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棠宁认可地颔首:是该如此。
  老夫人和侯夫人心高气傲,未必乐意赴宴,宁远侯日理万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十有八九也是走个过场。
  确定好了名单,池母将写请柬这事交给沈棠宁,自己去招呼厨房那头。
  沈棠宁拿着名单去找池宴:夫君瞧瞧,可有要添补的?
  池宴接过看了看,人其实不算多,就他娘那边的亲戚,还有沈棠宁的朋友,然后就是他的朋友,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就凑个三四桌。
  他在里面搜寻了一遍,果不其然看到了太子,几不可察一哼,心道太子殿下的地位在她心里果然不一般。
  沈棠宁只写了季无涯,并未写唐旭的名字,她瞧着池宴波澜不惊的模样,心知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
  见池宴迟疑片刻,在纸上又添了个名字,她收入眼底,微微惊讶。
  池宴抬起头来解释:柳大人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要是不请也说不过去。
  沈棠宁也不是没考虑过柳疑复,她微有迟疑:柳大人向来独来独往,未必会来。
  对方性情孤直,官场上从不结党营私,私交也甚少,她是怕对方为难。
  池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也没关系,咱们的心意到了就行。
  见他如此坦然,她不由也松了眉头,也罢。
  如此,邀请的名单拟定好,沈棠宁亲自写了帖子,命人一一送至对方府上。
  池府那边收到了请帖,侯夫人微一冷哼:这会儿倒想起我们了?怕不是没人给他撑场子!
  她随手将帖子扔到一边,态度轻蔑,去回绝了,就说本夫人琐事缠身,抽不出空闲。
  池景玉恰好进门,闻言眸光微动:母亲这是要回绝谁?
  侯夫人见他来了,没好气冷笑:还能是谁?
  池景玉往桌案上瞥去,拾起了请帖,瞥见封面上的字,眸光一凝。
  他认得沈棠宁的字,她写得一手极其漂亮的簪花小楷,令人过目不忘。
  池景玉盯着那请帖,良久后出声:母亲不愿意赴宴,那儿子代为前去吧。
  侯夫人闻言错愕地瞪他,不由一恼:你做什么要给他们做脸?
  池景玉眸色深了深:虽说分了家,可到底都顶着池姓,没必要闹得那么难堪。
  他近来频频做梦,梦到一些极其荒诞的场景,梦里的主人公竟然是沈棠宁。
  池景玉有些心烦意乱,或许他应该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
  乔迁宴那日,池家门口颇有些热闹。
  沈棠宁和池宴在门口相迎,忽然听到有人欢喜道:宁宁!
  她抬眼看去,马车还未停下,温瑶已经掀开帘子迫不及待朝她招手。
  温瑶和江清月是一同来的,许久未见,彼此都有些激动,拉着手说着悄悄话。
  温瑶打量着这座宅邸,朝着沈棠宁挤眉弄眼:虽说小了点儿,不比侯府差。
  沈棠宁忍俊不禁。
  江清月朝着旁边被忽视的池宴微微颔首:池二公子。
  池宴客气地回礼。
  片刻后,顾轻絮也到了。
  沈棠宁便朝着池宴道:我领她们先进去。
  去吧去吧。池宴如蒙大赦,这么多人杵在这儿他还怪不自在。
  都说姐妹聚在一起,少不了谈论对方的对象,池宴唯一期望是她们不要当着他的面蛐蛐他。
  沈棠宁离开后没多久,池宴便瞥见一人打马而来,他眼里纳罕,微一挑眉招呼道:大哥怎么亲自来了?
  他还以为侯府不会来人,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池景玉?
  池景玉翻身下马,面容清冷俊美,淡淡点头:母亲和父亲不得空,便由我来赴宴。
  他目光环视一圈,状若无意问道:怎么不见弟妹?
  池宴下意识答道:领着客人去正厅了。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眉眼间的散漫一怔,狐疑地眯起了眸,哪有人一上门就打听人家夫人的?
  他仔细观察池景玉的神色,然而对方还是那副高岭之花的面瘫模样,池宴不由疑心是自己多虑了。
  大哥里面请吧。
  池景玉微微颔首,抬脚进门。
  不多时,柳疑复也来了,他正弯腰下马车。
  池宴扬起唇迎上去,口吻漫不经心:柳大人大驾光临,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没想到柳疑复这么给他面子,真够意思!
  柳疑复站定后,面上露出淡淡笑意:池二公子盛情相邀,岂有不应之理?
  他目光不着痕迹扫过门口,怎么不见池二少夫人?
  似曾相识的话再度传来。
  池宴笑容僵在脸上:
  坏了,冲他夫人来的。
  四舍五入,冲他来的。
  沈棠宁刚招呼着好友落座,就听闻小厮来禀,太子殿下身体抱恙未能亲自前来,但着人送上了贺礼。
  池二夫妇诚惶诚恐随她去谢恩,席间的顾轻絮眉眼怔怔,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沈棠宁接过燕淮的贺礼,命人送去库房,又表示了几句关心,送走了太子的内侍。
  她瞥见旁边的池宴一脸心不在焉,不由手肘捅了捅他:夫君愣着做什么?
  池宴望着某处,语气饱含沧桑:弄错了。
  沈棠宁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经意和池景玉对上目光,顿觉晦气地收回了视线:什么弄错了?
  池宴看了眼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地叹了口气。
  啧,情敌弄错了。
  第97章 提出补偿
  沈昌没来,沈夫人偶感风寒,于是沈辞代表沈棠宁娘家出面赴宴。
  娘的身体状况如何?沈棠宁不放心,拽着沈辞仔细盘问。
  沈辞脸色难看,压低了声音:娘本来是要来的,中途和父亲发生了争执,方姨娘来相劝,结果
  他攥紧了拳头,似是觉得难以启齿,咬着牙从齿缝里逼出一句,方氏突然晕倒,大夫来瞧过,说是已怀有两个月身孕。
  沈棠宁面色微沉,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母亲定是想父亲能够出面,为她撑起颜面,但沈昌却拒绝了。
  身为父亲,他从不考虑这样的日子他缺席,会不会让她在夫家抬不起头,何其凉薄!
  还有方氏,竟然在这个时间节点有了身孕。
  沈棠宁再清楚不过,方氏这一胎是男孩,父亲十分欢喜,倾尽全力培养,就连她和沈辞从未见过他这副慈父模样。
  所以后来沈辞一蹶不振,父亲舍弃他这个儿子也非常干脆。
  沈棠宁一点点攥紧指尖,眸色发寒。
  沈辞不小心瞥见,惊了惊:阿姐?
  沈棠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勾唇:阿辞你性子鲁莽,离方氏远点,她肚子里揣了个金疙瘩,咱们可招惹不起。
  说来也巧,方氏一举得男后,没多久沈辞就出了岔子,先是婚事不顺,再然后意气用事与方氏起了冲突,害得对方差点儿滑胎,惹了父亲厌弃。
  紧接着在朝中屡屡受挫,甚至还被栽赃陷害,贬谪去了边关那等苦寒之地,谁料遇到了流寇凄惨地死在了半路,连尸骨都无人收敛
  沈棠宁眼里一片寒凉,她的阿辞死的时候,甚至还不到二十四,消息传回燕京,母亲一病不起,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无论这些事有没有方氏和沈昌的手笔,都不妨碍她把这笔账算到他们头上!
  沈辞似懂非懂,在她莫名发凉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神色郑重:阿姐,我都听你的。
  沈棠宁眸光一软,温声叮嘱,母亲那边,你多劝着些
  宾客到齐,池二老爷出面说了几句客套话,宣布宴席开始。
  本来就是自家人聚聚,犯不着搞得太正式隆重。
  气氛还算融洽,一片欢声笑语中,池景玉遥遥望向对面的沈棠宁,池宴正低声朝她说什么,她偏头听得入神,唇角微微翘起。
  池景玉脑海中突然闪过模糊的画面,好像何时他们也曾如此亲近,但那些零碎的记忆中,沈棠宁脸上是没有这样真切的笑容的。
  额角突然一阵刺痛,池景玉拧起了眉,手支撑着额头缓解头痛。
  他这头疾已有多日,伴随着梦魇一起出现,也请大夫看过,可大夫也瞧不出什么缘由,只叮嘱他勿要多思。
  池世子?
  身边传来问询的声音,池景玉抬头对上柳疑复探究的眼神,对方皱了皱眉:世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