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若是为财而来,我愿将值钱的物件留下,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他摆出了自己朝廷命官的身份,土匪虽然凶悍,却也不会正大光明和朝廷过不去,若是惹怒了朝廷,派人来剿匪,他们也得不偿失。
  可对方却没有半分松动,为首的人眯眼冷笑:听他废什么话,给我上,一个活口不留!
  沈辞脸色沉了下去,反手从马车里拔出剑!
  沈棠宁头皮一紧,呼吸都屏住了,对方的做派根本不像是土匪,连朝廷命官都照杀不误,倒像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又或者本就是冲沈辞来的!
  她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阿辞小心!
  可惜沈辞听不到,他的身手不差,可对方人数实在多,车夫不会武功,当即被一刀抹了脖子。
  两个护卫虽然武功不弱,到底双拳难敌四手。
  沈辞与对方交缠的间隙,沈棠宁瞧见为首的匪徒不耐地眯眼,抬起手里的弓箭对准沈辞。
  她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扑了上去,然而那支箭却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射向沈辞的左腿!
  腿部中箭,沈辞的身形霎时踉跄一下,行动也变得缓慢,很快落了下风。
  两个护卫已经死了,他孤身一人面对这些匪徒,沈棠宁眼睁睁看着他身上添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眼底赤红扑上去,企图护住他。
  可她只能徒劳地看着锋利的刀刃穿过她的身体落在沈辞身上,青年的衣裳沾血,几乎看不出原本面目。
  他体力不支半跪在地上,喘息间都带有血腥味,抬起指腹抹去唇角血沫,眼神很沉:
  你们到底是谁?
  对方坐在马上,眼神冰冷地睨着他:
  要命你的人!
  他缓缓举起了刀,要怪就怪你碍了别人的眼。
  沈棠宁目眦欲裂,踉跄跪倒在地:不!不要!
  沈辞紧紧攥着的荷包滚落在地,上面沾满了他的血,他艰难地想上前拾起,却被一脚踹倒在地。
  逼近的刀刃掠起凛冽的疾风,转眼间要落到他身上,他伤得太重,连抬起手指都费力,沈辞无力地闭上了眼。
  蓄满的泪从眼底汹涌而出,这一刻,沈棠宁心里涌出无限的恨意
  为什么要让她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弟弟明明赤诚善良,为什么偏偏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根本不公平!
  似乎上天听到她的祷告,落下的刀刃被什么力道猛地撞了一下,偏移了方向。
  有马蹄声纷沓而来,沈棠宁和那群匪徒一样,惊疑不定地抬眼望去:
  为首的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穿了一身黑衣,飒沓如风,抬眼看过来的瞬间,透着冰凉的锐利。
  沈棠宁倏然从睡梦中惊醒,对上池宴担忧的目光,他眸色柔和下来,像是怕吓到她一样,轻轻抚去她满脸泪痕:
  哭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那双眼睛似乎与梦中那个人重叠到了一起。
  她情绪濒临失控,蓦地圈住他的脖颈。
  第397章 有点意思
  她头回哭得这么凶,不似以往那般惺惺作态,眼泪如同开了闸门,一副受不住的架势。
  池宴仔细感受着她微微颤动的肩,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掀起细密的刺痛。
  方才他听到她在梦中叫了沈辞的名字,不用想又是梦到了那些不好的经历,他极尽耐心地轻抚她的背,嗓音低柔哄道:别怕,已经没事了,那都是梦。
  过了有一阵,沈棠宁才将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这么发泄了一通,心里的那股绝望憋屈宣泄了个干净,可后知后觉又有些尴尬。
  她从未这么失态过,但池宴好似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认真拭去她眼角的湿润,语气透着几分打趣:这么个哭法,明早眼睛肿了怎么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耳根一热,沈棠宁微微别过脸:我把你吵醒了?
  池宴在黑暗中描摹她的轮廓,眼底幽深晦暗,很快敛去,口吻慵懒随意: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能将你闷头揍一顿?自己的夫人,也只能惯着了。
  她眼瞪过去,听到他闷笑了声,这香是不是不管用?我就说么,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没准儿就是见你好忽悠,故意骗你的香油钱。
  人家空寂大师是闻名遐迩的高僧。她没忍住纠正了句,想起方才做的梦,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犹记得那日空寂大师说,这香能为她解惑
  难道她梦到的这些,真的和前世有关?
  最后出现的那个戴面具的人又是谁?
  所以沈辞没有死,是被他救下了么?
  想到这个可能,她心里蔓延开难以言喻的欢喜,池宴揽住她睡下,贴了贴她的额角,嗓音倦怠:还早呢,继续睡吧。
  他的声音带点懒意,却分外让人安心,有我看着,保证什么妖邪都再不敢入侵。
  哭了那么一场,沈棠宁确实有些困,她还想续上那个梦,于是乖乖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池宴垂眼盯着她恬静的睡颜,却没了什么睡意。
  沈棠宁醒来时池宴已经离开,对镜梳妆时,她对着铜镜打量自己的眼睛,好像确实有点肿。
  池宴那个乌鸦嘴
  她嘴角轻轻一抽,让雪青多上了点脂粉遮掩住。
  用过了午膳,冷不丁门房传来消息,说是宣平伯夫人登门拜见。
  沈棠宁在脑海里搜寻一圈才想起这么个人物,脸色顿时有些意味深长:她来做什么?
  雪青撇撇嘴:总归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得知池母出门巡视铺子了,家中只有沈棠宁一个能主事的,她打算去瞧瞧对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宣平伯夫人坐在正厅里,神情稍显忐忑,她担心沈棠宁会不见她,毕竟之前她费尽心思将王芷凝送来,两人可谓是撕破了脸。
  但她确实走投无路,五石散的案子一出,池宴很快就查到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头上。
  池宴可是个小心眼的,得知这层关系后,还顺带参了宣平伯一本,害得他被陛下训斥。
  宣平伯连着好些日子也不曾给她好脸色,思来想去,她决定来登门道歉。
  门口传来脚步声,宣平伯夫人连忙抬头,就见沈棠宁款款而来。
  天气转冷,她披了件白色大氅,红裙内衬,衬得容颜愈发清冷,进了门,侍女上前为她脱下拿去挂好。
  伯夫人已经下意识站起了身,期期艾艾望着她:池少夫人。
  沈棠宁在主位落了座,将手炉拢了拢,才笑盈盈递过去一眼:伯夫人怎么突然大驾光临?
  她面色镇定,仿佛之前的龃龉不曾有过,伯夫人反倒心头惴惴,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特意向少夫人赔礼道歉的。
  沈棠宁挑了挑眉:哦?
  她故作不知,伯夫人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女,得知她惹了少夫人不快,我是又急又气,好在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盼着少夫人能消消气。
  侯夫人被毒杀后,王芷凝也一道被关进了大牢,伯夫人惊得险些昏厥,都不敢跟她扯上关系,更别说为她疏通人脉上下打点!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有求于人,伯夫人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低头?
  沈棠宁品出了几分,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可我记得,不是伯夫人亲自去求了老夫人,才将王姑娘送进我府中的么,怎么如今又成了王姑娘自个儿的错了?
  她冷不丁发难,伯夫人的脸色白了白,皱着眉恼道:我本是想让她跟在少夫人身边学学规矩涨涨见识,谁知她竟自作主张,做出那等不要脸面的事!她挤出一个笑来,透着讨好,如今她自食恶果,也权当少夫人替我清理门户了。
  这话雪青听了都纳罕,怎么会有人的脸皮厚成这样?
  沈棠宁扯了扯唇角,语气不冷不热:王姑娘锒铛入狱,是因她一己私欲,和我可没关系。
  伯夫人脸色微僵,忙不迭改口:少夫人说的是,是她自作自受!
  沈棠宁失了几分兴致:伯夫人的歉意我收下了,若无其他事,还请回吧。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着实无趣的很。
  伯夫人一听顿时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卖关子:少夫人留步,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想求少夫人
  沈棠宁抬起头看过来,她咬了咬牙,我家老爷不知如何得罪了池指挥使,能否请少夫人帮忙周旋,让指挥使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