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个家的二层是阁楼,所以主体其实只有一层。
  仓储式魔药间和周宅的一样,完全符合斯内普的使用习惯;卧室在魔药间对面,不大,只塞一张床就填满了,柔和的床头台灯,木质墙壁和地板,松木和蕨类的气味遍布每个角落。
  衣帽间在门口,一进门就可以换上柔软的睡衣或者干净的工作服;没有客厅,因为不待客,非要接待不请自来的客人,可以将就一下魔药间旁边的小小餐厅。
  没有宠物,但是狗咬球和猫爬架都齐全,想养可以随时养。
  说是单身汉的房子也可以,说是夫妻俩的房子也可以,它的含义很明显:这里属于一个人,他高兴的时候,也可以接纳他的伴侣。
  “一个家,一个你可以随意挑选家人的家。”
  周迢将这栋小房子和前后花园、树林的相关材料,钥匙还有地契,递给斯内普。
  斯内普并没有接过去,而是问:“如果我不想让你踏进这里呢?”
  周迢拉开小餐厅的落地窗窗帘,外面是玫瑰花拱门,心形的,一条石子路通向对面,对面的小房子露出一角窗户,浮雕圣母图像、琉璃鸢尾蜻蜓彩窗,外面挂着一个龙形的风铃。
  很显然,那个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是周宅。
  “你不想见我时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是,那就是极限。”周迢将材料放在餐桌上,“魔法部和政府机构都已经备案好了。不能拒绝的不是礼物,是赠予。事实上,这才是礼物。”
  周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戒圈,举到斯内普眼前,赤金厚重,近看花纹繁复。
  “和我结婚好不好?我觉得五月一号不错,适合结婚。我不想闪婚,他们说交往半年结婚就不算闪婚。”
  其实联络人小姐一开始说的是谈够一年才不算闪婚……周迢死缠烂打逼着她找证据证明时间还可以更短,联络人小姐都快烦死了,不得不找到一个婚姻专家,给他出了个说法,半年也行。
  他还试图把时间缩到三个月两个月,连女士不理他他也没办法。
  周迢的琥珀色的瞳仁又盛满了柔情蜜意,腻得让人心颤。
  斯内普很难得的,试图和他讲道理:“提奥,结婚,也不应该是礼物。”
  没有牢固的基础的婚姻,或者家庭,与艾琳和托比亚的婚姻有什么区别?
  那样糟糕的关系看一次就足够了。
  “西弗勒斯,求婚也不是生日礼物。”
  周迢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顶级的,发现自己和斯内普理解有差别立刻改口。
  “我所有的东西,钱财或者财富,都是你的,如果送给你,就是拿你的东西送还给你,我觉得不对。”
  周迢张开双手抱住他的肩:“我把我自己送给你,方式是结婚,如果你不要,我只能耍赖给你看了!”
  斯内普有不少问题想问,可是他知道他得不到答案,他的问题周迢只有一种回答“我说的都是真话,你怎么能怀疑我”。
  他的嘴唇微动,最后简简单单地说:“太突然了。”
  “不突然。我也是在准备求婚时才发现,我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我去年回到霍格沃茨,在你的办公室,随手变出鸽子,你知道的,在欧洲,成双成对的鸽子暗示着婚礼……我给你的第一张符箓,是blooming,它会按照我的心意制造盛放的鲜花,芍药、玉兰、桃花、芙蓉……在华国都象征着,爱侣和情人,橙花、玫瑰、铃兰、鸢尾……是欧洲传统里最常见的,新娘捧花……西弗勒斯,我的心和灵魂,比我的脑子更早知道我怀着怎样的心情与你重逢。”(注)
  周迢深深地望着他,不似以往对视超过三秒必定有亲吻,他只是用他淌着蜜的目光注视他,将那个丑绝了的戒指放在他手心里。
  斯内普凭手感察知,戒指上的符文是符箓里的一种,具体是什么他还得研究一下。
  “至少,考虑?那个……我的生日是三月三号……那时候,你会做决定的对吗?”
  第44章
  校长室。
  “认真地说,如果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提奥这样的小伙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又粘人,又真诚,又深情……我最多只能拒绝他一个星期。”
  实际上他连一秒钟都没犹豫。
  还好他没有犹豫,那个夏天很短暂,没有时间留给犹豫。
  邓布利多很认真地评价周迢给斯内普的“生日礼物”。
  斯内普冷冷地抽动嘴角,恨不得抡起那叠地契砸在邓布利多的书桌上。
  “然后呢?等他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我再灰溜溜地回到阴暗的沟渠里去?邓布利多,如果早知道监视提奥·周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一定会拒绝!他对你可比对我坦诚得多了,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去他的脑子里淘金?”
  邓布利多说道:“西弗勒斯,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他的感情是真的——活到我这个年纪,对真假不会判断错误。他的眼光真不错,一眼就爱上了所有人里最好的那个。自从他回来,我们的日子好过得多了,你无需过于逼迫自己,就算结果不那么如意,你也可以当做是度假。”
  “你分明知道不是这个问题——你明知道问题是——”
  斯内普的脸抽搐得更加严重,他强行压抑、控制情绪,强迫自己不要显露狼狈,没有人不渴望光明,没有人不喜欢被人理解、欣赏、夸奖,没有人能拒绝热忱真挚的感情,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得不沉溺其中难以自拔……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恐惧失去,恐惧提奥发现他并不值得,恐惧从提奥眼里看见后悔、嫌恶、生疏……
  斯内普单手捂着脸侧转过去,声音不复平日的低沉柔滑:“你明知道,莉莉……”
  “我的孩子,人都是会犯错的,我年轻时犯下的错,比你的严重得多。那有什么办法呢?尽量让事情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而已。如果你认为问题是这个,就去和他说明白。他如果觉得你错了,他会告诉你怎么办。不过,西弗勒斯,你对他可能也有误解。”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陡然锐利深沉,语气也变得冷而淡漠,“你也怀疑过的,你还未毕业时就怀疑过,他对莉莉的所谓‘姐弟情谊’,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你跟踪过他,试图弄清楚而他,在那个时候他就没想瞒你。你信不过他的情话他的坦率,因为你亲眼所见,他口中一直念着的‘喜欢莉莉’是假的。”
  校长室里沉默、安静,只有福克斯的唠叨声。
  斯内普的手在发抖,他并非是回避型的人,他更擅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时的犹疑无疑说明他也动了真情。
  邓布利多回忆从前,他和周迢的初见。
  那时候周迢才六七岁,他的情同父母的姐姐和姐夫,以及刚刚才出生的表妹,死在他眼前。
  邓布利多被魔法部叫去善后,周迢在现场的几具尸体中间,呆呆地坐着。
  邓布利多很奇怪,食死徒为什么会放过一个六岁的孩子,他直觉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周迢对外界没有反应,而同去善后的傲罗认为周迢这是受刺激导致精神崩溃。
  邓布利多收留了周迢一段时间,直到华国人把他带走。
  而对案件现场的调查显示,食死徒死于同等报复,他们怎样杀死的一家三口,自己就是怎样死去的。
  现场除了周迢没有别的巫师,邓布利多有一万个理由相信是周迢借用死去的东方术士的力量之源,把食死徒的魔咒复制了一遍。
  周迢说了一句中文,邓布利多在周迢离开三年后才搞明白意思。
  “他这样做,即意味我也可以,对吗?”
  邓布利多收回发散的回忆。
  “实话说,他没有人类应有的情感,装得再像说得再热切,没有就是没有。这正是我无法信任他的缘故。直到今年……我恐怕,西弗勒斯,他爱着你时是真的。就算只是为了困住他,我也需要你,继续待在他身边。如果你恐惧得而复失,就和他摊开了说你的顾虑。关于那个预言,关于你毕业后的三年……”
  ——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说的对,只是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周迢给他庆祝完生日,两人在地窖过完第二个周末,周迢就正式离开霍格沃茨,回到自己家去了。
  度假什么的,只是他自己说说,其实他有的是公务要办。
  伏地魔最猖狂时期,制造过多起针对麻瓜的袭击,其中波及不少华人华侨,他潜逃国外期间,食死徒也在国外制造凶案。
  他这算国际犯罪组织首领,跨国合作很有必要。
  而且周迢还在推动欧洲魔法界与东方术法界友好交流、开放往来。
  众所周知,这种活儿有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演讲稿,搞不完的论坛……
  周迢每周末去霍格蒙德与斯内普共度周末,工作日就老老实实在伦敦干活。
  直到二月十四,情人节,洛哈特制造了一场盛大的滑稽节目,最大的受害人是可怜的小哈利,哈利被迫听了一场“眼睛像腌过的癞蛤蟆”的诗说唱,他给周迢写信抱怨,发现猫头鹰直奔地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