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人家抱孙子的心比较强烈,并不打算造杀孽。
  母亲!侯夫人自然不甘心,还要争辩。
  老夫人瞥了眼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她原先对这个儿媳还算满意,也愿意给她一份体面,可近些日子来,她干的事没一件是称心如意的!
  老夫人心中早有不满,冷下脸来:孩子留下来,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她算盘打的好,孩子的存在可以隐瞒,日后世子妃进了门再开诚布公,若是对方不满意,将孩子记在她名下也不是不可以,至于沈熹微一个妾室,有了孩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侯夫人难以置信瞪大了眼,那边沈熹微已经欢欢喜喜磕头道谢,自家儿子也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看的她心头一梗。
  蠢货!
  之后老夫人便借口累了,让众人退下。
  回如意居路上,池宴几次看向沈棠宁,终于忍不住:你就不伤心?
  好歹也是前未婚夫,跟自家亲妹子有了孩子,沈棠宁非但不难过,看上去竟然心情还不错?
  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沈棠宁挑了挑唇,抬眸看他一眼:这是喜事,伤心做什么?
  池宴:
  他竟无言以对。
  沈熹微自打有孕之后,日子的确过得风生水起,老夫人下令,吃穿用度一切先紧着她,因此府里下人对她很是殷勤。
  而侯夫人呢,现在是对她打不得骂不得,非但如此,还得好好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一旦沈熹微有什么事,众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这对一向权威的侯夫人来说,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两人暗地里斗得不可开交,沈棠宁也乐得看热闹,不过热闹看到自家头上,她可就不乐意了。
  起因是沈熹微有孕后,吃穿用度一切都要最好的,可以说是极尽奢靡,但宁远侯府其实就是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已经被掏空的花架子,一来二去,公中银子就有些不够使了。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府里的王管家拿着账本来找池二夫人,恰好被沈棠宁撞见。
  这位王管家,平时见了二房的人都是趾高气扬,和面对大房的人态度截然不同,说白了就是捧高踩低。
  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在外人眼里,池家并未分家,二房一大家子就没一个争气的,都是扒在大房身上吸血,沾了大房的光,勉强在燕京有一席地位。
  可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沈棠宁来的时候,王管家正同池二夫人说话,态度虽然恭敬,腰板却挺得直直的。
  池二夫人面露犹疑:我上个月才支了一笔银子,这还不到一个月就花完了?
  沈棠宁只听了这么一句,便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神色自若地踏进门来,里面二人停了话头看过来。
  王管家见了沈棠宁,略有些不自在地行了礼:二少夫人。
  沈棠宁点点头,有些惊讶:王管家怎么在这里,是有事找母亲么?
  王管家尴尬地点点头。
  我来找娘说会儿话。沈棠宁自然地来到池二夫人身边,动作亲昵,对方笑着示意她坐下。
  她看了眼二人,面上笑盈盈的,娘和王管家先聊,我不急。
  第30章 侯夫人的怒火
  行,那你在旁边坐会儿。池二夫人点点头,转头又看向王管家。
  后者摸了摸鼻子,重新端正了神色,因为有求于人,终于肯放低身段,脸上赔着笑:哎呦喂二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府里多了位小主子,老夫人早先放了话,一切先紧着那位,这开支可不就大了起来么!
  他掰着手指头数,语气夸张,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得要银子啊?
  池二夫人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她小家子气,从前她也贴补过公中没错,可那至少是花在一大家子身上的,如今连大房的妾室怀了身孕都算在她头上算怎么回事?
  那沈熹微怀的又不是她儿子的!
  但池二夫人到底没说什么,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同样自觉在大房面前低人一等,也硬气不起来,否则也不会任由大房拿捏这么多年。
  她沉吟片刻,正欲松口,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料这个时候,旁边的儿媳突然开口:等等。
  两人扭头看去,沈棠宁脸上透着惊讶,似是迟疑:我没理解错吧?王管家这是来向母亲讨银子了?侯府何时落魄成这样了?
  别怀疑,她就是故意的。
  上一世她就知道内情,在她未嫁过来之前,二夫人一直暗地里用嫁妆贴补整个侯府,她商贾出身,娘家是赫赫有名的富商,自然不缺银子。
  沈棠宁接管了掌家权后,觉得这么下去不像回事儿,传出去也不利于池景玉的名声,便勒令不许再管二房要银子。
  二人面上均有不自在。
  池二夫人是觉得难以启齿。
  王管家则是觉得脸面有些挂不住,他自诩管家多年,又是侯夫人和老夫人面前的得脸人物,哪能被一个初来乍到的沈棠宁这般质疑呢?
  王管家皮笑肉不笑:二少夫人有所不知,侯府历来都是如此,在您尚未嫁过来之前便有了这样的传统,更何况,这事二夫人也是同意的。
  沈棠宁似笑非笑望着他:历来如此,便是对的吗?我还从未听说过哪家高门大户开销是出自儿媳的嫁妆。
  王管家脸色一时僵硬不已。
  就是寻常人家,花娘子的嫁妆也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更别说侯府这样显赫的门楣,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死!
  但长此以往都是如此,慢慢的他也觉得这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被沈棠宁撕破了遮羞布,老脸有些挂不住。
  他嘴硬地道:这是二夫人自己的意思
  沈棠宁看了眼池二夫人,对方眼神复杂正要说话,她按住对方的手:那王管家以后不必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二房不会再补贴公中。
  她话音顿了顿,语气慢条斯理,若是老夫人有需要,那么二房孝敬一二也是理所应当,可花二房的钱去养世子的孩子,我倒是要问一问世子究竟知不知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讨到银子还被奚落一通,离开的时候王管家脸色极差。
  待他走后,沈棠宁主动起身朝婆母告罪:方才棠宁僭越了,母亲勿怪。
  池二夫人哪能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拉着她的手扯着她重新坐下,面容慈爱:好孩子,娘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二房好,委屈你了。
  她面露羞惭,叹了口气,说来也怪我们做父母的不争气,否则哪用得着看别人脸色过活?
  王管家的捧高踩低她不是看不出来,但他们二房活在大房的庇佑之下,加上从前她也盼着大房能提携她的蠢儿子一把,只能忍气吞声。
  沈棠宁正了正色:我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您也看到了,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当您习惯性地付出,那便会被旁人视为理所当然。
  池二夫人听罢若有所思。
  沈棠宁唇角微微勾起,我认为,二房并不欠大房的,夫君能否成才最关键的在于他自身,我们固然能为他铺好路,可能不能走上这条路,走不走得远,还是要看他自己,您说是不是?
  池二夫人恍然大悟,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我看的还没你明白。
  沈棠宁垂眼笑了:您是当局者迷。
  池二夫人仍有顾虑:可若大嫂那边心存不满,该当如何?
  正如沈棠宁所说,斗米恩升米仇,这些年她习惯了付出,大房也被养大了胃口,她突然不肯贴补了,势必会引起侯夫人的不满。
  她担心二房会受到排挤针对。
  还有老夫人那边,难保不会有什么意见。
  一个孝字压下来,他们便要低上一头。
  沈棠宁扯了扯嘴角眼神笃定:侯夫人是要脸面的人,即便心存不满,她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若对方真要借机生事,她也有的是法子应对。
  沈棠宁当真这么说?
  这边,王管家愤愤不平将此事回禀了侯夫人,期间更是少不了添油加醋。
  果不其然,侯夫人大发雷霆:她沈棠宁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脸!
  她摔了一套瓷器犹不解气,咬紧牙关怒道。
  没想到她花花肠子这么多,往日我竟小瞧了她!这样不省心的女人,当初还好没让她进我侯府的门!否则还不得翻了天?
  可不是吗夫人!王管家神色不平,一副隐忍的模样,小人自个儿讨骂倒是不值一提,可小人代表的是夫人你的脸面啊!她那般放肆,可不就是没把夫人您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