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看见门口的池宴,他低声嘲讽:不是都说池大人公务繁忙吗?怎么百忙之中还有空来见我这个小人物?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他并没有看上去这么镇定,昨晚唐旭等了一夜,也没有见三皇子的人来营救他,他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的情绪难免透露出几分焦躁。
  池宴盯着他良久,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唐旭脸色阴沉下来:你笑什么,来落井下石?
  放心,我今日来不是审问你的,这案子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听他这么一说,唐旭的心反而越来越沉,眼神警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语气裹挟着漫不经心:你知道世界上保守秘密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唐旭心中一震,下意识想到了一个可能,很快被他否定!
  不可能!殿下不可能那么对他!
  他为殿下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怎么可以
  池宴近乎叹息地道出了他心中的猜测,当然是让一个人永远开不了口啊,从你被关进这里的一刻,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弃子。
  你胡说!唐旭目眦欲裂,惊恐瞬间爬满他的眼底,他只能用拔高的声音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强作镇定地扯了扯嘴角,池宴,你不过是想报复我罢了。
  报复你?根本不用我亲自出手。池宴摇了摇头,抱着手臂神色平静地望着他,我今日来,是作为曾经的兄弟,来送你最后一程。
  脸上强装的镇定顷刻间轰塌,唐旭的内心陷入极度的恐慌,他本来想着,只要他想办法拖延时间,三皇子一定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可万一对方更狠点,直接来个杀人灭口呢?
  他猛地抬头看向池宴,顾不得狼狈地爬了过来,隔着牢门抓住他的衣角:池二,咱们是最好的兄弟不是吗?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是啊,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池宴垂眼看了眼他抓住自己的手,有些讥讽地笑了一声,可那是曾经啊。
  他缓缓将袍角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语调也跟着冷了下来。
  现在,晚了。
  唐旭浑身一震。
  第261章 畏罪自杀
  池宴冷漠的态度终于令唐旭慌了神:
  池二!从前是我的错,我对不住你,可我们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你不可能真见死不救吧?
  交情?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给骗了。池宴神色嘲弄,最后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身后人的苦苦恳求,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要是真顾念旧情,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算计他!
  唐旭眼神涣散地瘫倒在地,呆呆地瞪大眼。
  他脑海里想起了很多画面,他和池宴季无涯一起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开心也是真的开心,连笑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可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呢?
  是他太贪心,他不想永远屈居人下,迫切想要向上爬的欲望战胜了理智,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他突然双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池宴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声,脚步未停,心里一片平静。
  他之所以后悔,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并不是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出了大理寺,池宴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轻轻眯起眸子。
  曾经的唐旭,他就当他已经死了。
  次日就传出唐旭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
  他是用腰带活活将自己勒死的,若真是自裁,这种死法无疑需要莫大的勇气。
  很显然,他被人所杀。
  池宴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一会儿,面上无悲无喜,紧接着便又投入到手头上的事情当中。
  他还去了趟大理寺,将池景玉接了出来。
  对方瞥了他一眼,眼神透着淡淡的笑意:我说过,大理寺自然会还我一个清白,二弟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池宴侧眸看他,唇边漾着似笑非笑:是么?那大哥最好祈祷次次都能这么好运。
  池景玉收敛了弧度,神色冷淡下来: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池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沉了下来。
  下值回家后,沈棠宁端详着池宴的神色:听说唐旭死之前还写了一封血书,交代出了幕后主使的下落?
  他收敛了心神,挑了挑唇:一个替死鬼罢了。
  这大概就是崇德帝的安排,随便找个替死鬼顶罪,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柳大人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沈棠宁微微蹙了蹙眉,以柳疑复的敏锐,不可能察觉不到唐旭死的蹊跷。
  他若执意要追查到底
  我提醒了他不要继续查。池宴薄唇微抿,目光沉了沉。
  柳疑复再刚直不阿,也不能明目张胆和皇权斗,他是臣,陛下是君。
  沈棠宁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顿了顿:那池景玉呢?
  池宴眼底划过一道冷意:他说自己是被胁迫的,陛下决定停他一个月的职以示惩戒。
  这样的惩罚对池景玉来说不痛不痒,一个月后他又能官复原职。
  怪不得他当初有恃无恐,是料定陛下会保下三皇子?
  虽然也没指望着一次性能把池景玉按死,沈棠宁难免觉得惋惜,心下微微叹息: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吧。
  *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冯知文也终于成功劝说了父亲,同意他去走镖。
  恰好威远镖局正要出一趟远门,冯知文自告奋勇要去练练胆子。
  收拾一番,他便准备出发了。
  池家上下一同送他至城门,冯远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嘴里没好气道:臭小子,没一天安生的,能不能让你爹少操点心?
  冯知文瘪瘪嘴,嗓音有点哑:我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还不够让您老人家省心?
  冯远瞪了瞪眼下意识道:你懂个屁!
  正是因为出门在外,他才不放心!
  走镖不比寻常差事,风餐露宿都不说了,万一遇到土匪劫道,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岂不是活靶子么!
  然而想再多也没用,儿子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却也劝过,骂也骂过,还是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好了爹,我知道照顾自己,您就别担心了!
  冯知文生怕他临阵反悔,连忙打断他,小步上前来到沈棠宁面前,鼓起勇气保证,表嫂,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
  她秀眉一挑,也没有打击他的信心: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池宴在旁边听着,隐约有些不是滋味儿,将沈棠宁拉到身后,不悦地看向冯知文:怎么个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你表嫂关系这么好了?
  冯知文讪笑两声,偷偷瞄了眼沈棠宁,支支吾吾:嘿嘿,保密。
  嘿你这小子!池宴刚举起手,对方已经一溜烟儿地跑了。
  他跳上镖局的车队,朝着几人用力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回去吧!
  一行人目送镖局的队伍出城,冯远眼角通红:这小子说走就走,还真狠心!
  沈棠宁瞥了他一眼,此时心中倒有几分愧疚,若不是她出的主意,他们父子也不至于忍受生离之苦。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舅舅,就让表弟出去闯闯呗,他不可能一直当温室里的花朵啊!池宴倒觉得换个环境,可能更能磨练人的心志。
  冯知文从小被家里人呵护着长大,都没机会见识外界的险恶,这才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让他自己出去闯荡闯荡,说不定也是件好事。
  冯远含着泪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是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子女的呢?
  又过了两日,冯远也提出要回江州,至于要把祖业迁到燕京来的事,他绝口不再提。
  沈棠宁心中仍有忧虑:树大招风,冯家来燕京走了这么一趟,怕的就是有人惦记上。
  池宴面上却不见忧色,神神秘秘地眨眨眼:这个倒不用担心,我已经给舅舅出了个主意。
  她来了几分兴趣:哦?什么主意?
  他倒是瞒得好,此事她全然不知。
  我让他回去后就大张旗鼓地捐一笔家产,以冯家的名义捐赠一批军粮到边关,这样一来边关的粮草问题得到了解决,冯家也不至于太惹人眼红。
  沈棠宁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