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是啊池大人,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池宴和沈棠宁对视一眼,只见他挑起唇:池宴不敢居功,此番全靠我夫人机警,提前警示了我,我才会冒险向陛下进言。
  沈棠宁一怔,微张着唇望着他,有些诧异。
  他怎么把她给推出来了?
  池宴打粥的动作未停,语气藏着几分笑意:我夫人自幼饱览诗书,也略知天文地理,她提前预示了洪水的到来,不忍百姓受苦受难,这才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消息扩散出去。
  他倒也不是临时起意,功勋他可以自己挣,没必要和自家夫人抢,将她的美名散播出去,看看能不能为她讨个诰命,即便不行,对她而言也有诸多好处。
  沈棠宁被他夸得面红耳赤,百姓们这会儿已经恍然大悟,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池少夫人真乃巾帼不让须眉,竟有如此神通!还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那可不是吗?池少夫人可是谢太师的外孙女,自然是一脉相承!
  池大人,池少夫人,无论如何你二人都是草民的救命恩人,请受草民一拜!
  眼看着事情走向即将超脱控制,沈棠宁连忙阻止了百姓的下跪,好说歹说才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嗔了眼池宴,她夺回他手里的勺子轻声催促:你去忙你的差事,这里我自己能行。
  他继续待在这里,还不知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行,这就开始赶人了?池宴意味深长盯着她笑,压低的声音透着促狭,那我们晚上见。
  说完,他也不等沈棠宁的反应,脚步轻快地离开。
  百姓们还颇为不舍,扭头相送:池大人慢走!
  池大人和夫人感情可真好!
  迎着大家调侃的目光,沈棠宁耳根红的滴血,眼帘颤动,心中蔓延开难以言喻的滋味。
  这样的功劳,人家都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揽,池宴却大大方方将她推了出来,没有半点贪功的意思,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君子坦荡荡。
  虽然,他有时候的行为称不上君子但他确实活得坦荡。
  尽管来赈灾不乏有做给陛下看的意思,但大家都算得上十分尽心,忙活了一个上午才松了口气。
  从来没这么累过,不过看到大家焕发生机的笑脸,又觉得一切都值得!温瑶揉着腰叹气,颇有些自得地压低声音,方才还有人唤我女菩萨呢!
  沈棠宁笑了声,顾轻絮也跟着莞尔。
  真希望这场灾难赶紧过去。
  对了宁宁,方才我听池二公子说是你提前预示的洪水,你还有这本事?温瑶眼里满是惊喜,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连顾轻絮也露出几分好奇。
  沈棠宁轻轻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开口:略知一二,时准时不准吧。
  池宴已经替她将大话放了出去,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温瑶当即挤了上来,一脸兴致勃勃:那你能不能也替我瞧瞧?
  沈棠宁故作深沉端详她一会儿,微微皱起眉,对方不由有些紧张:怎么了?
  她笑了一声,缓缓道:我看你啊,红鸾星动。
  面颊倏然浮起一片红,温瑶气的腮帮子鼓起:好啊你,竟敢捉弄我!轻絮姐姐,你可要替我做主呀!
  第311章 这是真爱
  坊间没有什么秘密,更何况池宴特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扬,沈棠宁的美名很快流传了出去,连带着谢家也被反复提起。
  宫里想必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暂时还没有动静。
  沈棠宁日日都会去帮忙,倒也不是为了博美名,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总比在家里干坐着好。
  云龙堰的抢修仍然进行得十分艰难,池景玉表现的非常出色,估计经此一遭就会往上晋升,恰好工部尚书的位置空缺,除了他顶上不做他想。
  陛下钦点,池宴不属于任何部门,没有确切的职责,救人,修缮,疏通官沟,哪里需要他就往哪里跑,可以说相当忙碌,甚至没功夫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沈棠宁得知后,每天中午会专程跑一趟给他送饭。
  阿嚏
  这是池宴打的第五个喷嚏。
  旁边路过的人闻声关切地望过来:池大人,您是不是着凉了?
  其实也不奇怪,这几日池宴跟着他们到处跑,脏活累活一个没少干,加上天气变化无常,身子吃不消也是正常。
  怎么可能?池宴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自信的,揉了揉鼻子没太放在心上,自言自语,兴许是我家夫人想我了。
  噗嗤。那人没忍住笑了出来,您可真是,张口闭口不离夫人。
  池宴不以为耻,哼笑了声:等你娶了妻就明白了!
  忙活了大半个上午,症状愈发严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头重脚轻,池宴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太对。
  下面的人见状,都劝他到旁边坐着休息会儿,已经临近午时,池宴没再推拒。
  沈棠宁提着食盒来送饭,找了个人打听:请问池宴在哪儿?
  对方认得她,恭敬客气地给她指了个方向:池大人在那边坐着呢。
  于是沈棠宁进了门,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池宴随意坐在一处门槛上,懒懒支着条腿,手肘撑在膝上托起脑袋,看上去可怜巴巴的模样。
  周围条件简陋,连个凳子都没有,他向来注重外表形象,衣服要整洁干净,这会儿袍摆曳地竟也毫不在意,必定是累极了。
  她脚步不自觉放轻许多,在他面前停下:夫君。
  池宴没有反应,她微微皱起眉尖,声调重了些:夫君?
  池宴慢半拍抬起了头,看清来人的瞬间唇角上翘:你怎么来了?
  这一眼,叫沈棠宁瞧见了他有些不正常的脸色,白皙的脸庞染着一抹淡淡的红,眼神也有些迷离,顿时表情凝了凝,手探上他的额头:你在发热?
  滚烫的温度令她怔了一下,眉心拧得更紧。
  池宴也不躲,贴着她微凉的手喟叹一声,反应略有些迟钝:什么发热?
  沈棠宁扶着他的肩膀,语气严肃:池宴,你病了怎么也不说?
  他不管不顾抱住她的腰,眉眼餍足,语气却恹恹:你又凶我。
  像是在控诉,沈棠宁想推他的手一顿,话音柔和了下来,在他肩上拍了拍:阿宴,我们回去看大夫。
  池宴没有动,她试探地又叫了两声,仍然没等来反应,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捧起他的脸,见他双眸安静阖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股灼热,沈棠宁顿时一慌:池宴!
  拜托了两个人帮忙,她才将池宴带回了府,一回到府里她就叫人去请大夫。
  沈棠宁心里有点慌,唇紧紧抿着,神情显得有些冷然。
  她曾在书里瞧见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话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历史上的好几场疫症爆发的原因,都是因为灾难过后,人和动物的尸体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水源被污染,从而爆发大规模的瘟疫,死伤不计其数。
  上一世洪灾之后,也有部分地区出现了疫症病例,但因及时采取措施,并没有大规模扩散,燕京也并没有被殃及。
  这一世虽然有所准备,情况并不如之前那样惨烈,人员伤亡也尽量降至最低,可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沈棠宁一颗心跳得厉害,念及池宴那副高热不退的模样,恰好符合瘟疫特征,面色也不由白了下去。
  阿宴他怎么样了?池母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就瞧见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得一惊,棠宁,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她这个儿媳,大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池母心头顿时一沉,面露悲怆:是不是阿宴他
  娘,夫君他没事,也不会有事。沈棠宁用力抿了下唇,语气坚定。
  池母心里愈发沉重了,认定她这是在安慰自己,然而这时候她必须得当主心骨,勉强扯出一抹笑:放心吧,这臭小子皮实着呢,哪用得着我们担心?
  说是这么说,她迈进门的动作却有些急。
  进了屋,两人都没说话,等待大夫来的期间气氛异常沉默。
  池母盯着池宴看了又看,怎么看都觉得儿子像是受了寒,可若是普通风寒,棠宁怎么会这副紧张的模样?
  把所有可能都想了个遍,池母两腿直发软。
  大夫姗姗来迟,还没站定就被池母催促着进来:大夫,您快给我儿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