿芩吗?
  褚玉烟沉吟片刻,确定道:不会错,她的玉佩,她的神态,绝对是她。
  俞轻风猜测道:也许这位姑娘是沈氏的某个女佣。
  萧鸢道:即使真的是,那又怎样?我们又如何去把沈氏的所有侍卫婢女一一调查清楚?
  褚玉烟双手环胸道:一一调查清楚?我看一一见面都难,恐怕还没见找什么人,就被沈氏轰出去了吧。
  萧桐本来想说些什么,抬头看到侧着头思考的俞轻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歉意道:轻风,抱歉。
  俞轻风一怔,不知道萧桐在客气什么,连忙道:这为什么
  萧桐四下看看,虽周围只站了三人,但还是躬身行了一礼,道:此乃我萧家家事,略显错综,便不劳其他家族人士为此费心。今夜之事,突然发生,扰了诸位休息,还请各位先回房吧。
  这句话意味着这件事要告一段落,今夜便不去再提。三人都明白,自然也都道了声好,便都再次回房休息。
  萧鸢望着漆黑一片的房间,深深吸了口气,但所幸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就没了那么重的不安。
  那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萧鸢的手捏紧了衣摆。前方的黑此时不知是未知和恐惧还是迷茫和混沌。那么可怕的地方,偏偏自己还被逼着一步步走向那里,避无可避。
  第二天清晨,雨已经停了,空气还很湿润。送别了俞轻风,萧鸢就回到了酒肆。酒肆门前已经没有了什么积水,萧鸢也不必清理。
  萧鸢敞开酒肆的门,坐在台子前,像往常一样无所事事,便又开始思考那些让人烦躁的问题。
  萧鸢不经意抬起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薄雾里走来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那人的走路姿势十分僵硬,右腿像是被人剔去了骨头,只能无力地拖在地上。
  萧鸢在那一刻,久违的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由得站起身退后两步,手按在金凤扇上。
  那个身影走近之后,萧鸢才看清楚,那是沈浥。但那模样却不像是一个名门公子,他的头上裹着一层渗血的白绫,只身着一件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白色里衣。可即使裹得再紧,也绷不住他根本直不起来的身子。
  萧鸢心道,这位沈公子昨日才与严星阑成婚,虽成婚时看上去两人都不甚欢喜,可成后也并非不可相敬如宾。那位严小姐看上去虽严肃但不粗鲁,即使是风月女子,也不该在新婚之夜把夫君殴打到如此行动不便
  若是二人有深仇大恨的话,今日自己恐怕也就见不到沈浥了。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但萧鸢素来不爱管旁人的闲事,当做没看见那么惨烈的一幕,面纱下表情不变,道:沈公子,喝什么酒?
  让萧鸢庆幸的是,沈浥还可以好好说话:秋风落。三坛。
  萧鸢一边去架子上拿酒,一边客气道:沈公子昨日成婚,我也在此向沈公子和沈少夫人道声喜了。
  沈浥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甚至说苦涩都不为过:小姐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