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唐旭心中恨得牙痒痒,又奈何不了对方,脸色也慢慢憋红,肺部因缺氧仿佛快要炸了,逐渐有些支撑不住。
  终于,池宴施舍般地开口:我们去那边看看。
  水面上朦胧的身影离开,唐旭又坚持了一会儿,再也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将脸浮出水面换气。
  新鲜的空气进入口鼻,他舒展了眉目,如获新生一般!
  冷不丁眼角余光瞥见什么,脸色倏地一僵,犹如被冰冻似的。
  只见池宴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身子斜倚着树干,懒洋洋抱着手臂睨着他,语气玩味:
  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唐旭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根本没走,而是故意在耍他!
  震惊、惊慌、愤怒各种情绪包裹了他!
  漫不经心的笑从喉咙里滚出,池宴微微俯身盯着他:要解释一下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58章 背后捅刀
  唐旭被人从荷花池里拽了起来,扣住肩膀跪在地上,他浑身湿透,模样狼狈不堪。
  池宴打量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并没有看上去这么平静。
  会在这里发现唐旭,属实在他的意料之外,自从科举舞弊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过对方的动态。
  没想到他居然和三皇子搅合到了一起。
  其实一切早有蛛丝马迹,唐旭是从哪里得知科举舞弊的消息,从而提前给他设局?
  不是有人事先和他通过气,还能是什么?
  所以他和三皇子早就有了往来,当初给他设局,除了出于嫉妒,也是把他当成了向上爬的垫脚石。
  没有一时冲动,而是彻头彻尾的利用,池宴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我们也许久未见面了,老朋友见面,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见他垂着头沉默不语,池宴的催促已然染上了几分不耐,还是说你半夜出现在三皇子府邸,只是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这种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他进来之前门上的封条可是贴得好好的。
  唐旭终于有了动静,他缓缓抬起头,只见池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而自己却是跪在地上仰望他的姿势,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屈辱。
  他掌心攥紧,唇边露出一丝嘲讽: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他眼底不经意泄露一抹恨意,别装了池宴,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吧,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拜你所赐吗?
  年年都有人向京官行卷,为什么会他偏偏那么倒霉被人举报作弊,除了池宴的报复,他想不到其他可能!
  那件事发生以后,他被禁考五年,从此走到哪儿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设计池宴,何况那不是没有成功吗?
  池宴却这么狠心,全然不顾及多年的兄弟情谊!
  即便到现在, 他也依旧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池宴眼里的温度一寸寸冷了下来:拜我所赐?难道是我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娉婷的死,科举舞弊,甚至早在更久你就在故意给我挖坑设套,一桩桩一件件要我点明么?
  唐旭的脸色白了白,咬紧了牙脱口而出:我没想算计你的,可是你装了这么多年的纨绔,为什么就不能一直装下去呢?
  这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池宴凝了凝眸看向他,口吻质问:你早就知道?
  唐旭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可话已出口,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索性干脆地承认,嘲讽地掀了掀唇:没错!池宴,你口口声声说把我和季无涯当兄弟,可从头到尾你就在伪装,分明是把我俩当傻子!
  他多年藏拙,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才是最特别的那个。
  可没人知道,他发现池宴的才华远胜于他时,心里有多嫉妒!
  他开始害怕池宴崭露头角,害怕众人发现他其实是块璞玉,嫉妒的种子生根发芽,逐渐让他的心理扭曲,于是一错再错
  池宴听罢只觉得想笑,他回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道幽冷的光:所以当初,在我水里放泻药的人是你?
  第三次科考,因为不忍娘失望,他一开始本也是想好好考的,结果碰上了腹泻,上吐下泻。
  他原本以为是侯夫人动的手脚,想着对方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又怎么会怀疑到当时情同手足的唐旭身上?
  唐旭神色僵了僵,下意识别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副明显心虚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池宴神色愈发的冷: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兄弟,结果背后捅刀,唐旭,当你的兄弟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唐旭面色涨的通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池宴意识到这样的人永远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他已经彻底失望,转移了话题:他在哪儿?
  唐旭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人是谁,暗暗吃惊难道他已经猜到三皇子没死?
  他神色勉强,语气生硬: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事实上,他到现在还没能接受三皇子居然扔下他跑了!
  但他心里到底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对三皇子那么忠心,生死攸关之际都没抛下,对方应该会救他的吧?
  真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一丝危险意味从池宴眼底泄了出来,不顾唐旭脸色有多难看,他转头吩咐侍卫,把人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唐旭猛地瞪大了眼,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池宴,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犯了什么罪?你这分明是公报私仇!
  走出几步的池宴转过身,眼里情绪很淡,口吻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伙同乱党作乱,居心叵测,带走!
  唐旭的身子瞬间瘫软下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死死瞪着池宴,只能任由被拖走。
  池宴在原地站了片刻,低垂着眼眸,眼里的情绪看不清晰,只是那孑然而立的身影,有一瞬间显出几分落寞。
  从前常听人说,高处不胜寒。
  他还没站上高处,却已经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可明明现在才是夏天。
  他没有沉寂太久,将整个府邸搜寻一遍的侍卫匆匆来禀报:启禀大人,我们将整座宅子搜了个遍,抓了十来个闲杂人等,没有发现身受重伤的人!
  也就是说,还是没有找到三皇子?
  池宴目光沉了沉,脸色并无太多意外:我知道了。
  普天之下,能有这个能耐将重伤的三皇子藏起来的人,屈指可数!
  他和棠宁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离府前,沈棠宁拉住池宴,眉头蹙起说出自己的担忧:我们不得不提前设想,假如三皇子假死这件事,陛下是知情的,那么你这趟去能把人抓到吗?
  倘若三皇子没死的事情暴露出来,那么打的无疑是崇德帝的脸,朝臣和百姓又该怎么看?
  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听了她的话,池宴眼里露出沉思:那就试试看,看他究竟知不知情!
  第259章 机关算尽
  人还没醒?
  崇德帝瞥了眼明黄幔帐后的身影,神色叫人瞧不出情绪。
  太医战战兢兢,额头不自觉生了冷汗,小心翼翼地回:陛下,殿下他这一箭十分凶险,能保住性命已经是非常不易,恢复还需要时间。
  没人知道钟太医此时此刻的心情有多震撼,他深夜受诏入宫已是一头雾水,也没听说陛下身体最近有什么不适。
  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来到养心殿,谁知却瞧见本该死去的三皇子躺在那儿,险些吓得当场失态!
  钟太医甚至有过大胆的猜测,陛下是不是思念三皇子心切,于是找了个长相相似的替身
  可他偷偷摸摸瞧了瞧,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啊,那的确是三皇子,如假包换!
  更令他震惊的是,三皇子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胸口有箭伤,这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太子殿下前几日不是射中个乱党
  嘶!
  钟太医死死埋着头,大气不敢喘,这会儿的功夫他已经连埋在哪儿都想好了,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陛下有可能让他活着离开么?
  良久后,崇德帝才沉沉出声:今后你负责给三皇子医治,倘若走漏了半点风声
  逃过一劫的钟太医不敢置信瞪大眼,抬头对上陛下深沉的眼神,当即以头抢地表忠心:微臣进宫是替陛下看诊,绝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是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在外面乱嚼舌根。
  下去吧。
  崇德帝略显疲惫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