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来者不善。
  贺乘逍用身子把宁惟新护在身后:“钱二公子。”
  “裴知意也太不地道了,一回来就玩了波大的。”
  这话贺乘逍不方便接,只能打圆场:“看来是我运气不错。”
  “运气?”钱靳笑道,“这可不是运气。”
  “那钱二公子的意思是?”
  钱靳盯着他看了一会,恍然道:“看来贺总是不知道了。”
  贺乘逍蹙眉:“我应该知道什么?还请钱公子明示。”
  “没什么。”钱靳意有所指,“说起来,这个价格,卓越和银柏都大出血了吧,就是不知道后续能不能回本了。”
  “您不妨有话直说。”
  钱靳举了举酒杯:“让这位宁先生陪我喝一杯,咱们就公平竞争,这个砝码,如何呢?”
  宁惟新脸色煞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富二代,就因为自己的项目?
  “我这师弟酒精过敏,喝不了酒,不如我来代喝?”
  “你喝有什么意思。”钱靳摇头,故作为难,“这不想喝酒的人都喜欢说自己过敏,是真是假我可不敢信了。”
  怎么办,喝还是不喝?宁惟新的眼神变了变。
  贺乘逍脸色沉了下去,他自然不可能为难宁惟新,于是果断拒绝道:“恐怕我是没有这个荣幸得到钱二公子的帮扶了。二公子,各凭本事……”
  “我喝!”
  ……什么?
  宁惟新一句话打断了他的发言,从他背后绕了出来,直接伸手去够钱靳手里的杯子:“我喝,还请钱总说到做到!”
  他的动作很快,钱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真被他得了手,但贺乘逍眼疾手快,赶在宁惟新的嘴碰上杯口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紧急向外扯开:“你做什么?你自己过敏——”
  啪——
  那杯子化作道抛物线,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玻璃渣。
  第40章 庆功宴(下)
  这下糟了。
  不仅没喝酒, 还把人家的杯子砸了。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音乐缓缓交织。
  钱靳不怒反笑:“贺总还真是护短啊。”
  没人想得罪他。
  贺乘逍只好解释:“是我没拿稳,我给钱总敬一杯。”
  “不用了。不然贺总可不就字面意义上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嘛。”
  在场其他人暗地里窃窃私语起来。
  “乘方……一个小公司,明目张胆地和钱氏对着干?”
  “这是项目拿奖了, 所以飘了?”
  “他那个投资金额就是虚高, 卓越不说了,一个自家人都看不上的私生子, 能成什么气候;不过倒是被他攀上了银柏这根高枝……我估计这大笔金额都是银柏那边来的, 这是为了避嫌才扯上的卓越呢。”
  “银柏的管理层就来了一个吧?那个老油条, 能为了他们和钱氏对上?”
  ——自然是不能。
  银柏的负责人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
  宁惟新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像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会造成这个结果。
  “抱歉, 钱先生,我……”
  “没关系, 我们尊重乘方的选择。”
  “不是……”
  贺乘逍脑子转得飞快。
  钱靳不是那种会主动示好的人, 他今天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目的。
  可项目中午就出结果了,自己在赛后和他在休息室见面时, 对方也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态度。偏偏庆功宴开始后, 拿了一杯酒做台阶——尽管态度不客气, 但有意化解两个项目的冲突。
  为什么?
  在庆功宴之前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转变态度?
  公平竞争……这个词由他说出来难免可笑。
  ——所以应当是发生了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处于下风的事, 才不得不隐晦地用“公平竞争”来给自己施压。
  自己知道的信息有限,只能从他的话中提炼。
  一是卓越、银柏、环亚、乘方的四方联合, 可能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当然,对于他来说, 卓越和乘方根本不必放在眼里,他有资产评估,自然知道卓越拿不出那么多钱——不过卓越背后还有个没有站队的秦氏。
  二是他直接找上宁惟新, 小宁哪里得罪过他吗?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宁惟新一直跟着自己,并没有机会去和钱靳产生交集。他到底是挑了个软柿子捏,还是别有所图?
  深层原因自己暂时推不出来,但是钱靳能拉下面子过来,就是有意愿化解矛盾,这杯酒虽然洒了,却也不是不可挽回——
  “乘逍,这是怎么了?”
  -
  小白?他不是没空吗?
  白逸拨开人群走到冲突双方面前,看了一眼现场,直接转向钱靳:“看来钱二公子的好意要落在我头上了。我喝了,替他赔礼道歉,如何?”
  说着,他把自己刚刚随手拿在手中酒杯举起来,在钱靳面前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雪白的脖颈随着仰头一闪而过。
  钱靳眼神微变,重新回了那副人前彬彬有礼的样子:“白总,怎么现在才来?”
  “有点事情耽误了,好在,来得不算迟。”
  钱靳神色稍霁,意有所指:“晚宴都没赶上,也不算迟么?”
  “赶上了合作,算刚好。”
  ……
  贺乘逍捏了捏鼻梁:“小白,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
  白逸斯文地拿了杯果汁装样子:“嗯,怕你树大招风。”
  裴知意不是好相与的,被家里送去国外,又以这样一副姿态高调回国,想来早就不是自己印象里那个纯良的青梅竹马了。
  是以卓深秉持着合作的态度,把银柏留了乘方一下午、也没有敲定投资金额的事告诉他之后,他正好拿这个当借口离开画廊,来庆功宴看看情况。
  还有钱靳,默许手下人收购竞品,也不是好应付的。
  他隐隐有些莫名的担忧。
  “夫人,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惟新小心地跟在二人身边,脸上满是自责,“是我拖累贺总了,我不应该拒绝那杯酒的。”
  贺乘逍阻止他继续:“合作再重要,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可是……竞投的时候他们就能拿出那么多钱,咱们……真的会不会被封杀啊?”
  “别多想,”白逸把果汁递给他,“有我。”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逸心里也没底。
  下午和裴知意草草见了一面,比起投资,他更在乎的似乎是……自己。
  头疼,要主动一点吗?
  贺乘逍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白总,又见面了。”
  郑兴过来和他们碰了个杯。
  钱靳的态度让很多人立场存疑,一时不敢靠近这个新鲜出炉的“香饽饽”,但郑兴刚和白逸签了合作,要是还避这个讳,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郑总,最近春风得意啊。”
  “都是沾光。”郑兴自然而然地坐下,“不知道白总准备搭哪条线?”
  “怎么,郑总有推荐?”
  “那倒没有,只是听说了些风声。”郑兴借酒杯遮掩,飞快地说,“上头来了个大领导,他恐同,你别被利用了。”
  白逸目光一顿。
  郑兴这是明晃晃地向自己示好?他近来不是跟着钱氏在做开发?这是要当墙头草……还是合作的不顺利?
  对方说的隐晦,他不便追问,礼貌地已读乱回:“你放心,新开的生产线我亲自去检查过。郑总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实地考察。老百姓的人身安全是大事,我不会拿这个跟您开玩笑。”
  郑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个我知道,只不过吃一堑长一智,我真是担惊受怕好多日了,先前还有小厂子要约我合作,我是一律不敢接,就怕再着了道。”
  小厂子……合作。
  自己这个盟友果然是个聪明人。
  【卓深:什么时候帮我?】
  【白兔子:等合同签下来。】
  【秦晟:你和卓越合作?】
  【白兔子:你看看你的未接电话。】
  嚯,挺有默契啊,这两人。
  乐台上的曲子忽然换了一支轻快的,带了些少年时期的浪漫情调。白逸投去一瞥,郑兴看热闹道:“听说那几个小子以前就是个酒吧的乐队,后来吉他手跟了二公子,带着整个乐队都发达了。”
  那个穿着白衬衣,带着面具的……是阿青?
  跟了钱靳还要上台弹唱,他这跑得也不划算。
  对了,之前秦晟说乐队换的新吉他手找不到是谁,后来事情多,这点小事就被放在了一边。或许是他们迟迟没找到新队友,所以才被钱靳一整个挖来了呢。
  他倒闲情逸致,自己却不能放松警惕。
  哼。
  【裴:我想了想,这么大一笔投资,一直落不到实处,我也过意不去。不然……我们就明天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