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江屿容来广州主要任务是开会,和徐怀袖坐不同的车走。宅子里配的司机暂时充当她临时保镖,走哪跟哪。
  徐怀袖去佛山有名的三坑实体店学习研究,主要还是了解究竟是什么吸引了顾客买单。由于懒得吃午餐,所花时间不多。
  管家问过是否吃了午餐,给徐怀袖去备下午茶,请她稍候。
  不多时,几家奢侈品店的柜哥柜姐来家,几套成衣现场拆包,挂衣架上,等徐怀袖来试。
  管家低声:“夫人,这几位是少爷早上临时预约的柜姐,您先量体测一下数据,各挑几套来家的衣服,有什么不合适的直接跟他们讲。少爷还有特意为您准备了的秀场成衣,但不在广州这边,还请您先去试衣间看一下店里的成衣。”
  带来的几件店内成衣都是江屿容指名过的,和徐怀袖身上以舒适为主的衣服截然不同,主打气场或气质,社交为主。
  江屿容不是毫无审美的普通男性,他选的衣服无论从审美还是符合徐怀袖的个人气质,都是值得称道的。日常连衣裙、裤装各类款式尽可能地覆盖全面,徐怀袖头晕脑胀,感觉自己成了换装游戏的模特。
  她自然知道人靠衣装的道理,但也只为必要场合准备了几套西装,再就是沈董送的礼物,日常生活覆盖不到这么全面。
  江屿容回来的时候,下午茶刚端出来,徐怀袖刚换下试完的衣服,有点发晕地出来。
  看到江屿容,她坐过去:“真需要这么多衣服吗,日后我大概率是要在厂里待得久点。”
  “需要,”江屿容递给她一只马斯卡彭甜点,“以后要用到的场合比想像中多。既然都去看非遗收购布料了,应该不止是要走服装厂的代工路线吧?”
  “嗯,”徐怀袖挖蛋糕,“确实是这样,有在想要不要走定制路线,但得先试营业,从小开始做起。”
  这是看出来了江屿容有心帮她扩大生产。但徐怀袖担心亏钱,暂时拒绝了暗示。
  “定制服装除了走质量,也更走人脉。虽然是你自己打拼认识的人,但你身份不一样了,不再是谁的员工,”江屿容说,“见同样的人,最好还是换一下衣服。虽说内在更重要,但熟人也只是普通人,一时半会儿不一定能切身感受到你的身份切换。”
  他给徐怀袖理有点翘边的衣领:“衣服不重要,只是提醒。”
  徐怀袖说:“我知道,只是其实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
  “重要,”江屿容凝视着她,又是那副微敛眉眼的委屈感,“很重要,哪怕减少一个见势的眼神,都很重要——还是说,是因为不喜欢?”
  徐怀袖不想让他觉得委屈,不再坚持了:“没有,很喜欢。”
  木质香下意识向她凑近了些,然后大约是醒过神来,江屿容退回安全距离:“我去换衣服,你吃点东西,晚些时候我们去见沈女士。”
  “什么?”徐怀袖也想站起来,被江屿容轻轻按坐下,“刚刚定下来的,公司证监部门刚中午才通过审核。晚上我们去香港,后天回来。晚饭不会太早,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江屿容说的去换衣服是换休闲装。
  刘海没再撩起来,规规矩矩地薄薄落在眉眼上,隐约透出优越的眉骨。
  锋芒少了,那种幼态的、还没从学校脱离的书卷气也一应显现。
  徐怀袖突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江屿容就是这样。
  他衣服没有很贵,包上一朵蓝色小花,抱着她送的话术走的时候,真的很像刚从校园十佳歌手的舞台上下来的男大。
  私下里江屿容不会在意衣服的贵与廉,舒适优于一切。
  衣服的作用是什么?
  大概是给徐怀袖植入“他很乖”的第一印象。
  也在入职光扬的第一天用高昂而繁复的西装暗示职员们他并不好惹的印象。
  徐怀袖在江屿容过来时主动搭上他的胳膊:“走吧。”
  第17章
  说晚饭不会很早,但先到了深圳,江屿容还是有问徐怀袖饿不饿渴不渴。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秘书通电话,问司机何时到,挂了电话,才过来:“江总,司机马上到,迟到是因为一段路上堵了些。”
  江屿容颔首。
  不多时车来,是林肯领袖l,港澳双牌照,稳稳停在泊车区。
  秘书立刻引路:“江总,夫人,这边来。”
  因为徐怀袖不饿,车内也就没拿出任何食物,但内置桌上还是摆了瓶插枝玫瑰,还沾着水,一看就是刚插不久的花。
  秘书缩在后面,见徐怀袖果然目光被单朵玫瑰吸引,自觉任务完成得不错,心想着这个月又能多领一笔加班费。
  玫瑰是江屿容要的,香港一家花店每日空运南亚花圃新鲜花束,这玫瑰就是世界上唯一产出的新品种,名为“多年如你”。
  秘书在转达时,叫司机多买一支,插瓶在车内。
  司机尚不理解:“放一枝有什么用?最近不是比较流行多枝起送么,家里准备好的不比车里这一枝花浪漫?”
  顾秘书体谅他的没见识:“总之你先插吧,江总手巧,放在那就不是单用来看的。”
  果真,总是会买花的徐怀袖一眼看出花的价值不菲,问江屿容:“这是新品种吗?”
  江屿容伸手把花枝拿出来,已经去过刺,不扎手。
  他递给徐怀袖:“嗯,南亚今年的新品。”
  徐怀袖抚摸着花瓣,红黑色花朵乍看低调,细看艳丽,华然天成,一见便价值不菲。
  她轻轻吸了口气:“真漂亮。”
  江屿容淡淡地露出笑意:“喜欢吗?”
  “喜欢,”徐怀袖点头,“我小姨腿脚不好,我上初中后,她就在花圃里帮工。”
  徐怀袖很少说家里的事,江屿容也不过问,此刻徐怀袖讲起来,江屿容也认真听着:“嗯。”
  “花圃不是在镇里的,是往上走的城区边缘,她每天蹭送花车走,五点就起床,晚上十点才回来,那里不包饭,她每天就吃咸菜就馒头,瘦得只有一把骨头。”
  江屿容静静地注视着她。
  “她很喜欢花,所以在那里帮工很久,主家也感念她虽然手脚不算麻利,但从不懈怠,所以一直雇佣到了现在。幸好我现在不在出生的地方了,她就住在花圃旁边,倒也惬意。”
  小姨对她来说是像妈妈一样伟大的存在。
  徐怀袖想小姨了。
  “是不舍得花圃吗?”江屿容问。
  “有一半原因,主家近些年肺栓塞,不适合操劳,花圃一时半会儿又承包不出去,小姨知根知底,她和主家都心慈,当年主家给她每月比市场工人多200元的工资,她现在就愿意一直守到花圃卖出去。”
  而另一半,则是所谓的“宗族”扣住了小姨,徐怀袖接不出她来。
  江屿容低声道:“真好。”
  “是啊,”徐怀袖长长地呵气,“我和小姨遇到过很多好人。”
  车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江屿容很快打破了它。他接过徐怀袖想放回去的花朵,示意徐怀袖解开头发:“你试过花朵编发吗?”
  “没有。”徐怀袖说。
  她小时候一直是短头发,后来大学开始打理头发,还是光扬的前辈说见客户可不能乱糟糟的。
  “转一下,我给你编。”江屿容难得有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眼睛亮晶晶,在略显昏暗的车内部如同黑曜石一般耀眼。
  徐怀袖解开发圈,转过去,感受到江屿容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轻柔盘起旋紧,花朵斜插着恰如其分稳定在脑后,不用任何夹子和发箍,仅用头发本体和花枝固定,显得稳定又娴雅。
  徐怀袖本身容貌堪称艳如桃李,在红黑色玫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冶丽。
  江屿容审美很好,花朵仿佛生来就应该这样出现似的,成了发髻的一部分。
  司机在心中啧啧称奇,暗道少东家把妹手段一绝,连给姑娘盘发都会。
  顾秘书最有眼力见,已经串场当起工具人氛围组:“真是太适合夫人了!不枉费江总有阵子借了工作室的头模在办公室练习,为了给夫人准备这份小惊喜,江总练了不知道多少回呢。”
  徐怀袖本来也在迷惑江屿容怎么会绾长发。听顾秘书的意思,江屿容是为了给自己盘发特地练习过。
  说不感动是假的。
  徐怀袖觉得只说“谢谢”多少有些单薄,不说她早就想对江屿容做点什么,哪怕按电视剧套路都该亲一下才说得过去,但前后都有人,徐怀袖还没脸皮厚到对外人展示自己有多么冲动,她咳一声:“真费心了。”
  话一说出口徐怀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阴阳怪气。
  她赶紧找补:“花我很喜欢,头发也是,估计以后要多多请你帮我盘发了。”
  江屿容低低“嗯”了一声,虽没有多余的话,但徐怀袖觉得他是高兴的。
  先回老宅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