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时就离婚, 从那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周顾简短一句轻描淡写带过多年缺失母亲关怀的生活,辛识月知道没那么简单,就像幼时哪怕有外公外婆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依然会渴望父母。
  她还见过天真烂漫的周宝珠,同父异母,养成的性格天壤之别。
  “她心里肯定还是记挂你的。”
  “不用安慰我,时间过去太久,我早就不在意这些。”
  或许幼时,在他被父亲陈发泄愤时,真的记恨过母亲为什么扔下自己离开?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走?
  随着年龄增长,他逐渐明白,人是独立个体,姚雪曼在做母亲之前,首先要做好自己。
  所以他尊重姚雪曼的选择。
  清晨六点的阳光斜洒进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病房。
  面无血色的姚雪曼身着病服躺在纯白病床,卸去严厉与精明,多一份女性柔美与平和。
  秘书接到消息早早赶来,在神色疲惫的辛识月旁边还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些年姚雪曼孤身一人,没听说过亲人之类的,又见周顾森跟辛识月紧挨着,猜测二人关系匪浅。
  秘书刚到不久,病房里的姚雪曼醒了。
  “姚总。”秘书跟随姚雪曼多年,除开上下级关系,还有时间累积的师徒情谊,“是辛经理联系我的,您现在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
  姚雪曼轻轻摇头,脑袋瞥向门外。
  秘书以为她在找辛识月,连忙解释:“辛经理刚去卫生间。”
  姚雪曼轻抿嘴唇。
  很快,辛识月收到姚雪曼苏醒的消息,赶来病房问候。二人默契地没有提起第三个人,姚雪曼给她特批一天假期,让她回去休息。
  从始至终,周顾森没有露脸。
  倒是辛识月走后,秘书在姚雪曼面前提起:“新经理那个男朋友长得真帅,我瞧着他那双眼睛跟您还有点像呢。”
  秘书当做趣事闲谈,不知姚雪曼藏在被子下的手指紧攥,掐进掌心。
  辛识月熬了一夜,现下困意丛生,强撑着眼皮陪周顾森开车。
  她昨晚边守边打瞌睡,周顾森却是实打实坐了一夜,不曾打盹。
  “行长应该看到你了。”
  “嗯。”
  “真不去打个招呼吗?”
  “没必要。”
  难怪高中开家长会,从来没人见过周顾森的父母,原来早已离异。
  父母离婚有各种原因,不稀奇,偏偏周顾森的亲妈是她的顶头上司,就很微妙。
  母子二人看起来都没有要相认的意思,如今她跟周顾森做邻居做朋友,还要每天在姚雪曼眼皮子底下工作,不敢相信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
  辛识月一大早回家,恰好撞见从卧室出来的陈青桃。
  “你们领导怎样了?”
  “做了手术,在医院休息。”她昨晚一夜未归,跟陈青桃打过招呼。
  “那就好。”陈青桃转头想起,“这一大早的,你吃饭了吗?”
  辛识月拎高打包回来的早晨,表示早饭在手上。
  陈青桃看了又念叨:“哎呀,你又在外面瞎买什么,我给你们煮了汤圆,锅里热一下就能吃。”
  说着她就要去盛一碗。
  辛识月现在吃不下甜腻的汤圆,连忙出声阻止:“不用了妈,我就吃这个。”
  “哎呀你小声点!”陈青桃骤然转身,压着语调很着急地指向侧卧,“别把乐乐吵醒了。”
  辛识月:“……”
  头更痛了。
  没什么胃口,带回家的早餐只吃到一半,辛识月一头栽进云棉般柔软的大床,闭眼三秒进入梦乡。
  “哇啊啊——”
  隔壁的小奶娃睡醒了,在屋里呜呜哇哇练嗓。
  辛识月抽出枕头裹脑袋,仍然不抵用,小孩的声音自带穿透力,像魔咒萦绕整个房间。终于,辛识月忍无可忍冲到隔壁:“能让他别哭了吗!”
  屋里,嫂子卫珍珍抱着乐乐尴尬地望着她:“不好意思月月,我马上带他出去。”
  望着卫珍珍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态,辛识月无力垂下脑袋。
  好窒息。
  她竟会因为发脾气而愧疚。
  这才是真正折磨她的东西——亲情。
  明明难以忍受,却又不断心软,让自己陷入怪圈。
  辛识月动动嘴皮,最终什么也没说,回到卧室争取那片刻安宁。
  白天觉浅,等到中午陈青桃开始做饭,锅铲声滋滋当当。
  辛识月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来,客厅目之所及处,又添了几个儿童玩具。
  “月月你起来了,淘菜篮在哪儿?你过来帮我找下。”
  “没有淘菜篮。”
  “那面粉呢?面粉哪儿了?”
  辛识月无力扶在墙边:“不知道。”
  忙活不停的陈青桃终于转过身来:“你自己家东西你都不知道,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吃些什么,是不是老点外卖?跟你说了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辛识月蹙起眉头:“妈你能别念了吗?”
  “说两句就不耐烦,你最近脾气真是有点大。”陈青桃不禁数落起来,“从我来这你就不高兴,昨晚吃饭甩脸子我就不说了,现在给你做饭还不高兴。”
  “你是来给我做饭的吗?你们不打招呼就带着小孩过来住,有想过影响我休息和工作吗?”每天被催着交东西,到处奔波做业绩,回到家还要面对一摊子事,她真是心力交瘁。
  陈青桃故作无事继续洗菜:“我就待两天,不会影响你。”
  “已经影响了。”从昨天到现在,干扰工作、吵得无法睡觉,“乐乐在家的时候,你们轻声细语生怕吵到他,轮到我就无所谓吗?”
  “行,我知道你嫌我烦,我马上就走,马上把乐乐带走!”陈青桃立马解开围裙扔到吧台。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来你家。”陈青桃特意咬重“你家”二字,“再也不打扰你。”
  辛识月虚握一把,双手止不住颤抖,尖锐的嗓音割破空气:“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当说辞来逼我?”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陈青桃有些心虚,但她作为长辈,不可能向自己的女儿低头认错:“他们是你哥哥嫂嫂,亲人之间帮衬一下又怎么了。”
  终于,积压辛识月心底许久的不满倾泻而出,“你根本不知道和同龄的夫妻住一起多么不方便。”
  进洗手间总是先敲门,洗澡总是要排队,不能同时用热水等……那些买在生活细节中的麻烦不计其数,这些明明不是她应该承受的。
  “哥哥要结婚,全家托举,我付出多少你们心里清楚。现在却要用他们的错误来道德绑架我,这对我公平吗?”
  陈青桃语塞,良久,轻声吐出一t句:“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就让他们搬出去吧。”
  “呵。”辛识月双腿瞬间泄气般蹲下,手指插进发间,眼泪啪嗒掉。
  时间一晃而过,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想拖延一日是一日。到最后,还要把罪名安在她头顶。
  卫珍珍抱着乐乐回来,辛识月听见开门动静,起身去了卧室。
  陈青桃重新拉起围裙系在腰间,眉宇笼着散不去的忧愁。
  亲人之间的争吵永远没有胜利者,辛识月心里难受极了,电话不由自主拨到外公手机,窸窸窣窣的杂声伴着老人亲切的呼喊传来:“月月?”
  辛识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外公吃饭了吗?”
  老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却对外孙女说:“吃了”
  事实上陈青桃不在家,辛宏辉跑去外面打牌一夜未归。
  老人从不在外孙女面前抱怨,即使肚子饥肠辘辘,依然笑呵呵:“你吃了没啊?”
  辛识月也笑:“嗯,我也吃了。”
  “你妈妈去看你,到家没吗?”
  “到了,昨天就到了。”
  老人“哦”了声,又问:“你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辛识月摇头:“没,就是想你了。”
  电话里是外公不厌其烦地叮嘱,跟陈青桃的关心既相似又不同,辛识月紧捂嘴巴,不让对方察觉自己在哭。
  “崩咚——”
  不知道屋外的小侄子又把什么东西摔到地上。
  没过一会儿,卫珍珍来敲门:“不好意思月月,乐乐不小心把你的东西打坏了。”
  这话都快让辛识月气笑了,拉开房门快步出去,从周顾森那儿“抢过来”的雪花水晶球七零八落躺在地上,陈青桃紧紧搂着乐乐,生怕孙子被玻璃碎片划伤。
  卫珍珍见她脸色不佳,在一旁小声道:“月月,你看看这东西多少钱,我赔给你。”
  辛识月回头望向餐桌前的玻璃橱柜,原本水晶球是摆在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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