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况且就为了这一点信息,萧鸢还险些赔上了自己的姻缘。
  就这样一边想着,萧鸢已经走到了酒肆门前,推开大门,浓郁的酒香暂时让萧鸢心头的不解和不快散去了。
  即便与沈氏兄妹攀谈了有一段时间,可现在天色依旧很早,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出来纳凉闲逛的人们,更没有人来买酒。
  酒肆每日来客最多的时间还没有到,萧鸢舒了长长的一口气,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台子后,细细想想,确定的确是闲来无事,便拿出账本,清算着这月酒肆的收入。
  酒肆的收入很可观,也正如褚玉烟所说,这酒肆已经比她的医馆还要火热了。恐怕单单是靠这家酒肆,萧鸢便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了。
  萧鸢熟练地用算珠算着每一笔帐,珠子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平淡但不枯燥,萧鸢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商人般的生活,听惯了,便也没那么刺耳了。
  现在,萧鸢的心才算是真正的静了下来,细细想来,沈湘今日与自己的对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若是自己真的以沈夫人的身份嫁入沈家,届时,无论是严星阑本人的身世还是沈氏和严氏联姻的原因,自己调查起来定会不知比现在方便多少倍。
  但若是这只是沈严两家的事,和银凤观与萧家没有半点关系,哪怕自己有多行侠仗义,旁人家的事,也不会横叉一脚,这样一来,自己倘若再想调查灭门之事,又不像现在这般便利。
  直白些说,这不过就是一场赌注,赌赢了,便能顺水推舟,报灭门之仇,这自然是最大快人心的结果;可若是赌输了,自己就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女子,甚至是一辈子被称作沈夫人的沈家人。
  自己到底该不该下注
  想着想着,萧鸢拨算盘的手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手和眼的配合也一时有些错乱。直到发现算盘上的数字有些奇怪,萧鸢这才收回飘荡的思绪,将账本和算盘细细对照,却发现自己竟然看串了行,将一笔账记了两次。
  发现自己这么低级的错误,萧鸢自嘲的笑笑,现在自己的心绪的确不是那么明朗,再继续清算恐怕还会继续出错。
  一心二用,谁都做不到平均摊开一半一半。
  萧鸢将算盘上的算珠都归回原位,把算盘放到了一边,整理好账本,抹平封皮的褶皱,整整齐齐地放入抽屉中,自己则微微闭目,静心凝神,灵力在自己体内缓缓流动,还携带着一丝暖意。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萧鸢才感觉到那股烦乱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此时,店里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来客人了。
  不同品种的酒都被摆在一排排架子上,客人来了,挑选自己想要的口味便好。架子上有大的酒坛,也有小的酒壶,每个坛子或小壶上都用细线拴着一个小纸片,上面写着酒的品种和价格。挑选好之后,到台子前把钱交给萧鸢就好。
  这时,外面走来一位公子,虽然穿着一件一尘不染的灰色轻袍,但眉目间却似乎染了些风尘,步履匆忙,似乎是赶着做什么事。
  他的眉眼看上去有些熟悉,可又有一些差别,萧鸢也并不愿过多地思考探究。
  那公子一进酒肆便直奔萧鸢,匆匆行了一礼,焦急道:老板娘,你这里可有什么酒味不是很浓烈的酒?
  萧鸢听完这话一愣,白皙修长的五指拨弄着面纱的一角,道:公子说笑了,这酒哪有没有气味的。
  那公子看上去似乎是更着急了,连连道:只要气味稍淡一些就好,您有吗?
  萧鸢走到架子前,拿下一个酒坛,上面写着秋风落三个清秀的小楷字:公子看看这种可合口味?
  那公子对这坛酒根本没有细细研究,什么都没有问,立刻抱起酒坛,向萧鸢道:真是太感谢了。
  萧鸢点头:无妨。
  那公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酒坛放到一边,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直接递给萧鸢,道:老板娘,你看这么多银子,够拿几坛酒?
  一锭银子不是小数目,萧鸢道:三坛,此时的酒价已是最低。
  那公子道:好,那便帮我再拿两坛。
  萧鸢虽不解这位公子是想干什么,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慌张的买酒人。但旁人之事,不好多过问,于是又拿了两坛酒递给那公子。
  那公子接过酒,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抱着三个酒坛,却仍不忘向萧鸢致意道别。
  萧鸢也点了点头,那公子的背影便很快也消失在不远处了。
  萧鸢细细回想,那人的眉眼,竟与沈沂的有几分相似,他是
  沈浥!
  第5章
  萧鸢皱了皱眉,沈浥怎么会到自己的店里买酒,而且,沈浥虽然是沈家的长子,可言行举止却稍显鲁莽,这点和沈沂很不一样。
  秋风落是一种很不一般的酒,不是烈酒,酒的气味也不浓,如果刻意去闻,反而还有一股甜甜的桃子味,这种酒一般很受姑娘们的喜欢。即使酒量极差的人也可以喝好几杯。
  萧鸢懒得去想这些没用的事,坐回台子前,继续闭目养神。
  有些奇怪的是,萧鸢等了好久,店里始终都是静悄悄的,连一个踏入门槛的脚步声的没有。
  就这样一直下去,直到正午时分的阳光打了进来,萧鸢才知道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睁开眼时,店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桌上不知被什么人放了一个红色的东西,似乎是用大红色的绸缎包着,上面绣一个大大的喜字。
  萧鸢顿时一惊,方才微微的睡意此时也都一扫而空,立刻直起身来,看了一下自己存钱的抽屉和荷包,所幸里面的银钱没有少,看来对方只是单纯过来放了一样东西而已。
  萧鸢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自己认识的人中,快要成亲的也无非就是沈家了。
  萧鸢拿起那个红缎□□的喜帖,将外面的绸缎拆开来,里面的红色纸上用金色的墨水写着沈浥与严星阑的名字。
  萧鸢并不知道这份喜帖是谁放的,也许是突然折回酒肆的沈浥,也可能是沈湘或沈沂,可这两人根本就不可能。
  萧鸢手指细细摩擦着这份喜帖,喜庆吉祥的颜色此时在萧鸢看来,几乎在内心掀不起什么波澜。
  喜帖上写的日子是明日,很快。
  萧鸢原本恢复过来一丝的脸色此时又变得不大好看,心里的情感此时也很复杂,不知究竟是感到烦乱还是有一丝期待。
  这时,门外传来了萧桐的声音:阿鸢,今日身体如何?
  萧鸢听到姐姐的声音,连忙放下喜帖,只见萧桐有些匆忙的踏入了酒肆,将手中提着的两个食盒放在了酒肆的台子上,微微喘息道:阿鸢,你最近总是有些忙乱,今天好容易有空。我做了些吃食,趁还热着,快吃些吧。
  萧鸢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还升腾起一股白色的热气,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食盒里装了好几样吃食,还有几个看上去刚出笼的包子。
  萧桐把吃的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递给萧鸢一双筷子:这都是今天早上刚刚做好的,有些着急,尝尝,合不合胃口?
  你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吃一些清淡的较好。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给你做些辣的吃。
  萧鸢点点头,不太会表达,只能道:谢谢阿姐。
  萧桐笑笑:别客气了,快吃吧。
  看到萧鸢动筷,萧桐轻声叹了口气:阿鸢,莫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了。这几日你好好休养着便是,不急在这一时,知道吗?
  萧鸢点点头:我知道了。阿姐已经吃过了吗?
  萧桐道:还没有,我是来给你送些吃食。我的中饭,玉烟那边已经在准备了。
  萧鸢没说什么,可萧桐却注意到了摆在台子不起眼一角已经被拆开过的红色喜帖,起身拿到手中,看着喜帖上的内容,有些惊讶,道:阿鸢这喜帖是谁给你送来的?
  萧鸢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摇头道:阿姐,我也不知道。沈浥公子清晨来买酒,可是来时也并未留下喜帖。
  萧桐双手环胸,冷静道:沈氏府邸离这里并不近,沈浥公子也大可不必千里迢迢专程跑到这里来吧。
  萧鸢道:阿姐怀疑这封喜帖送的别有居心?
  萧桐沉默了片刻,道:莫名其妙出现这么一张喜帖,自然不排除这种可能。可若是沈家只是希望这份姻缘能得到更多看客的祝福,我们这么猜测便显得不大合适了。
  见萧鸢没有再发表什么观点,萧桐看着那喜帖上的金色墨水在阳光下泛着夺目的光泽,轻笑道:阿鸢啊若是我今日不来,你明日是不是又要打算只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