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沈棠宁神情几不可察顿了顿,不由想起了自己那些灰暗的过往:那现在呢?
  曲玲珑擦干了眼泪冷笑一声,语气透着解恨:从今往后,我便可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儿子才是那只不会下蛋的鸡!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笑了出来。
  看着裴云鹤狼狈地从对面逃出来,几乎是失魂落魄上了马车,沈棠宁眸光微微一暗:我夫君说,生育是女子的权利,而不是衡量她们价值的标准。
  曲玲珑不由抬头望着她,她思索一会儿:池大人倒是个有担当的人,只不过
  在这样的时代,过分清醒,倒像个异类。
  沈棠宁没有追问,起身朝着她道: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交给你自己。
  曲玲珑站起身来郑重道谢:棠宁,多谢你。
  只靠她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挣脱这个牢笼。
  人类最大的爱好就是八卦,裴云鹤的事,不出一日就传的满城风雨。
  最可怜的还是那位裴少夫人,出嫁三年,竟还是个清白身!
  池宴眼皮直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棠宁,她近来异常的举动,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不过,她怎么知道人家这么重要的隐私的?
  于是回了家,池宴便审问起沈棠宁。
  她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向他:指挥使这是在审我?
  池宴俯下身来,神情严肃:坦白从宽。
  裴少夫人告诉我的。
  其实曲玲珑自己都不太清楚裴云鹤的隐疾究竟是什么,她只觉得对方是不举。
  不过听她说,裴云鹤从不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沈棠宁倒是猜到了一些,对方的身体可能有什么缺陷。
  他想起什么,眉头紧蹙:你当时没有瞧见吧?
  瞧见什么?沈棠宁故作疑惑,心里却有些想笑。
  隔着那么远,她能瞧见什么?
  池宴欲言又止,表情复杂:就是那那什么,看了要长针眼的!
  她终于忍不住,眼睛弯了起来:没有。
  那就好。池宴想起另一事,抬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你从哪儿弄来的五石散?
  民间严禁生产、买卖五石散,只能从药铺等合规渠道购买,但即便如此也有限制,不可能大量购入。
  而裴云鹤那模样,分明是吸食过量。
  他在外面为抓捕嫌犯几乎跑断了腿,她倒好,在家里顶风作案?
  沈棠宁眨了眨眼:那不是五石散。
  池宴一顿:那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致幻的药物。
  他诧异地道: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沈棠宁清了清嗓子:你表弟寄回来的,他还挺喜欢淘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寄给我。
  池宴:
  突然有种娶了个黑道头子回家的错觉。
  第379章 传位于我
  曲玲珑的动作也很快,不出两日,整个燕京都得知裴少夫人和离的消息。
  看着曲玲珑正在清点她的嫁妆,让人一箱箱往外抬,一开始还裴夫人忍气吞声劝她,见她不吃这套,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她的鼻子骂:
  没心肝的东西!嫁到我家来好吃好喝供着你,如今我儿子出了事,你就迫不及待要和离,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曲玲珑本来还想体面些收场,不欲与他们过多的纠缠,闻言也忍不住了,冷冷望过去:忘恩负义?裴夫人怕不是忘了,从前我生不出孩子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百般刁难的?你儿子本就是个残废,你家还好意思腆着脸骗婚,这笔账回头我曲家自会去官府求个公道!
  她娘家听到了京中的流言蜚语,为了博个好名声,特意派了人来接她回去。
  你!裴夫人涨红了脸,又惊又怒,一时没想到从前对她言听计从的人竟然会还嘴,气得捂着胸口说不上来话。
  裴明珠连忙扶住她,皱着眉看向曲玲珑,语气冷了冷:长嫂,你就是这样跟娘说话的?你不是自诩名门贵女,你的教养呢?
  曲玲珑简直想笑,她面带讥讽地望着对方: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从前嫌我端庄无趣,像对待下人一样朝我呼来喝去,如今我不过是学你粗鄙无礼,你反倒又拿那些个教条来压我?
  她蓦地讽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合着我们裴小姐不是什么性情豪爽直来直往,而是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话来说?
  她早就看不惯这个小姑子了,今日总算是能痛痛快快骂一场!
  裴明珠脸色奇差,有种被揭穿的恼羞成怒,她的目光看向某处,如蒙大赦:大哥你总算来了,再不管管你这夫人,她怕是能上房揭瓦!
  曲玲珑下意识抬眼,只见裴云鹤站在不远处,他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落魄又颓丧,正满脸阴鸷看着她: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设计我?
  否则好端端的,他怎会当众做出那等失态的事?
  她心里有些怵,掐了掐掌心维持住镇定,面上故作疑惑: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隔着大老远未卜先知?我若真有那样的本事,也不会白白在你家受这么多蹉磨!
  裴云鹤心中已经认定是她搞的鬼,扑上来要掐她:贱人!你竟敢害我至此!
  眼里闪过惊慌,曲玲珑踉跄着后退,好在曲家的人及时上前拦住他,没让他靠近。
  她恢复了底气,不紧不慢整理了下衣袖:裴云鹤,你做过的那些好事,若是捅了出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咱们心知肚明!
  她瞪着他,眼里泄露几分令人心惊的恨意,若是能体面地分开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能,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裴云鹤瞳孔骤然一紧。
  曲玲珑提出和离比沈棠宁想象中还要顺利,不过也不奇怪,燕京流言正盛,裴家不敢不放人。
  与此同时,还有个不错的消息。
  池宴回家后第一时间将朝堂上发生的事告知了她:
  齐国那边传来战报,姜稚京胜了,她联合北狄大败齐国皇室,杀入盛京第一件事,就是拿刀架在皇帝脖子上,逼她父皇写下了传位诏书!
  沈棠宁听得入神,在池宴的描述中,仿佛能联想到那场景。
  宫门被撞开,姜稚京身披盔甲手持长剑,身后便是一片血流成河。
  那缓慢的步伐如同催命的魔音,躲在御案下的皇帝不由惊恐地瑟瑟发抖起来。
  脚步声倏然停在他面前,御案被一剑劈开,皇帝吓得惊叫一声,被人提起衣领掷到了龙椅上。
  姜稚京戏谑地睨着他,她的脸颊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眼神被杀意浸染的明亮锐利,天真又残忍: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皇帝不自觉垂眼瞟了眼那还在淌血的长剑,被血染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又是一个激灵,惊恐愤怒地瞪着她:
  孽女,你这是逼宫篡位!
  姜稚京满不在意地挑起剑尖对准了他,从脸到脖颈,再到心脏,一寸寸下移,她欣赏着皇帝吓到噤声的模样,唇角勾起一丝愉悦:是又如何?
  话音转冷,她口吻讥诮,这不都是父皇一手促成的吗?
  命门被拿捏,皇帝不敢再激怒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稚京,其实父皇最中意的继位人选就是你,咱们父女俩又何必闹到兵戎相见的程度?这样,你把剑放下,让你的人都退出去,以后你还是齐国太子!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这个疯子再说。
  听上去似乎不错。姜稚京偏头笑了笑,眼神若有所思,轻轻撇嘴,可是我现在不想当太子了,等父皇退位指不定要到猴年马月,不如父皇现在就写下诏书,传位于我吧?
  她口吻俏皮,仿佛小女儿家的撒娇,皇帝却听得脊背生寒,下意识怒道:你!
  一句不要得寸进尺还没说出,锋利的刃骤然吻上脖颈,寒意让他一个激灵,顿时紧紧屏住呼吸。
  姜稚京的语调透着疑惑,似失望地道:父皇这是不肯吗?难道您之前的话都是在骗我?
  她语气阴沉下来,慢悠悠轻飘飘的,您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了。
  她手不经意一抖,剑就将他的脖颈割开一条口子,鲜血争先恐后涌出,皇帝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几乎是嗓音颤抖地喊:朕朕写!
  姜稚京垂眼睨着他,眼神冰凉地心想:
  若不是他们说杀父弑兄的名声不好听,她这会儿就该送她亲爱的父皇去见阎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