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刚刚是什么?”冷静下来的修罗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如同人类幼崽那般迷茫和可爱,眼神朦胧地望向了五条悟。
  这个表情和刚才凶神恶煞攻击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五条悟确信这是个小骗子。
  妖怪真的是有趣的生物,善于利用自己的外表、语言、动作进行伪装和欺骗,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他们天赋上就知道如何取得人类的信任。
  即便是在露出獠牙之后,也依然可以露出孩童般的表情,天真和算计在同一张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吐槽道:“少来这种表情,真想把你丢出去。”
  修罗能屈能伸,表情180°转变:“你到底是谁?”
  五条悟:“关你什么事。”
  修罗:“……”
  修罗:“藏马现在是你的臣属?”
  哈?
  这个走向出乎五条悟的意料,但他冥冥之中又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他察觉之前似乎哪里搞错了。
  魔界的事情非常具有传奇色彩,但大多数的情报都是藏马告诉自己的,当然并不是质疑其中的真实性,而是藏马会从自己的视角出发来下结论。
  为什么修罗说自己想要“干掉爸爸”后,藏马就自顾自地认为修罗是听信了“藏马曾经成功坑过黄泉”的传闻,继而独自跑到人间界。这其中逻辑的不和谐之处因为藏马的独断被一笔带过了。
  被勾起了兴致,五条悟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拖着下巴的右手架在盘起的腿上。
  “来说说你的爸爸。”五条悟佯装亲切,“他是叫黄泉?”
  因为刚才见识了五条悟的防御手段,s级的妖怪不确定自己能否突破对方诡异的能力,谨慎地保持了距离。
  扬起脑袋,修罗的表情还是刚才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什么?”
  五条悟失笑:“是你爸让你来人界的吧。”
  修罗皱眉:“才不是,我是……”
  五条悟打断:“你母亲是谁?”
  盘问的节奏掌握在五条悟手里,打断对方的思维,用不停地提问来引导思维,再利用适当的武力压制施加精神压力。
  修罗毕竟出生不到三年,虽然妖力值突破s级,但涉世未深,完全被五条悟牵着鼻子走。
  “我没有母亲。”修罗冷淡地说道,“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五条悟“哦”了一声表示惊讶。
  老实说有浦饭幽助这种隔了千年才觉醒魔族基因的例子在前,单性繁殖出后代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但修罗并不是普通的妖怪,藏马提过,他出生时就是s级。
  能“复制”出顶尖战力的科技足够可怕,不过从结果来看显然无法量产,因为但凡拥有量产军队,黄泉就不会因为雷禅旧友的出现放弃武力政变的念头。
  “所以你爸爸在打什么主意啊?”五条悟自顾自地环胸沉思,“想再次招揽藏马?还是挖了什么陷阱?他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到藏马的?”
  他“嘁”了一声,不满道:“自己搞不定就派儿子来打探虚实?”
  没有证据,所有的结论无非是基于目前情报的推断,但看到瞬间“严肃”起来的修罗,五条悟觉得自己的猜测也许是对的。
  一个强大的、立于魔界顶端的s级妖怪,因为千年前的弱小,导致被算计掉了一双眼睛。失明让他重新审视自己,继而蜕变成现在的模样,并对曾经导致自己失明的罪魁祸首持有复杂的观感。
  ——既肯定对方的曾经的实力,高高在上地承认当年自己的羸弱与不堪,又骄傲地“摒弃前嫌”,将本该是敌人的家伙招至麾下,享受命令及驱使对方的愉悦感。
  “咿……”五条悟挥了挥手,想到了什么,吐槽道,“你爸爸和烂橘子们差不多。”
  一样的惹人讨厌。
  修罗没听明白“烂橘子”是什么意思,但对方的语气明显不善,多半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暗戳戳地释放出自己的妖力,控制那些妖气绕到五条悟的背后,然后出声吸引注意:“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又提出诉求:“我想去找藏马。”
  小屁孩的动作自以为隐蔽,却在六眼的视野中毫无秘密。每个妖怪的妖气都有不同的颜色,甚至同一个妖怪不同招式的颜色也不尽相同,在六眼看来无处遁形。
  短兵相接就在一刹那。
  藏马曾经提到过妖怪的速度很快,快到超过人类的极限,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即便是拥有「投射咒法」的禅院直毗人也未必能企及这样的速度,但五条悟却比号称最速咒术师的直毗人更快。
  无下限术是几乎没有弱点的术式。
  电光石火之间,五条悟发动了无下限术。引力一瞬间拉进了他周围的距离,将震惊的修罗和他提前释放出来的妖气吸引到了身边。
  无下限术无视距离与空间,它的速度感颠覆体感的认知,也超过妖怪们的理解。修罗反应迅速,倏尔间放弃继续输出妖气,改为交叉双手进行格挡。
  引力之后立刻术式反转,巨大的斥力倾泻而出,劈头盖脸地袭向了小妖怪。
  强悍的咒力输出打了妖怪一个正着,修罗直直地被掼向了外面,一路砸毁了数道屏风和门扉。
  “可恶!”
  在这种丧失重心的攻击中,妖怪惊人的天赋和身体条件展现出来,他硬生生在半空调整了姿势,并且重新在双臂间凝聚起了妖力。
  s级的妖怪,阅历不深,但战斗经验比想象中的还要丰富,善于在挨打中找寻机会。
  妖力护住修罗的双臂,他稳住了身形,向前挥出双手。斥力与妖力对冲,在被击退数十米后修罗堪堪完成卸力,而后数百道圆形妖气凭空产生。
  “魔元咬!”
  漫天散落的妖气在空中旋转,毫秒间完成了对五条悟的合围,接着被修罗操控着劈头盖脸地向他攻来。
  近身格斗如果无法突破防御的话,远距离的输出可以一试——这大概是所有敌人在面对无下限术时的应对措施,在不理解「无限」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都自以为可以强行突破那个屏障。
  五条悟打了个呵欠。
  修罗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魔元咬速度快、范围广,为了打赢老爸,他在这两年不断强化这一招,他确信即便是黄泉在遇到如此密集的攻击时,也无法仅仅依靠妖力屏障抵挡住所有的伤害。
  但是……
  “这是你的绝招?”五条悟挥去烟雾,“差一点点就打到我了哦。”
  烟雾中没有五条悟的身影,修罗只是诧异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却已经足够让对方找到空隙。在这种对局中任何的松懈都是致命的,修罗感觉到脖颈间的些微凉意,对死亡的恐惧先于肢体反馈到到了大脑中——
  不能动,会死的。
  五条悟从背后钳制了修罗的脖颈。
  修罗感受到一种有别于黄泉的压力,未知的恐惧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四肢百骸,他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试探。
  “小鬼,别乱动。至少在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脑袋,放开了钳制,然后轻轻推了一下修罗,让他向前踉跄了几步,“行了,冷静下来的话,就和我说说魔界的事情……随便什么都行。”
  第56章
  另一边, 藏马去处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事情。
  按照他和夏油杰的约定,他需要保证两个女孩的安全,这个要求的难度取决于两个女孩的配合程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们已经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中了。
  藏马分身乏术,无法自己承担保护的职责,准备替她们物色一个保镖。浦饭幽助和桑原和真必然不行,他不想自己的伙伴陷入到与“夏油杰”对位的处境中,所以一开始他试图通过特殊渠道寻觅一个佣兵。
  这个佣兵人选非常难定。既不能与咒术界有关,这样就排除了大部分的诅咒师;又不能对诅咒一无所知,这样又排除了普通人类。
  在没有相熟的掮客的情况下, 这个人选物色了近十天, 终于在前天有个熟悉的名字主动发来了消息, 那是个熟悉的名字——树。
  对方的简介异常简单,精通结界, 善于保管重要的物品,藏马若有所思, 稍顷,果断预付了定金。
  他们约在今天见面。
  “果然是你。”
  代号为“树”的佣兵的确就是仙水忍曾经的下属树, 一个异能为“异次元”的……妖怪。
  仙水忍死亡后,树将仙水的尸体藏在了他的异次元空间中,时隔近三年,树的妖力比当初在虫寄市事件时还深厚了一些,在看到藏马的时候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接这个任务。”藏马疑惑道。
  树显然知道藏马为什么这么问,他耐心地解释:“雾刃要渠道丰富,看到你发布的需求后向我提及了此事,我就过来了。”
  树不太健谈,微长的刘海垂在眼前,遮住了一半的眼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翳,但秀气的脸部轮廓替他柔和了一部分气质,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