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江遂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慌不择路,看着他随手拿起什么东西去砸门锁。
  “你出不去的。”江遂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阴恻恻的。
  云行转过身靠在门上,瞪着江遂,眼底有恐慌,也有恨。
  这眼神太刺眼,刺得江遂心脏发颤,也发疯。
  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江遂指关节淋漓的鲜血——他方才撞到角柜,手按在锋利的工具尖头上,划破了,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很快便在地板上洇出一小块暗红。
  云行视线从他指尖划过,那眼底又有了其他更复杂的东西,江遂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已经无暇判断,他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做下去。
  第54章
  雷声轰鸣中,江遂一步一步逼近云行。
  房间里灌满了黑琥珀信息素的味道,云行像被扔进一口密封的罐子里,满怀恶意的高阶信息素犹如释放进来的毒药,要把他溺毙在这里。
  这是江遂第一次使用信息压制。
  云行被压得弯下腰,靠着门往下滑——即便他和江遂都是2s,但omega的信息素和alpha还是不一样,这也是造物主的不公,alpha善于进攻、辖制和威胁,而omega则更善于诱惑。
  同等级别的信息素,只要alpha想,依然可以轻松压制omega,迫使对方进入发热期,让对方无条件臣服,沦为感官动物。
  “看见了吗?”
  江遂蹲下来,平视着已经瘫坐在地上的云行,压低声音,湿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喷在云行耳畔。他慢慢抚上云行的肩,沾血的手指在对方锁骨上划出黏腻的红痕。
  又说:“连老天都在发怒。”
  远处传来树木被狂风折断的脆响,暴雨砸在屋顶的声音密集得如同枪击。在闪电青白色的冷光里,云行看清江遂眼底翻涌的东西——不是怒火,是比愤怒更可怕的、某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这几天,他碰过你吗?”
  江遂的声音比雷声还要惊悚,带着平静的疯感,重复着之前在车上的问题。
  云行额上湿汗淋漓,咬着牙,破罐子破摔,“碰过了,我很脏,你有种就掐死我。”
  呼吸停滞两秒,信息素骤然翻滚,像一条锁链死死绞住云行。
  “不要激怒我,云行,我知道他没碰你。”江遂手指上移,压到云行后颈干干净净的腺体上。
  “你身上没有他的味道,腺体也没有咬痕。”江遂的手指略用力,云行偏了一下头,发出一声闷哼,听见江遂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云行漂亮的眉眼间全是狠意,突然挥手,啪一声打在江遂脸上。
  这耳光很响,云行趁江遂怔愣间推了他一把,踉跄着爬起来,转而往通往地库的小门跑,可没跑出两步,就被江遂拧住肩膀拉回来。
  云行开始不管不顾地拳打脚踢,两人毫无章法地在客厅里厮打。云行原本就不是江遂的对手,如今又烧着,混乱之下站立不稳往地上摔去。
  江遂用掌心托住他的头,整个人垫在他身下,将云行与地上散落的锋利工具隔开,随后又快速翻身起来,将云行拽到沙发上。
  “云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永久标记你!”
  吻像暴雨般砸下来,在云行唇上撕咬啃噬。他被抵在沙发上,挣不开,在对方喘息的空隙狠狠咬回去,铁锈味在纠缠的唇舌间弥漫开来。
  “放开!”云行屈膝顶向对方腹部,喉间溢出破碎的嘶吼,“江遂,你敢!”
  江遂用全身重量将他压回沙发,膝盖强硬地顶开他挣扎的双腿。alpha暴走的信息素让空气变得粘稠,他喘着粗气咬住云行脖颈。
  “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能标记我!”云行偏头躲避炙热的呼吸,锁骨随着急促喘息剧烈起伏,“我要和宋明之结婚!”他声音里带着颤抖,依旧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不像在说服江遂,更像在说服自己。
  “是吗?”江遂掐住云行下巴,失控的力道在皮肤上留下青紫指痕,“你要和他结婚,那我呢!”
  “我不爱你……”
  又是这句话,这理由都他妈要烂大街了,江遂仰着头笑得大声,云行嘶哑的尾音尚未消散,就被江遂用虎口卡住咽喉。
  “爱不爱我,你都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江遂,你听清楚,我不是你的!”
  江遂抬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人,即便这样了,还在说他不爱听的话。他扯开自己的衬衣,有扣子崩出去,露出肌肉虬劲的上半身。
  “云行,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随便。”
  “随便就接受别人的表白,随便就和人说可以,说爱,说结婚。那么,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标记你,占有你,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这样对你?”
  耳边轰鸣声让人头脑不清,云行觉得自己陷在深潭里,呼吸被水和淤泥堵住,窒息的绝望感让他彻底崩溃。
  江遂说的那些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像刀劈在面前,带着寒意,也最终杀灭了他所有犹豫和不舍。
  手上的枪是方才摔在地上时塞进腰间的,它和一堆杂物混在一起,江遂没有看到。这人总是喜欢将枪放在各种地方,仿佛这不是利器,而只是一样平常玩具。即便这处别墅不常来,抽屉里也要放一把。
  冰冷的枪口隔着衬衣抵在江遂心口,金属的寒意渗入肌肤,让所有动作按下暂停键。
  时间也停下来。
  呼吸变得很长很慢,像被拉长的胶片,每一帧都清晰可见。
  握枪的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云行从未想过自己的枪口有一天会对准江遂,这让他痛苦,也让他清醒。
  他说:“唯独你不可以。”
  ——所有人视我为垂涎之物,唯独你不可以。
  江遂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把枪,被云行紧紧握在手里,食指放在扳机上,似乎随时会用力扣下去,而不管对方是谁。
  江遂也好,别的什么人也好,在云行眼里似乎没区别。
  他放空了几秒钟,声音变得干涩:“为什么我不可以。”
  云行看着他,很慢地说:“因为你不是别人。”
  ——我视所有人如无物,唯独你不是。
  客厅的立钟传来很轻的转动声,时间慢慢回来。
  “你告诉我,”江遂连同云行的手和枪一起握住,往自己胸口用力压,眼底褪去了疯狂,只剩下很重的悲伤,“我不是别人,那我是谁。”
  江遂是谁,大概云行永远也无法开口给出答案。
  “别人这么对我,我只会恨,但你……”云行的声音很低,只有自己听得见,“除了恨,我还会疼。”
  云行握枪的手不稳,手心出了很多汗,江遂不肯妥协,执拗地按住云行的手不松开。
  “我不可能看着你结婚。”
  “好,那来吧……”云行嗓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破碎的嘶哑,“江遂,你今天可以做任何事,但你要记住,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和宋明之,和那些人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江遂咬着牙,“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有钱有势大好前程,你还缺什么?”云行毫不退让,给出致命一击,“我知道,你缺信息素,你一直想成为3s,可总是差那么一点。”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没有人比云行更了解江遂。江遂一身钢筋铁骨,若要让他死心,唯有信息素这一点,是他最软的地方。云行看准了,一刀扎下来,血肉模糊。
  “闭嘴!别把我对你的感情和外面那些畜生沦为一谈。”
  “那你现在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是在做一样的事吗?”
  江遂像被当头打了一棍,身体晃了晃,压在云行身上的力道松了些。紧接着,手也拿开了。江遂一松手,云行便将枪扔到地上。
  “我和你在一起,你能保证江家不会再杀我?你能保证我不会和你母亲一样,莫名其妙死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样的诘责和质问太重,一个个兜头砸下来,即便江遂再心如铁石,也难以招架。
  提到母亲的死,这简直是往江遂最痛苦的地方扎刀。云行当然知道。他爱江遂,清楚江遂所有弱点。
  利用信息素这一点,江遂可以反驳,也可以用时间和行动来证明自己并非贪图诱进型omega。可唯独江家开的那一枪,即便伤在江遂身上,却是实实在在冲着云行去的。
  云行什么都知道。江遂无话可说。
  空调轻微的嗡名声将寂静的午夜填满,云行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江遂坐在翻倒的柜子旁,两人都长久地没有说话。
  凌晨三点,雨渐渐停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气。
  两人谁都没睡,云行半阖着眼,发烧和这场歇斯底里的对峙让他脱力。嘴唇上起了皮,被他咬下来,撕出几道微小的血口子。
  江遂不知道,明明是云行提的分手,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谁都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