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谢窈实在没办法像崔成玉那样,冷静理智地接受这场雷雨交加的变故。
  哪怕崔成玉告诉她,进了icu的患者本来就像是在钢丝上行走。
  底下是刀山火海等着,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无力回天。
  作为医生,他们整个团队已经尽力了。
  患者失血性休克与dic并发,他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完成评估,试图控制病因。
  但患者的情况恶化得太快,最终还是进入了休克-dic-多器官衰竭的恶性循环。
  接下来1-2周的时间里,李玉秀每分每秒都将与死神博弈。
  其家属因为接下来她需长期icu支持,费用昂贵,已经有放弃救治的意向。
  ……
  谢窈很难不去想患者躺在病床上,全靠医疗器械维持着生命体征的样子。
  觉得可怜,想帮帮她。
  却又深感无力,真切意识到眼下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她也说不清心里为什么这么堵得慌。
  只是想逃避这种负面的情绪,所以才会想要喝酒。
  回家前,谢窈看见了苏黯傍晚时发给她的消息。
  苏黯向她报备了和秦烨飞沪市的事。
  崔主任给了她半天假让她调整状态。
  谢窈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抱着啤酒回房间喝的,想看看喝醉了心里还会不会这么堵。
  没想到刚从冰箱拿了酒,就看见了顾臣。
  当时谢窈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下意识地便邀请了男人。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他俩并肩坐在阳台靠墙的长凳上,一起喝酒,一起看雨。
  “顾臣。”谢窈浅声,很温柔地唤了他的名字,问他:“你从小到大,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事。”
  男人拿着啤酒顿在唇边,等心弦的颤动停止,才放下手,偏头看了她一眼:“因为读研,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算吗?”
  谢窈愣怔几秒,弯了下唇角,仰头一口把铁罐里剩下的啤酒喝完了。
  她把空罐子放到地上,又起了一罐,似是调侃:“差点忘了,你是大少爷。”
  顾臣没有否认,只是补充道:“但是没了家里的帮扶,我和你也没什么不同。”
  谢窈有被安慰到,握着啤酒罐凑上去和他手里的碰了一下,“我宣布,顾少是全京北市最接地气的大少爷。”
  她说话的语气比刚才鲜活一些,有些俏皮可爱。
  顾臣扯开唇角,磁声笑了笑,“现在可以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谢窈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温柔。
  也是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男人很帅气。
  明明当初他和霍煜、谈序一起被选为校草时,她没觉得他有多好看来着。
  ——人果然是善变的。
  谢窈敛了呼吸移开眼,酝酿几秒,才和顾臣说起了医院的事。
  男人安静听着,感觉到谢窈情绪低落时,便会主动和她碰一下啤酒罐子,一起喝一口酒,纾解情绪。
  他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
  谢窈对他的好感,+1再+1。
  她脚边的空酒罐也渐渐变多。
  “顾少你知道吗,看见李玉秀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学医几年,到底学会了什么?”
  “学医真的能救人吗?那为什么我们救不了李玉秀呢?”
  “到底要学到什么境界,才能治好每一位患者呢?”
  谢窈隐约有些醉了,仰头靠在墙上,眼神迷濛地望着外面渐渐变小的雨幕。
  她很迷茫,也很无助。
  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顾臣一直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被夜风吹动的耳发,心也跟着轻轻晃动。
  后来他鬼使神差地抬手,小心翼翼捉住了那缕飘荡的发丝,替她别回耳后。
  谢窈洁白无瑕的侧脸清晰地映在男人深眸里,他微滚喉结,磁沉出声:“不要妄自菲薄,谢医生。”
  “你很优秀。”
  能够从一个偏远小镇考进华清大学;能够苦读五年顺利毕业,参加规培。
  怎么不算优秀呢。
  “你们做医生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为患者拼尽全力的陌生人。”
  “已经很了不起了。”
  顾臣话落,喝了口酒。
  他的语气真诚,发自肺腑。
  谢窈听完愣神了很久,扭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心里跌宕起伏,百转千回,有种莫名的生理性冲动。
  ——她想亲他。
  像昨晚在浴室里,他亲她那样。
  谢窈抿唇,直勾勾看着男人,不动也不说话。
  但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湿盈盈的,却是在无声的邀请。
  意识到氛围变得旖旎时,顾臣的呼吸滞了一瞬,心跳不争气的变快,口干舌燥得厉害。
  他没喝多少酒,还清醒着。
  所以心里顾虑重重,怕自己是趁人之危,怕开弓没有回头箭,更怕谢窈后悔。
  “谢窈……”
  薄唇微动,顾臣的声音已有些哑了。
  本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近距离下衍生出来的暧昧氛围。
  却被女生轻轻抓住了胳膊。
  霎时间,顾臣的世界万籁俱寂。
  风声雨声逐渐变成了女孩抵近的呼吸声。
  他呆若木鸡。
  直到期许已久的柔软落下来,冰凉地覆上他燥热的嘴唇。
  ……
  面对如此主动的谢窈,顾臣根本毫无抵抗力。
  一颗心早已为她左右。
  她一吻上来,他便松了齿关。
  由着那条细腻柔软的舌探进来,生涩地试探他,纠缠他。
  后来食髓知味,欲壑难填。
  顾臣便反守为攻,把人推到墙上抵紧,握着她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
  不知吻了多久,雨势再次由小变大。
  夜风变得更加喧嚣,吹斜了雨幕,将湿潮的雨汽扑到了墙角紧贴的两人身上。
  顾臣清醒了些,呼吸退出,贪恋地吻了吻谢窈唇角,声音已哑到极致:“去我房间?”
  谢窈点了点头,被勾出了昨晚了记忆,眼眸湿潮地看着男人,提了点小小的意见:“今晚能不能别磨我的腿?”
  “……磨破皮真的很疼。”
  顾臣呼吸一滞,眼眸沉不见底,又吻了上去。
  谢窈被单手托起,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呼吸也被他失控的吻剥夺,大脑渐渐缺氧,意识变得迷离。
  直到顾臣抱着她回到他的房间,湿热的吻才从她唇上转去别处。
  谢窈重获呼吸,滚烫的吻如雨点落在皮肤上。
  和吻一起落下的,还有男人粗粝磁沉的声音。
  夹杂淡淡的戏谑:“谁说要用腿了?”
  谢窈松了口气。
  转瞬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用腿用什么?
  第6章 暗 宝宝。
  飘窗外风吹雨斜,雨势渐大。
  雨珠打在玻璃窗上辟里啪啦,特别吵闹。
  对比之下,顾臣的房间里便很安静。
  静得谢窈能听见那熟悉吵闹的心跳声,犹如波涛拍岸,汹涌猛烈。
  房间里光线昏昧,只开了一盏暖色调的床头灯。
  朦胧的光线勾勒出男人线条流畅的面部轮廓,也勾勒出他吻她时喉结滚动的曲线。
  顾臣的吻时而温柔克制,时而失控强势。
  谢窈被亲得思绪停滞,无暇顾及其他。
  睡裙不知几时落到了地板上,顾臣滚烫地覆上来,谢窈冰凉的皮肤瞬间变得又软又热,全身的温度也迅速攀升上来,烧尽她最后一丝理智。
  顾臣边吻着她,边解了衬衣扣子。
  他直起身,去脱衬衣时,谢窈气儿还没喘匀,便急着别开脸闭上了眼睛。
  脸上爬满羞红,将他肌理分明的好身材视若毒蝎。
  她的忸怩都被顾臣看在眼里,衬衣只解了两三颗扣子,便被他抓着领子从头顶拽了下来。
  衣服被丢开,顾臣又低下身去。
  吻落在谢窈颊侧,湿潮烫热的呼吸在她脸上铺洒开,声音低磁有些性感:“不看看?”
  他话落,摘了右手的尾戒塞入枕下。
  随后修长的指节轻握住谢窈细腻如瓷的肩膀,吻势向下。
  喉结因说话而轻颤着,“不是说我的腹部肌群很漂亮?”
  谢窈被他的吻带起颤栗的酥麻痒意,眼睫轻轻抖动着,如振翅的蝴蝶。
  一片漆黑里,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呼吸铺洒在她皮肤上,带起的湿潮痒意。
  以及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令她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顾臣吻得很细,像是在寻宝,不放过任何一寸。
  地板上,白色衬衣和黑色睡裙落在一处,混在一起。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抵死牵缠。
  ……
  顾臣吻到深处时,谢窈将手臂搭在眼睛上,紧咬嘴唇。
  却依旧藏不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