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池宴不一样,他就差没在那儿买块地!
  姨娘方氏听了下人的来报,微微勾唇,慢悠悠搁下绣棚,故作为难:小公子性子冲动,必是要去替他长姐出气,可他向来下手没个轻重,这要是把姑爷打出好歹,那可怎么是好?
  岑嬷嬷眼珠一转,当即会意:姨娘思虑周全,不如派个小厮去宫门口守着,给老爷递个话?
  也只能如此。方姨娘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去京兆府也透个风,老爷没来之前好歹拦着些,可别真闹出人命。
  岑嬷嬷眼露笑意:姨娘果然心善。
  这事儿闹到京兆府,可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依着陈御史那倔脾气,明早定会递折子参老爷一个治家不严,纵容幼子当街斗殴!
  老爷那般好脸面,小公子有的苦头吃了。
  四宝斋。
  池兄,往日没看出来,你小子竟是有大造化的!怎么样,娶了个天仙回家,昨晚没少偷着乐吧?
  池宴的狐朋狗友之一,季无涯正冲着旁边的人挤眉弄眼,满脸揶揄。
  池宴正逗弄着竹笼里的蛐蛐,给它加油打气,闻言吊着眼角横过去一眼,眉眼略显烦躁:我说乌鸦,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还偷着乐呢,娶了这么个凶残的夫人,他没躲在被窝里偷着哭都已经算坚强了!
  季无涯笑嘻嘻地和旁人说话:看他,还不乐意了?
  唐旭摇了摇头:人沈大小姐才貌双全,出身高贵,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才貌双全?
  才么,他早有耳闻,但没机会亲眼所见,至于貌
  池宴脑海里闪过沈棠宁那张脸,耳根微烫,心想这话倒是不假。
  他觉得沈棠宁明明比那沈熹微好看百倍千倍,池景玉可真是瞎了眼!
  去去去,不说这个,比赛马上开始了!他捧着蟋蟀,深情款款,翠翠,咱们能不能一雪前耻就靠你了!
  其他两人听到这名字,嘴角抽了抽。
  同为纨绔,他们有时候也不能理解池宴的脑子。
  给蛐蛐取名叫翠翠?
  亏他想的出来!
  比赛开始,池宴目光专注,双拳紧握:翠翠,加油啊!干它,回去给你加餐!
  场上热火朝天,沈辞就是这时候杀进来的。
  池宴,你给我滚出来!
  池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季无涯捅了一下:喂,好像有人叫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眼神惊恐,不好池二,你小舅子杀过来了!
  小舅子?
  他哪来的小舅子?
  池宴回过头,沈辞已经冲到面前,拳头挥了过来。
  他惊了惊,灵活地弯腰一躲:兄台,什么仇什么怨?
  沈辞冷着眉怒极反笑:你还有脸问我?
  池宴回过神来,沈棠宁好像是有个弟弟。
  电光火石之间,他高呼一声:乌鸦,保护好我的翠翠!
  季无涯一边躲避着沈辞扔的凳子,一边嘴角狠狠一抽: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关心你那蛐蛐呢?
  沈辞一听这话更是不得了,他额角青筋攒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竟然还敢背着我姐在外面养女人?!
  翠翠,一听就是个姑娘的名字!
  这下误会大发了!
  *
  雪青面色急切匆匆进门:小姐,不好了!夫人传来消息,小公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去找姑爷了,看样子怕是要打起来!
  沈棠宁猝然起身,眸色一沉:人在哪儿?立刻备马!
  沈辞行事一向冲动,事关她更是拎不清轻重,真要出了什么好歹,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
  马车来到四宝斋前,沈棠宁甫一下来,就瞧见门口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一些衙役。
  她的父亲沈昌,跟在京兆尹身后,面色沉沉,眼里涌动着怒火,他没看见她,径直进了门。
  父亲怎么会在这儿?
  沈棠宁眉心一蹙,隐约察觉到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心沉了沉,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雪青扶着她,低声提醒:小姐,老爷这时候应该还没下值,怎么来的这样快?
  他们动作已经算迅速,一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往这边赶,没成想竟还是晚了一步!
  沈棠宁眼底划过一抹冷色,想想这事对谁有好处,便也不难猜了。
  沈辞,住手!
  听到沈昌阴沉的声音,沈棠宁的心不由一紧。
  她站在门口朝里望,在看到里面的情况怔了怔。
  里面一片狼藉,沈辞和池宴正勾肩搭背,笑着凑在一起,气氛竟然还不错。
  沈辞惊讶地抬眼:父亲,您怎么来了?
  沈昌也有些狐疑,但他没多想,冷冷质问:你还有脸问我?你自己干了什么事,难道心里不清楚?
  沈辞一脸纳闷儿:我和姐夫聊聊天叙叙旧,有什么问题吗?
  池宴也笑眯眯站起身来道:岳父大人。
  沈昌怔住,扭头看了眼京兆尹,后者擦了擦汗:池二公子,沈小公子,本官接到消息,说这里有人聚众斗殴。
  沈辞皱了皱眉:谁胡诹的?我和姐夫不过是切磋一下武艺。
  池宴一脸不赞同:就是,自家人的事情,能叫斗殴吗?
  第7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京兆尹被噎的面红耳赤,半天憋出一句:既是切磋,为何将人家的店砸成这样?
  满地狼藉做不得假,池宴摸了摸头:这不是不小心动静闹的大了点儿吗?老李啊,今儿对不住,待会儿毁坏的东西都记你二公子帐上!
  四宝斋的掌柜本来支着脑袋在看热闹,闻言乐呵呵地点头:得嘞二公子!
  于别人来说池宴是纨绔,对他来说,这可是他的大财主!
  看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京兆尹也无话可说了。
  沈棠宁轻轻挑了挑眉,也不着急了,拢袖静立在旁边看热闹。
  真是稀奇,沈辞向来乖张,又正在气头上,居然能按捺住性子与池宴一致对外?
  沈昌面色变了几变,不如最初那一脸兴师问罪的阴沉,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既是小打小闹,也别失了分寸!还有,这种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沈辞神色讪讪,垂头听训。
  池宴眉梢一挑,这种地方?
  哪种地方?
  他这个岳父对他意见很大啊!
  沈昌也没看他,扭头瞥向京兆尹,神色缓和下来:刘大人,我看今日之事兴许有什么误会?
  京兆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也只能自认倒霉:沈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冲动了,没有事先调查清楚。
  哪里的话,刘大人公务繁忙,偶有疏漏也是正常
  两人客套了几句,沈昌不小心瞥见门口的沈棠宁,眉头微皱:棠宁?你怎么在这里?
  池宴和沈辞齐齐一僵,不敢置信抬头看去。
  沈棠宁大大方方走进来,朝着沈昌行了个礼:父亲。
  她一进门,整个大厅都亮堂几分。
  屋外的光轻柔拢在她袖间袍角,她的目光落在池宴身上,轻飘飘道:女儿来接夫君回家。
  池宴僵硬地站在原地,连俩损友朝他挤眉弄眼都顾不上,他看着沈棠宁平静的表情,只觉得自己恐怕要完。
  沈辞也脸色发虚,手脚发软,早没了之前的骄纵。
  阿姐的性子他最清楚,她表现的越平静,证明她此时越生气。
  沈昌眉头松了松,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你能想开就好。
  沈棠宁扯了扯唇,忍着恶心,眉目温和:父亲公务繁忙,女儿就不留父亲,回门那日再带着夫君登门拜访。
  沈昌也无心待下去丢人现眼,点点头:也好,那为父就先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沈辞,眉头拢了拢,抬脚离开。
  京兆尹也带着人撤了。
  沈棠宁站着没动,那头两人磨磨蹭蹭上前来。
  沈辞满脸心虚:阿姐。
  池宴扭扭捏捏:夫人。
  两个大高个杵在她身前,全然没有之前的气焰。
  旁边还有人眼神八卦地围观,沈棠宁也无意给二人难堪,她叹了口气:阿辞。
  沈辞眼巴巴地抬起头,她眉眼一软,唇勾了勾:姐姐知道,你是想为我出气,但你也看到了,你姐夫人还凑合,你此番着实太过冲动,回去闭门思过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