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宁商羽并没有回应这句话。
  “我爱你……你爱我吗?”林稚水仰着头,睁着眼紧紧盯着他被灯光衬得像是熔化的琥珀眼,一个幽暗到深不见底,一个纯粹干净到把满腔的爱意都盛在了里面。
  宁商羽被她倒映着,手掌扣着那汗湿的细腰窝,许久才低声道:“这很重要?”
  “重要。”林稚水承认自己是个天生就需要很多爱来浇灌的,这桩婚姻倘若她不爱宁商羽,彼此都是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她也认了,也不渴望用爱来小心翼翼的脆弱维护着。
  可现在不一样,林稚水希望自己和宁商羽这桩婚姻是有爱情的。
  但是宁商羽始终很冷静,理所当然似的,认为她年幼时无意中推动了他一次命运后,就必须属于他了。
  林稚水感受到奔涌的滚烫血液在身躯里慢慢冷了下来,到宁商羽的撤离,他眼中都惊不起一丝名为爱意的波澜。
  卧室的空气仿佛凝住了,谁也没再出声。
  “我对你有性渴望。”宁商羽在暗处,眼神盯着她安安静静垂下近乎湿透的睫毛,嗓音强势又低沉:“非常强烈。”
  这话是在回应。
  站在居高临下的角度,理智又客观地告知,彼此间的这桩联姻并不存在任何风险,哪怕没有爱情。
  林稚水指尖开始揪着被褥上的刺绣丝线,就跟揪着自己心尖似的,好似扯一扯,会不那么难受,数秒后,她点点头:“我懂的,你对我没有爱情,但是你生理性上……对我有非常强势的占有欲望。”
  宁商羽婚前极度禁欲,只对至高无上的权力野心勃勃,不屑于对生理欲望俯首。
  然而,随着她健康平安的长大。
  这一切才发生变化,但是他对她这具娇弱弱小的身躯,只有征服占有,无关爱欲。
  林稚水心里清清楚楚告诉自己认清现实,也别被自己那股满腔爱意冲昏了头脑,却不想继续看宁商羽眼神了。
  她有点儿回避似的,突然说自己口渴了。
  宁商羽去倒水过来,而林稚水乖乖就着他的手喝,温热的水沿着喉咙淌遍全身上下,这样好似能让她感到舒服了一点。
  喝完之后,林稚水就蜷缩回了尚且残留着他浓烈味道的被褥里,把眼睛闭上。
  过两秒,传来了水杯搁在床头的声响,紧接着,宁商羽俯身,亲了亲她的雪白后颈和耳后,嗓音低了低:“稚水,你是跟我一起去洛杉矶,还是先留在林家?”
  宁商羽中途从谈判桌下场,时间紧迫,无法在这里久留。
  他陪了她半宿,天还未亮,就该动身折返了。
  彼此离得这样近,好像溢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沿着唇间滑进去,林稚水没躲开,只是声音含糊地说:“我想在妈妈身边多待点时间。”
  宁商羽沉默了片刻,最后又俯首贴近过来,薄唇碰了碰她:“那你不能再高烧了,否则我让濯羽连夜送你回来。”
  他的话很霸道,始终都是用“回来”二字。
  明明在林家,这个养育了她生命的地方,才是家。
  宁商羽却傲慢的把待在他身边,比喻成了家,在断续的亲吻中,一直要等她点头了才肯罢休。
  林稚水和他距离贴的越紧,就越压抑着那股委屈的情绪,声音细得像妥协:“我知道了,我会很乖的,收购项目的事耽搁不起,别让人抢走了,你快去吧。”
  宁商羽还没走,手掌不疾不徐地探到被子里,触碰到她有些破皮的腿根,“要我抱你先去清洗一下么?”
  “不要了。”林稚水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推他修长有力的腕骨,不让碰,于是主动凑到他耳边,想把他哄走:“我自己会洗,等睡饱了有力气下床,会去浴室洗干净的,到时给你拍照检查……”
  宁商羽没有真正纾解出来,他每次都要很久,所以林稚水身上还好,倒也没有一塌糊涂的,没法看。
  等费尽心思把他哄走。
  随着卧室的门重新关上,林稚水往被子下缩了缩,睫毛半垂,没有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而是头脑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消化的时间。
  平平静静的消化掉宁商羽跟她之间是没有爱情的……
  等彻底缓过来,林稚水继续很平静的摸索到手机,指尖轻轻点着,将微信上的宁商羽置顶待遇取消了。
  把他的备注改成:【联姻对象】
  她的小心脏不再跟着联姻对象转,反倒是联姻对象隔一个小时就隔着太平洋给她发来消息。
  林稚水已读不回。
  她在林家生活的很好,早餐陪盛明璎吃完,午餐和晚餐都是跟阿泱她们一起吃,这种状态就跟婚前一样。
  宁商羽隔日,实际上就已经派来宁濯羽接她了。
  林稚水连门都没让宁濯羽踏进来半步,摆明了是迁怒,但是她不会承认的,对外冠冕堂皇的借口是不在家,要么去万露的裁缝店选料子了,要么就是跟盛明璎去参加晚宴了。
  总而言之,宁濯羽蹲守门口都没用,注定要不到人。
  盛明璎似乎也察觉到她微妙的躲避态度,早餐时,看了会财经报纸上的国际新闻,忽地,唇色艳丽至极的勾起弧度,慢悠悠提到:“阿瞒说你这几日晚上做梦都在叫他名字,这么思念,怎么不回他身边去?”
  林稚水在家中,只要身体不适没彻底痊愈之前,阿瞒会有半夜偷偷的摸进房间,关心她的习惯。
  忽然听到自己竟然睡梦话。
  林稚水微怔,随即声音带点儿刚起床时软软的慵懒意味说:“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要跟他待在一起?”
  盛明璎听笑了一下。
  林稚水没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笑,或许是这番话对于资本野心家而言,过于幼稚。她垂眼,默默地给自己夹了一个玉米蒸饺吃。
  盛明璎应对公司大小事务就已经够心身疲惫了,无暇顾及她的小心思,不过出门前,展露出了几分母爱关怀:“你不要天天待在家里,把自己待成了豪门怨妇,出门玩吧。”
  林稚水仰起脸蛋,浴在暖意融融的日光下,充满期待地问:“妈妈,那我可以去深城吗?”
  一周时间过去。
  裴观若弑父的案子已经有所进展。
  林稚水口头上不说,却隔三差五的刷新闻稿子,想从里获取点儿消息。
  都太官方了。
  盛明璎将沙发手扶上的杏色羊绒大衣拎在手上,又看了她眼,语调很冷静道:“裴胤死了,如今的裴家是裴以稀上位,她没有让案件公开审理,也明确拒绝接受任何媒体采访,因为她要裴观若被立即施行死刑。”
  “我知道,我只是问问……”林稚水那双清透如水的琉璃眼始终盯着母亲,乖巧懂事的坐在椅子上没动,手指还握着勺子,轻轻的说:“妈妈不同意让我去,我一步都不会踏足深城的。”
  盛明璎有些无奈:“善善,裴以稀现在疯了,裴家人人自危,你不要卷入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答应我,只是去看一眼裴观若就回港区。”
  安静了秒,林稚水浅红色的唇角扬起微微的笑,做出承诺:“我不会出现在裴观若面前,她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妈妈,我就远远的看……”
  盛明璎最后说道:“宁濯羽都快成我们家看门狮了,让他保护你去。”
  有宁濯羽如影随形,盛明璎对她的人身安危才能放心下些。
  而林稚水能获得恩准出门,自然不会在这个事上跟母亲倔脾气,等慢吞吞的完早餐,她上楼换了一身冬日穿的白绒绒长裙,搭着极脚踝长的大衣,很保暖。
  林稚水可不愿出门一趟就生病,非常珍惜外出机会。
  宁濯羽穿着西装马甲,终于把她守到,跟没事人似的聊起天来:“我尊敬的兄长大人可要回国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林稚水好脾气地柔声说:“我就在家里啊。”
  宁濯羽轻轻一挑眉:“不是吧,裴观若那药剂打你脑子里了?怎么说话都糊涂了,你家不是在泗城么,什么时候在港区了?”
  宁氏家族的男人都这么霸道,林稚水领教过,眉眼的情绪极为心平气和,并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跟他呈口舌之快。
  不过去深城的一路上,林稚水开始用非常正宗的粤语跟他友好沟通。
  她说粤语。
  宁濯羽又不会,就开始各国语言齐上阵,当聊到宁商羽用上百亿美元的筹码即将在这场竞争激烈的博弈谈判桌上成为唯一的赢家时……
  林稚水假装小文盲,微微歪着头听不懂了,拒绝接收宁商羽任何消息。
  宁濯羽饶有兴致地问:“法语听不懂啊?”
  林稚水给他比划哑语:“我没上过学。”
  宁濯羽看不懂哑语:“什么,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林稚水慢慢的把抬起的纤细手指放下,瓷白的脸蛋往窗外转过去,懒得搭理他。
  宁濯羽备受冷漠也无所谓,等到地方,单手斜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拿手机正漫不经心的远程给宁商羽汇报她外出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