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雪景图显然是自己实拍，“新年快乐”的祝福也总是卡在零点。
注册微信以来，年年都如此。
辛识月思虑再三，最终也没有发出邀请做客的信息。
周顾森迈上台阶，站在记忆中的巷口，看到邻居家门前挂着崭新的烫金字对联，惊觉又过了一年。
戴帽子的中年女人端着水盆正要往外泼，忽然发现家门附近站着个陌生男人，扯起嗓门问：“你找谁啊？”
周顾森转身，一眼认出妇人，称呼道：“张婶。”
张婶面露惊讶：“你认得我？你是？”
他便自我介绍：“我是周顾森。”
“哎呀！”张婶赶忙往围裙上抹擦两下，边说边朝他走去，“周顾森哦，长这么大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
周顾森微微颔首，递出新年贺礼。
张婶盛情相邀，一副不留下吃饭就不准他离开的架势，周顾森只好答应下来。
周顾森从小没妈，跟着父亲生活，但父亲待他并不好，放学回来经常饿肚子，张婶见他可怜，便让他到自己家来吃饭。
对于张婶曾经的恩情，他铭记于心。
他大学以前居住的地方就在隔壁。
周家搬去市里后并没有卖掉老房子，周父认为这里才是根，常说等自己老了，还要搬回来住。
因为常年缺乏人气，屋里的东西逐渐生锈坏掉，蒙上厚厚的尘土。
傍晚时分，张婶跟丈夫老王特意烹饪的酸菜水煮鱼和番茄炖排骨出锅。
面对张婶跟王叔热情地寒暄，周顾森感受到久违的热闹氛围。
饭桌上，张婶跟丈夫递眼神打配合，围着周顾森打听。
“阿森，你现在是在渝临市教书吧？”
“是。”
“那边房价比南县贵好多，你打算在哪里买房啊？”
“渝临已经有一套。”其实是两套。
“噢。”打听到想要的信息，张婶跟丈夫对视一眼，对他越发满意。
有车有房，工作稳定，又是他们知根知底的孩子，简直是女婿的最优人选！
“你们现在年轻人忙着工作，对象都不找，你是这样，我们晴晴也这样。”张婶的心思越发明显，“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你家现在不方便住人吧，干脆就住我们家，明天让晴晴带你到周围转转，这几年南县变化还挺大的。”
周顾森停住伸筷的动作，心中了然。
王雅晴满脸尴尬，从桌下去扯母亲的胳膊。
张婶假意端起汤碗：“我再去给你添点汤，晴晴过来打盘蘸料。”
母女俩走进厨房，立即变了副模样。
张婶将女儿拉到门后，脸上的欢喜掩饰不住：“当年我就觉得那孩子聪明有前途，果然没看错。”
王雅晴压低声音：“妈，你别说那些话，多尴尬啊。”
张t婶戳了下女儿额头：“就你们这些年轻人脸皮薄，我要是不说，你俩能发展吗？”
“我们本来就发展不了。”王雅晴无奈摊手，“他有喜欢的人。”
“啊？”张婶一脸懵，“不是说没对象吗？”
王雅晴叹气：“是没对象，但有目标。”
这话简直让人头大。
张婶想着“那就算了”，又舍不得好女婿，无比纠结地撞向女儿胳膊：“那你争取一把，你看阿森现在长得又高又帅，工作也稳定，比你以前相看那些男人都好。”
王雅晴表示无奈。
但凡她不是周顾森以前的邻居，都可能鼓足勇气去尝试，但她认识周顾森很多年，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一个秘密：“争不过的，他喜欢那女孩十年了。”
青春时期情窦初开，她也难免对邻居家的少年心生向往，因此那段时间格外关注周顾森。
但很快，她发现——
周顾森会把辛识月丢弃的中国结揣进衣兜，会帮辛识月打扫卫生，会在辛识月被老师罚写检讨时，陪她到天黑才离开教室。
察觉周顾森对辛识月的心思与众不同，她曾偷偷嫉妒过，在值日时揪住辛识月迟到一分钟的错处，害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批评。
结果却是周顾森开始跟她拉开距离，视而不见。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把心意埋藏，直到今日再见周顾森，才猛然发觉，第一眼喜欢上的少年，再见依然会悸动。
父母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餐时，她旁敲侧击打听过周顾森的情况：“毕业之后很多人都断了联系，你大学毕业后一直待在渝临吗？”
“也不是，前几年跟导师在海城搞科研。”严格算起来，他是今年夏天正式被渝大聘请为金融系副教授，回到渝临上课。
“哦，你这几年在别的城市。”王雅晴也是酝酿许久，才尝试问出，“那你跟辛识月还有联系吗？”
提到那个名字，时间仿佛静止般，王雅晴悄然捏紧手指，耳边响起不愿听到的答案。
“有。”他说，“去年冬天，我们重逢了。”
男人嘴角浮现不易察觉的笑，王雅晴偏偏看得一清二楚。
二十七岁的周顾森跟十七岁的周顾森变化很大，言谈举止更加从容，心意也更加坦荡。
一份承载十年的暗恋，任何人都无法动摇。
王婶对着丈夫叹气，可惜没能抓住这样优秀的女婿。
王雅晴故意不去看父母的表情，只当老同学叙旧：“初四张文丽结婚，你去吗？”
“不去。”事实上他已经不记得这人是谁，不过王雅晴开口问，应该是他曾经认识的人。
王雅晴□□着特意做的新年美甲，犹豫片刻说：“张文丽当初跟辛识月玩得蛮好的。”
周顾森迟疑片刻，问：“婚礼地点在哪儿？”
初四，南县酒店宾客云集。
许久不曾联系的高中好友一见面，竟也不觉得尴尬陌生。
张文丽跟新郎在门口迎宾，笑容甜美：“辛识月？好久不见了，这些年没怎么联系，还以为你不来了。”
辛识月掏出准备好的份子钱：“怎么会，新婚快乐呀。”
旁边早到的同学嬉笑道：“以前就是你俩天天看言情小说，还说要给对方当伴娘。”
辛识月感到不可思议。
那么久远的记忆，她自己都忘了，还有人能绘声绘色描述出来,仿佛一切发生在昨天。
“咦，那个人好眼熟。”
“谁家的亲戚，长得像明星似的。”
看热闹是国人天性，辛识月也伸长脖子去看“明星”，他正弯腰写名字，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极窄的影，短暂运笔间，透出一丝不苟的专注。
好眼熟。
辛识月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名字。
直到周顾森穿越熙攘的人群走到她面前，辛识月才收起惊愕的表情：“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男人挑眉：“显而易见。”
不怪辛识月惊讶，周顾森高中时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几乎跟谁都没有交集，更别提女生。
张文丽算她高中姐妹小团体之一，高考之后连她们都很少联系，更何况周顾森呢？
“你们两个？”谈话间，一个穿西服打领结的男人夹着黑色皮包走到面前，盯着他们一番打量，“哎呀，这不是周顾森跟辛识月嘛！我就说瞅着眼熟呢。”
男人挺起啤酒肚，脖子上的金项链黄得晃眼。
辛识月努力从记忆中搜寻这人的信息，记得高中时那个胖乎乎的男生不长这样，这张脸很眼熟，愣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只能笑呵呵点头。
“毕鹏飞，你杵那儿干什么？快过来。”有人在叫他。
毕鹏飞？
她记得这人高中时候跟瘦猴子似的，现在起码大了两圈吧？
毕鹏飞回头招来另外两个女生：“赵心蕊，王雅晴，快过来，这儿还有两个老同学。”
熟悉的名字唤醒了辛识月部分高中回忆。
画着精致妆容，烫着一头波浪卷的叫赵心蕊，高中时就爱打扮，被男生们奉为“班花”。
她跟赵心蕊关系并不融洽，当初她无意间撞见赵心蕊跟男友约会，第二天赵心蕊早恋的事情就被公开，老师请家长到学校，害得赵心蕊丢脸又失恋。
赵心蕊认定是她告状，任她怎么解释都不信，之后就处处跟她作对。
一来二去，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
“毕鹏飞，你这眼睛可真精呢。”赵心蕊笑得张扬明媚，看向辛识月的眼神却是花中刺，一靠近就扎人。
辛识月还在消化这部分信息，赵心蕊已经明目张胆打量两人，特别是看向周顾森时的眼神都停留了几秒：“这一个个出身社会，跟以前都大变样了。”
“我刚才还说呢，差点认不出来。”毕鹏飞拉出三张椅子，热络地安排两人坐下，粗壮的手指在两人面前来回晃，“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周顾森：“教书。”
“呀。”毕鹏飞面露诧异，自动理解普通教师，“这人的一辈子果然是说不准哈，记得你俩以前成绩都不错，现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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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顾森转身，一眼认出妇人，称呼道：“张婶。”
张婶面露惊讶：“你认得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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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顾森从小没妈，跟着父亲生活，但父亲待他并不好，放学回来经常饿肚子，张婶见他可怜，便让他到自己家来吃饭。
对于张婶曾经的恩情，他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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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就发展不了。”王雅晴无奈摊手，“他有喜欢的人。”
“啊？”张婶一脸懵，“不是说没对象吗？”
王雅晴叹气：“是没对象，但有目标。”
这话简直让人头大。
张婶想着“那就算了”，又舍不得好女婿，无比纠结地撞向女儿胳膊：“那你争取一把，你看阿森现在长得又高又帅，工作也稳定，比你以前相看那些男人都好。”
王雅晴表示无奈。
但凡她不是周顾森以前的邻居，都可能鼓足勇气去尝试，但她认识周顾森很多年，甚至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一个秘密：“争不过的，他喜欢那女孩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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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鹏飞，你杵那儿干什么？快过来。”有人在叫他。
毕鹏飞？
她记得这人高中时候跟瘦猴子似的，现在起码大了两圈吧？
毕鹏飞回头招来另外两个女生：“赵心蕊，王雅晴，快过来，这儿还有两个老同学。”
熟悉的名字唤醒了辛识月部分高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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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赵心蕊关系并不融洽，当初她无意间撞见赵心蕊跟男友约会，第二天赵心蕊早恋的事情就被公开，老师请家长到学校，害得赵心蕊丢脸又失恋。
赵心蕊认定是她告状，任她怎么解释都不信，之后就处处跟她作对。
一来二去，两人的梁子越结越深。
“毕鹏飞，你这眼睛可真精呢。”赵心蕊笑得张扬明媚，看向辛识月的眼神却是花中刺，一靠近就扎人。
辛识月还在消化这部分信息，赵心蕊已经明目张胆打量两人，特别是看向周顾森时的眼神都停留了几秒：“这一个个出身社会，跟以前都大变样了。”
“我刚才还说呢，差点认不出来。”毕鹏飞拉出三张椅子，热络地安排两人坐下，粗壮的手指在两人面前来回晃，“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周顾森：“教书。”
“呀。”毕鹏飞面露诧异，自动理解普通教师，“这人的一辈子果然是说不准哈，记得你俩以前成绩都不错，现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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