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老老实实的,殿下不会亏待你。”那耳目起身郑重地拍他肩膀,恰巧看到屋檐上透过的光束照射到柜台,抬起头便看见了李崎,“谁?!”
  李崎一边在屋檐上奔跑,一边不得不夸赞这耳目的敏锐,她已是特地挑了块不易被察觉的砖瓦掀开,竟也会被发觉。赞叹的功夫,那耳目便追上她,伸手去刺她后脑,随即被李崎俯身躲开,旋身扫那人下盘。屋顶上的落尘顺势被卷飞,速度极快。耳目意识到刺空,起身后跳,恰巧躲开了她的扫堂腿。又看她重心下移,伸手便抓住李崎的脚。
  练武之人或许会重视下肢力量,但末端的脚却总会被忽视,他便是抓住了这样的弱点,牵制住李崎。谁知那人前一秒刚抓住她的脚,使她单腿站在不平稳的屋檐上,下一秒便被李崎顺势借力跳起身夹住脑袋。随即一记空中翻飞,利用重力将他脖子生生扭断,屋顶上的瓦片也随之一震。看着地上的人脸瞬间煞白,颈椎被从中间折断,脖子拧成了可怕的蛇状,李崎才松懈下来。
  她起身拎起那人的尸身,长舒一口气,快步跳向郊外,嘁声:“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打斗场面描写苦手。。俺不中了(闭目)[爆哭][爆哭]
  [可怜][可怜]要读者宝收藏才能爬起来更新(打滚)
  第30章 银票藏尸案(六)
  “都什么时辰了!人呢!”沈池润将下人送来的吃食伸手打翻, 滚烫的汤汁从碗中倾倒,烫在他手背上。随之而来的是他心中的一阵烦闷,“滚!没用的东西!”他握紧被烫得生红的手, 用力地捶在案台上。
  他是预计过耳目回来禀报所需的时辰的,如今到了点,人却还没有见踪影, 他便知大事不妙。买通掌柜的事迹败漏, 他那爱查案的“好皇姐”又不知该掀起什么风浪了, 当真恼人。
  可当他想起自己为沈清沉布下的局, 心里的笑声却又不自觉地浮于表面,响彻整个大殿,“好皇姐呀好皇姐,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闲心, 来管本太子。”
  与此同时,沈清沉的轿子稳稳落在了许府门口,却见那许府大门虚掩,“大事不妙…”
  许子溪作为太子身边的红人, 受太子一手提拔成御医主,说他杀石月仙一事太子浑然不知, 沈清沉是打死也不信的。再加上有了罗绮庄案的前车之鉴, 她开始为许子溪捏一把汗。每当她快要查到太子身边, 亦或是获取到太子的犯罪证据, 证人就总会遭逢不测。
  如今这许府无人看守, 大门又只是虚掩着, 恐怕…
  可一味的猜测并没有用, 沈清沉一顿, 沉下一口气, 壮着胆子去推开门。
  只见那许子溪躺在中堂,背倚靠着矗立在中心的水池边。外衣与里衣都被胡乱地撕扯开,细长的勾丝耷拉在他脖颈间,与他身上渗出的血迹融为一体,模糊难辨。身上的肉也被剥离,剥落的尸块掉落一地,漫布尸体周围。胸骨几乎完□□露在外,骨头严重凹陷,出现不同程度的弯折。脊椎与胸骨连接的位置也被生生砍开,五脏六腑也有撕扯与挖空的痕迹,形状可怖。没被完全掏空的脏器也被凹陷在内的胸骨刺穿,撕扯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生前命人精心设计的水池早已被他自己的血肉染成了一片鲜红,就站在桥上依偎的精雕小人,也因五官被溅上了血变得恐怖起来,看着就像是七孔流血而死一般躺倒在桥上。沉入池底的尸肉模糊,被鱼龟啮噬。
  自穿越以来,沈清沉见过的尸体不在少数,死状如此恐怖的却只有许子溪一人。她不由得嘶声,眉头紧紧拧作一团,尸臭味因她深吸一口气而侵入她的口鼻,黏糊又恶心。浑身都被这尸臭味笼罩,眼前的惨状几乎让她不敢睁开眼,更遑论沉下心来分析案件了。
  此时系统的提示音让本就精神紧绷的她吓得一激灵:
  【已为宿主接取任务:许府剖尸案】
  【宿主剩余寿命:70天】
  此时提醒她剩余寿命是什么意思??
  难道许子溪就这样陈尸在她面前,她还能不管吗?
  可是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许子溪的尸体,忽然觉得心里痛快。他以那样残忍的方式杀害了石月仙,又将她衣物褪下,全身以鱼胶裹银票,获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不是他应该预想到的吗?
  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
  她忽而想起那神女案,那样的判决,公道又何在?这样的法例无非就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她想要改革律法,想为民获得公义,可转眼又想要让许子溪惨死,难道许子溪不在她所认为的“民”范围里吗?
  她心如乱麻,如鲠在喉,这样的她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难道这就是她学法的初衷吗?
  不。绝不是。
  她当初从农村一路走来,被助养的律师姐姐一路送到高等学府,是为了帮助更多像她这样被遗弃女婴。她想用自己的努力,将助养姐姐的好传承下去。上了大学以后,她发现许多法律都有其滞后性,对当今平等意识逐渐强烈的女性来说根本不适用。说是不适用,不如说是大家更为敏锐了,从前那些被不平等对待的法条被逐一发掘,要求修正。她所读的每一本书,为专业熬的每一个夜,都是为了以后的姊妹能活在更好的处境里。
  可是如今她在做什么?她在为杀害许子溪的凶手寻借口,合理化他的行为!这又是在把她所学的法律放在了何种地位?
  要惩治许子溪,为何一定要用私刑?
  “殿下……殿下没事吧。”李崎的呼唤惊扰了愣怔的沈清沉,她尴尬一笑,长叹一口气。
  她要走的路还有很远。
  “方才你去探那掌柜,可有收获?”沈清沉用手轻拍胸口,安抚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李崎随即跪下,垂下眸,“下官闯祸了,还请公主责罚。”
  “闯祸?”沈清沉不解,只是监视个掌柜与那银号,又能闯什么祸?李崎向来稳重,断不会为心气坏大事。若连她都用到了“闯祸”这样的字眼,恐怕事情并不简单。
  李崎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沈清沉伸手抚她头,拉她起身,“无碍,便说那人是行刺本宫无果,让你杀死罢。”杀一个无名探子这事好掩盖,善后做好也不怕太子事后发作,沈清沉并不担心这点。令她真正烦忧的是,这太子特意命人去收买掌柜,还时刻监视她,说明这银号背后掩盖的事比许子溪杀人还要严重,这才能让那掌柜心甘情愿地被她套出话来。否则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松口。
  最重要的是,此事牵连了太子。
  “这好弟弟,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沈清沉的心惴惴不安,这太子的眼线居然已经渗透到了民间,他背后酝酿的阴谋恐怕不是沈清沉能够预料得到的。
  “这许子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让沈清沉头疼。
  那头李崎刚杀眼线,这头许子溪便被杀,有这样巧的事?
  沈清沉对太子杀许子溪一事更是深信不疑,为了自己,连这样凶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真不是人。”沈清沉耐着性子去看许子溪的尸体,他圆睁的眼直愣愣地朝前看,瞪得沈清沉心里直发毛。在旁观察的李崎见沈清沉的表情变化,便伸出手去抹许子溪双眸,好让他安详地闭上眼。
  看着面目狰狞的许子溪,她无从下手,轻叹口气摇头后又站起身来,“算了,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线索吧。这尸体被破坏成这样,只剩一堆骨肉粘连,就算有线索也……”
  骨头粘连……?
  沈清沉又猛地回过头来,仔细看许子溪胸口处的凹陷胸骨,“这个应该是凶手用钝物打击造成的……”又伸手去摸被剥离掀开的胸口肉,“胸口的骨肉有这么容易剥离开吗……?”一丝疑惑在她心中扬起,这尸体的性状与她这个“外行人”所认知的人体结构并不相通。
  “外行人?”她心里一沉,想起那个在宫中离奇消失的曾郁山,“郁山……”
  沈清沉想起凡前种种,不自觉地紧紧抿着唇,嘴里呢喃:“鸳鸯蝴蝶命。”
  传说中一对妻夫同命相连相生,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活不长久了,这便是鸳鸯蝴蝶命。
  回想起曾郁山与石月仙,不知为何她就想起这个词。或许在她心里,杀人仍然还是需要填命的,哪怕理由多么正当,都无法合理掉杀人的行为。又或许在沈清沉的心里,其实她也盼望着在另一个世界,两人可以团圆。
  哪怕这只是她的美梦一场。
  李崎伸手去轻抚沈清沉背部,她虽不知道沈清沉在嘀咕什么,可察言观色对她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主子需要什么,她便给什么。
  哪怕是自己的命。
  “殿下……保重凤体,莫要太伤心了。”
  沈清沉正欲抬头抹泪,却听里屋的陈孝霖大喊:“公主!快来看!”
  两人赶到陈孝霖所在的院子,却见墙下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刚刚路过院子,发现砖块空响,我便试着打开看看,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