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浮白回来了,她们也好安排接下来的事,等彻底稳下来,她们就可以去益州了。
  白潋立刻吩咐车夫,“快,去河沿镇!”
  河沿镇。
  “浮白”那熟悉的高大船身静静停靠在泊位上,船帆虽已落下,但那风尘仆仆的气势犹在。
  岸上,伏棂果然已经在了。
  她外披斗篷,正站在码头那。
  周围站着石燕、账房先生和几个码头管事。
  陈缨、陈络一身劲装风尘仆仆,正在伏棂面前低声回禀着什么,旁边还跟着几个眼神精干、腰杆挺得笔直的陌生年轻人,里头有男有女。
  伏棂神色沉静,专注地听着陈缨的汇报,偶尔点一下头。
  白潋快步走过去,带起一阵风,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几人都转过头来。
  “这位就是白当家吧!”不等陈缨介绍,站在旁边那个看起来更机灵些的年轻人便抱拳行礼,“我们几个都是益州水湾县人,早听说了白当家和伏当家的大名。益州那边的水工都说百福船好、待遇实诚。是陈管事俩一路给我们讲河规、说这边的待遇,说当家的是敞亮人!”
  她说话带着浓重的乡音,直爽干脆,“谢东家给口饭吃!”
  白潋和她打了个招呼,见这些人看起来确实都是干实事的,也很满意。
  伏棂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些是她们物色到的好手,走惯了岷江险水的,功夫扎实,人也实诚。这次沈念的货能顺风顺水,也多亏了沿途有经验的人手帮衬。”
  “好!”白潋看着精神抖擞的年轻人,心里也十分高兴,“既然陈缨陈络把你们带来,那就是信得过你们!石燕,一会儿伏当家安排好了,你带他们去歇脚的屋舍安顿,洗个热水澡,吃点热乎的。明天再细说规矩活计!”
  “是!”石燕利索地应下。
  “谢白当家!谢伏当家!”几个年轻人连忙道谢。
  伏棂这才看向白潋,“他们刚交接完。沈念的货,还有她铺排开的新商路,都顺当。养鸡场那边如何,累不累?”
  白潋感受到她话里的关切,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那儿好得很,我不累,看见她们回来,心里更踏实了。”
  “信鸽到的早,料想你听到消息会赶过来。有被冷到吗?”
  “不冷!”白潋气昂昂,现在她充满了力气。
  伏棂把事情吩咐好,让其他人都下去了,只剩她和白潋两人。
  “沈念那批重货安全到了益州,她新铺开的商路也稳住了。沿途几家大商号看咱们船稳当、伙计可靠,都签了后续的运单。账房初步盘算,除去所有开销,净利约摸五千六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白潋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来一回,四个多月,就有了这么多。
  不过来回都不空船,再加上她们自己也有货要销,确实应该赚这么多。
  伏棂补充道,“沈念帮了大忙,引荐了几位有分量的客商。作为回礼,咱们也帮她从益州运了一批上好的蜀锦和染料回来,正好赶上她家布庄开春的新货。”
  “太好了!沈念真够意思!”
  伏棂接着道,“陈缨她们还带了家里的口信。兄姐说,盼着早点见见你这位‘大功臣’,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把她家妹妹照顾得这么好。”
  白潋傻笑起来,“等回去,我给他们带咱们这儿最好的货!”
  她心里嘀咕着,得抓紧时间准备礼物了。不然每次忙起来,都会忘了时间,伏家兄姐何等重要,她得好好记着。
  听传话,伏家兄姐接受了她们,想到村里的猜测,白潋有些无奈。
  和她交情好的,知道她们关系,大多是祝福。
  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如今生活好了起来,她即使想计较,因为生意太忙了,也没时间和那些人争辩了。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不中伤伏棂——哼,她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那几个人身上。
  几天后,白潋又去了趟猪肉摊。
  春节将近,李飞扬的生意红火了不少,案板前围着好几个等着割肉的乡亲。
  “白潋!”李飞扬看到她,“快来!今天新杀的猪,肉嫩着呢!”
  白潋笑着应了,割了块里脊肉,照例付了钱。
  趁着人少点,李飞扬一边擦手一边凑过来,“你猜怎么着?前两天那嚼舌根的,被三婆婆知道了!”
  “哦?”白潋挑眉。
  “可不是嘛!就那几个人,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她跟人嘀咕你和伏小姐的话,不知怎么传三婆婆耳朵里了。三婆婆直接杵到他们门口,中气十足地骂,‘人家两个姑娘家,带着咱们村日子越过越好,你们这些闲得腚疼的,不念着好,倒编排起是非来了?再让我听见一句,老婆子拿拐棍敲你!’”
  李飞扬学得惟妙惟肖,白潋听得忍俊不禁。
  “那几个人臊得门都不敢出!”李飞扬乐道,“这下可好,那些个闲言碎语,一夜之间全没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白潋心里暖暖的。
  三婆婆总是这样护着她们。
  “你们是咱们村的福星!”李飞扬摆摆手,“快回吧,肉趁新鲜做!”
  白潋一拍脑袋,是了,这几天又忙起来,李大娘做的新样式,她们还没尝到。
  第52章她们会一起离开
  李大娘把自己琢磨出的几个新样式都摆上了桌, 白潋两人吃着感觉不错,便买下了这些菜方子,供给了酒楼。
  李大娘过了个顶好的年。
  爆竹在十里村彻底散尽, 残雪也悄然化作了滋润泥土的春水。
  按照白潋去年秋天和冬天手把手教给王丫、张铁、张树生几家的法子,选好的种子下了地,堆好的黑肥掺进了土里。
  春雨贵如油,几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田间便冒出了整齐嫩绿的苗子。
  比起往年各家各户凭经验、看天意种出来的庄稼, 今年这几家的地, 苗子出得格外齐整,绿油油一片, 看着就精神抖擞, 引得不少路过的老庄稼把式驻足观望,啧啧称奇。
  “瞧那苗,齐刷刷的,跟量过似的!”
  “张铁家的地厚实, 秆子看着就壮!”
  “张树生家那豆子点得也匀称!”
  议论声里带着羡慕和好奇。
  虽然最终的收成还得等到夏秋才能见分晓,但这开春的好苗头,已经让跟着白潋学的这几家心里踏实了大半,也让其他人动了心思。
  对于这事, 白潋心知肚明。
  此刻她正在家中院子里一边拾掇着葫芦藤架子, 一边在心里嘀咕, “棂儿爱吃嫩葫芦…”
  伏棂见她忙得认真, 脑门冒了汗,过去叫她, “歇会儿,喝口水。”
  白潋闻声抬头, 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就着伏棂的手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满足地喟叹一声,“真甜。你看,等夏天,就能摘嫩葫芦吃了。”
  见她讨夸,伏棂又喂她喝几口水。
  白潋怕她被太阳晒得慌,便央求伏棂回阴凉处歇着。
  忙完葫芦架子,想到要做的正事,白潋径直去了张铁那。
  张铁正在他家和孙小娘的地头忙活,看到白潋,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白潋!”
  “铁子哥,忙着呢?”白潋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他的地,“苗子不错!”
  “托你的福!”张铁搓着手,“按你教的法子,堆肥、选种、下种…看着是比往年强!”
  白潋走到地边仔细看了看田,满意地点点头,“等到了时候,记得按我说的,再追一次肥。”
  “记着呢!记着呢!”张铁连连应道,心里对白潋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思量了一会儿,白潋开口,说出了她和伏棂几天前商量好的事。
  “铁子哥,还记得咱们上山采构棘的事吧?”
  “记得,咋能不记得。”张铁立刻点头,“你和伏小姐教我们认哪些构棘药性好,怎么采不伤根。我跟着沾了光,多了笔进项呢!”
  “这构棘,是个好东西。根、茎、叶都能入药,性子平和,能清热利湿。晒干了磨成粉,掺一点进鸡饲料里,鸡吃了不容易闹病,毛色也油亮。咱们养鸡场用量不小,以后规模大了,用量只会更多。”
  白潋转回身看着张铁,“你有没有想过,光靠上山采野生的构棘,不是长久之计?”
  张铁一愣,“啊?这…为啥不是长久之计?山上不是有吗?”
  “你想啊,”白潋耐心地分析道,“第一,上山采,费时费力。翻山越岭的,一天也采不了多少,还危险。第二,野生的总有采完的时候吧?今年这片长得旺,明年可能就稀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她语气认真起来,“山是大家的山,不是谁家的。现在咱们采,是因为别人不知道这构棘粉的好处,或者知道了也嫌麻烦。可等以后大家都上山去采,怎么办?你采我也采,抢来抢去,伤了和气不说,搞不好还会把山给祸害了,根都刨没了,以后谁都没得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