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可他也是最公正的那个,父皇疼爱明仪,下面的人多是捧高踩低,但他却没有任何偏袒,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后来崇德帝初登大宝之时,位置还不稳固,谢太傅做了太师,对他也是全力辅佐,正是因为有他的相助,他的路才能如此顺畅。
  他当然感激过对方,可人总是会变的,他从前教导过自己的一切,最终还是用到了他身上。
  收敛了眼中复杂的情绪,无论心中如何,面上却波澜不惊:太师请起,赐座。
  见对方落了座,他面上浮起点笑意,一如一个宽和的君王,太师怎么来了?
  谢太师抬起头来:臣今日求见陛下,是有一事相求。
  崇德帝心中不动声色警惕,故作疑惑:哦?
  臣年事已高,想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请陛下准许。
  崇德帝怔了怔,显然,对方这一举动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不过转瞬,他皱起了眉,语气不赞同:朕怎舍得太师离去?这朝中上下,哪里离得开太师?
  多疑如他,总觉得对方这是在试探。
  毕竟有谁肯轻易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和权柄?
  谢太师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朝中德才兼备者比比皆是,微臣也是时候退了,臣意已决,求陛下成全!
  崇德帝眼神深沉盯着他许久,才怅然出声:太师这是想好了?
  是,陛下。谢太师垂眼,话音突然一顿,不过在这之前,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崇德帝心道果然,语气平静:太师请讲,只要朕能办到。
  谢太师抬起头来,眼底情绪难以分辨:微臣愿向陛下担保,谢家儿郎三代不入仕。
  这话一出,崇德帝瞳孔微缩,内心震了震。
  三代不入仕?
  那证明往后百年,谢家都再难有出头之日,他心中情绪翻涌,不得不说,他心动了!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为何会主动提出来?莫不是还有更大的筹谋?
  谢太师的话紧跟而来,但臣想向陛下求一道丹书铁券!
  崇德帝眼眸骤然一深。
  丹书铁券,即免死金牌,是历代帝王给予朝中重臣或功臣的嘉奖,也是最大荣誉,持有丹书铁券,免罪免死。
  崇德帝生性多疑,登基以来还未曾授予过谁丹书铁券。
  但与谢家三代不入仕的诱惑相比,丹书铁券实在不值一提!
  莫说百年,十几年的变数都充斥着不确定因素,百年内无人入仕,届时谢家早已退出权力中心!
  崇德帝内心虽然动摇,却未曾表露,反而还出言挽留:太师何至于此?
  谢太师也是个老狐狸,神情平和,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臣知晓陛下的难处,世家势力盘根交错,甚至危及朝政,臣不愿叫陛下为难,愿替陛下尽最后绵薄之力。
  这话说得直叫人动容,皇帝再无拒绝的余地。
  无论旁人如何说,谢太师是铁了心要辞官。
  待他们讨论的差不多,崇德帝才沉沉出声:太师辞官一事,一早便呈了折子,朕也点头应允。但念及太师为我朝鞠躬尽瘁多年,朕铭感于心,特赐一道丹书铁券,以表心意!
  嚯
  下方又一阵震荡,众人这会儿可算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两人早就暗地里达成了协议!
  丹书铁券是何等的荣誉,若非诚意十足,陛下怎么会舍得?
  不去理会众人的想法,崇德帝开始论功行赏:此番治水,诸位的表现朕都看在眼里。
  池景玉治水有功,擢升为工部尚书,正二品。
  话音一转,崇德帝缓和了脸色:此次若非池宴警示,提前预防,还不知要酿成怎样的悲剧,也是大功一件!朕特命你为仪鸾司指挥使,官职正三品,如何?
  周遭一片哗然。
  不过半年,池宴便从六品修撰升为三品指挥使,这是何等恐怖的晋升速度?
  池宴却没急着谢恩,站了出来恭敬行礼:陛下,此次能预警洪灾,内子也功不可没,臣可以不要封赏
  他话还没说完,崇德帝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小子沉不住气。
  他瞥了眼身侧,福公公面带笑意:放心吧池指挥使,陛下早有打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氏棠宁,柔嘉维则,淑慎其仪,念治水有功,特奉为三品淑人,钦此!
  沈棠宁愣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池宴竟然真的为她请了个诰命回来?
  福公公笑着催促:少夫人,赶紧接旨呐!
  第314章 升迁宴
  诰命的品级和官员品级挂钩,如今池宴官居三品,沈棠宁也被封了三品淑人。
  她跪谢了隆恩,这才敛了敛思绪,吩咐雪青给福公公塞了个红封,对方也没有推拒,笑眯眯收下了,还说着讨喜的话:
  双喜临门的事,咱家也跟着沾沾喜气。
  池母乐得合不拢嘴:一路过来不容易,公公吃口茶再走吧?
  福公公喝完了茶,打量着两人:池夫人和少夫人是有福的,你们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话听得池母心里欢喜,福公公是御前红人,他的意思不就代表陛下的意思?
  她眉开眼笑,亲自将人送出了门:这位福公公真是个和气人,半点架子都没有!
  瞧着马车离去,沈棠宁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池母,眉眼显露出犹疑之色,缓缓出声:我也不知夫君竟然为我请了个诰命,按理说这份殊荣应该是娘的。
  池母不知道她在里面的作用,只知池宴立了功,却率先为媳妇讨了个诰命回来,全然不顾亲娘,她担心婆母心中难免计较。
  那日池宴随口提了一嘴,她只当他是一时兴起,也没放在心上,若是他提前与她商讨此事,她势必要劝劝的。
  婆母人不错,她也不愿因这些事情生了嫌隙。
  池母嗔她一眼,看上去满不在意: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我一把年纪了,要这些虚名做什么?
  她说这些倒也不是客套,池母始终念着沈棠宁嫁过来时是迫于形势受了委屈,尽力想法子弥补。
  如今儿子争气,用行动来证明棠宁当初没有看错人,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沈棠宁眼神闪过动容,池母却已经欢欢喜喜准备筹备晚膳:这可是双喜临门的事,确实值得庆祝一下!
  她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还有,阿宴升迁这种大事,肯定是要摆几桌宴请宾客,棠宁,我往日没有独自操持宴席的经验,你可要帮着参谋参谋!
  在侯府的时候,都是侯夫人掌家,侯夫人性子强势,丝毫不肯放权,她也没有机会沾手这些。
  更何况宴请当日,来的肯定都是燕京有头有脸的人物,池母难免心里有些怵。
  沈棠宁被转移了注意力,也跟着思索起来,她办过的宴席不计其数,操办一场升迁宴对她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晚膳的时候,池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池父略显迟疑:大肆宴请宾客,会不会太张扬了?
  他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儿子已经出尽了风头,不如就自家人摆上两桌高兴一下,省得别人眼红说闲话。
  池母被扫了兴致,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高昂,低头闷闷不乐戳着碗中米饭。
  之前儿子考中状元她就想宴请宾客,但考虑到诸多因素还是作罢,如今升了官也不成么?
  沈棠宁瞧见这一幕,和池宴交换了个眼神,搁下筷轻声说道:爹,这本就是喜事,即便不张扬该眼红咱们的人也不会少。
  池父皱着眉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那你们的意思?
  池宴懒洋洋道:那就请呗,本就是喜事,何必藏着掖着?
  他们二人发了话,池父也不再有意见,释然地笑了笑:行,那就大办一场。
  池母没忍住瞪他一眼,阴阳怪气:怎么,我说话就不管用?
  池父脸色讪讪,小声讨饶:我这不是为了咱家考虑么?
  池母没跟他计较,吃完了饭拉着沈棠宁兴致勃勃商讨细节。
  我瞧了瞧最近的好日子,八月初六不错,棠宁你觉得呢?
  沈棠宁瞧了眼,没什么意见:就按照娘说的来。
  与此同时,宁远侯府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池景玉晋升为工部尚书,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的人屈指可数,一时间,侯府上下堪称扬眉吐气。
  老夫人特意打扮了一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指尖捻着一串十八子,慢条斯理交代着:景玉升迁这是天大的喜事,咱们侯府也许久不曾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