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对方一开始盯上的就是冯家,她要是再冷漠些,大可以袖手旁观,眼看着冯家大祸临头。
  但她和池宴看在亲戚的份上选择出手帮忙,即便结果并没有那么预想中那么完美,总归是出人又出力。
  可升米恩斗米仇,没准儿从冯家的角度来看,还要怨上他们,心想如果不是他们的疏忽,自己儿子也不用遭此一劫。
  不是她恶意揣测,有时候人心就是这么复杂。
  若冯家真因此记恨,那这样的人家还是趁早划清界限的好!
  没道理耗费了这么一番力气,得来的不是感激而是仇恨。
  冯远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皱眉:你这孩子,我怨你做什么?
  池宴沉默须臾,语气冷静: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摊开了说,省得日后两家再生嫌隙。知文落得这副模样,您心里当真对我没有半点怨言?
  他话音微微一顿,如果事先将这件事告知表弟,兴许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整件事情他们都瞒着冯知文进行,池宴确实有想过,如果他们之前就向他透露风声,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冯远怔了怔,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表哥,你要是这么想,未免也太看不起我爹和我了。
  第247章 指条明路
  屋里一静,沈棠宁和池宴对视一眼,齐齐朝内室望去。
  冯知文睁着眼盯着帐顶,其实他醒了已经有一会儿,只不过听到外头的谈话声,一直没出声罢了。
  直到池宴说出那些话,他才忍不住。
  池宴绕过屏风进来,两人对上目光,他神情闪过一丝复杂:你都听到了?
  冯知文尽管脸色还很是憔悴,还是虚弱地扯出一抹弧度:表哥,你是担心我会因为这件事和你生出隔阂么?
  他举起被纱布层层包裹而显得臃肿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憨气十足的笑容。
  冯远也走了进来,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偷偷别过头红了眼眶。
  池宴眸光柔和了几分,望着他没有说话。
  冯知文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眼底掠过一抹黯然:手指刚断的那会儿,我确实是恨极了,但是恨自己不争气,一而再再而三地惹祸,甚至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要是他能够机灵些,警醒一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着了道,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父亲
  他有想过一死了之,可只有懦夫才会选择逃避,他可以死,那因为他而遭难的父亲和冯家人又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沈棠宁那番话的确骂醒了他,没有人理所当然应该为他的天真和愚蠢买单。
  他抬头直勾勾看着池宴,眼眶有些发红:
  在那个霍城故意挑拨他和池宴的关系时,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怨过池宴,可当看到他毫不犹豫冲进火里来救自己时,那股怨气又全都消散了。
  表哥还是从前那个表哥,遇到危险会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身陷险境也会奋不顾身救他于水火。
  我知道表哥为了救我,一定费了不少心思,我要是不感激还因此生出怨恨,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他咬了咬唇,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就算要恨,我也该恨害我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抓到他,将仇报回来!
  提到这个,池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我已经替你报了仇,砍了他一条手臂,不过命还留着,因为还得审问他一些东西。他立马补充,但你放心,进了诏狱那种地方,我保证他只会生不如死。
  闻言,冯知文呆呆地瞪大了眼,眼神透着点茫然:啊,这么快
  他才刚刚确立了人生目标,就被告知他的目标已经实现。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表哥,你对我太好了!冯知文感动得两眼汪汪,如果不是他行动不便,这会儿已经扑上来抱住池宴大腿。
  冯远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上前几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小子知道就好,你表哥表嫂为了你这破事儿,可没少花费心思!
  冯知文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表嫂?
  来知文,多吃点补补!饭桌上,池母给冯知文添菜的动作就没停过,我特意让厨房炖的鸡汤,好喝吧?
  好喝!还是姑姑对我好!冯知文用左手夹筷子,动作难免有些笨拙,大家照顾着他的自尊,全当没看见一样,更没敢提上手帮他。
  尽管他表现的若无其事,可大家都知道,真正接纳如今的自己,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用过了饭,沈棠宁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脚冯知文就跟了过来:表嫂。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怎么来了?你表哥这会儿不在府里。
  我知道。冯知文上前两步,冷不丁做了个突兀的动作,他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一脸坚定,我是来向表嫂道谢的。
  沈棠宁顿住,神色不明低头看着他。
  冯知文惭愧地垂下头:我竟不知,表嫂为了我闯下的祸,还专程去求了太子殿下,若不是表嫂,我爹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他很清楚,太子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那么快就相信了这件事,还提前做好了防范。
  他之前还那般针对她,她竟全然没有记恨。
  表嫂,如今我才知道自己之前错的有多离谱,这份恩情我此生难以偿还,日后只要表嫂一句吩咐,我冯知文万死不辞!他眼底明亮炙热,神情异常坚决。
  之前他来向沈棠宁道歉,不乏有求表哥救他爹的意思,可如今却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她。
  沈棠宁打量着他,缓缓出声:经历了这么一遭,你确实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起来说话吧。
  冯知文站起了身,嘴角露出一抹自嘲:表嫂说笑了,经历了这样的变故,我要是还毫无长进,岂不是无可救药了?
  她端详着他的神色,语气淡淡:只要肯做出改变,就不算晚,很多人都是在遭逢大变之后,才开启真正的人生,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他神色一黯,语气变得有些艰涩:我如今这副模样,还谈什么以后?
  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公子来说,身体上的残缺着实打击不小。
  沈棠宁定定瞧他一眼: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碌碌无为?想来经此一劫你也知道,没有权势,冯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次不成,总会有下次,你难道就甘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冯知文怔了怔,抬头看向她:表嫂的意思是?
  沈棠宁微抬下颌,眸光望向远处:出人头地的法子多的是,若是要入仕,身体残缺又如何?右手握不了笔那就练左手,只要你肯吃苦,总有一天左手能像右手一样灵活。
  这个办法冯知文也想过,他面露犹豫:可我若要参加科举,入仕至少也要等个三五载。
  期间还不包括落榜的可能,那样耗费的时间太久了,他担心冯家等不到那个时候。
  沈棠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眸光微转落在他脸上,唇角微微一挑:这样,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只看你能不能吃这份苦?
  冯知文眼神定了定:表嫂放心,我什么苦都能吃!
  比起他在那间漆黑的柴房受到的折磨,还有什么苦他吃不下?
  第248章 守株待兔
  早朝时,燕淮将查获一批兵器的事呈报了上去,当即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一来,兵器铸成需要铁矿石,而盐铁这么重要的东西自来都归朝廷严格管控,私自开采是明令禁止的!
  这么一批铁矿石从哪里来,为什么朝廷竟没有闻到半点风声?
  二来,朝廷禁止民间私囤大量兵器,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意图谋反,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顶风作案?
  一时间,朝臣们交头接耳,纷纷揣测起来。
  首辅神情严肃理了理袖摆上前一步:
  陛下,幕后之人图谋不小,若非太子殿下及时发现,恐将酿成大祸,臣提议严查此事,务必将幕后主使给抓出来!
  崇德帝自从燕淮开口后,脸色一直阴沉至今,他没有出声,可任谁都看出他心情不佳。
  首辅的提议得到了不少大臣的认可,沉吟良久,崇德帝沉着脸给出了答复:爱卿所言极是,那么此事就交由太子和池宴来查。
  燕淮和池宴因差事办的不错,还得到了皇帝的嘉奖,就连冯家也得了不少赏赐。
  退了朝,池宴来找燕淮问过了情况:殿下的人昨夜沿着那密道可查到了什么线索?
  燕淮唇角微微抿了抿,脸色稍显凝重:我的人顺着那密道来到一处荒废的宅院就断了线索,我让人查过那宅院,原来的主人是一名官员,后因贪污被抄了家,那院子便荒废了下来,至今也没人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