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以!”林阙轻点头的时候长发会随着脖颈一起飘动,他想,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嘶——”刚刚不做表情的时候没察觉,此时笑了才发现嘴角的伤口还没完全止住血。
  “我去拿药箱,你先靠一会儿。”陆迟点了点他的鼻头。
  林阙轻叹了口气,微阖着眼,全身松泛地靠在沙发上。
  他天生多虑敏感,此时在思忖久未与人交涉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在a城的豪门占得一席位置。
  毕竟,当年他和陆迟的事在豪门并不是一个秘密,面对别人恶意暧昧、探究、审视的目光,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甚至都怕自己连名流圈最基本的技能,说些虚与委蛇的托词都做不到。如果不能通过陆迟的考验,他又该怎么办?总之,他似乎应该再主动一些。
  思考间,他察觉一根骨感分明的长指刮过他挺翘的鼻梁,摩挲着落在了他的唇瓣上,触感清凉,顺着唇缝流向舌尖,有点苦。
  “张嘴。”陆迟动作娴熟地捏住林阙轻的下巴,用棉签给他晨间咬破的舌尖一起上药。
  看到眼前人闭着眼,乖顺的露出被咬伤的舌尖,陆迟轻笑了声:“真乖。”
  第46章
  林阙轻在医院住的时间并不长,他的应激症状是被刺激物挑起的,来得凶但去得到快,加之他的身体也在恢复,慢慢的养出了些精力,总在医院里待着也无趣。
  征求了医生的意见,林阙轻就勾着陆迟的手指说想回家,家里的黑骑士和觉觉肯定想他了。
  他的撒娇在陆迟那里向来无往不利,当天加急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确认没事后就被带回了家。
  回到庄园时,已经到了午后,主楼的门开着,应该是管家带着黑骑士和觉觉去散步了,林阙轻在医院里的话固然有撒娇成分,但也是真的想它们了。
  陆迟陪着他在花园里寻了小半圈,愣是一点影子都没有,倒是发现了几株香槟玫瑰,他趁着林阙轻弯腰寻找的功夫,用园艺师留下的剪刀剪了一朵,悄悄藏在了大衣口袋里。
  冬日的花园虽不似春日那样生机勃勃,但到处蕴藏着生命的可能,林阙轻嗅着过冬草清新的香味,心情不错,嘴角咧开时会有源源不断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为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长相又添了几分朦胧的漂亮。
  “小少爷,您找什么呢?”匆匆赶来取剪刀的园艺师迎面撞上了抱膝蹲在鹅卵石路上的林阙轻。
  “王叔,觉觉和黑骑士去哪里了?”林阙轻弯起一抹笑,像雪光一样干净。
  被称作王叔的人是陆迟父母以前的司机,他躲过了导致陆父陆母死亡的车祸,但在陆山策划的车祸中断了一条手臂。
  陆迟给他置办了房产,抚恤金也每月大笔的发,但他就是闲不下来,恢复好不过几个月就跟庄伯商量了来花园里帮忙,现在在花园里混的风生水起。
  他虽断了手臂,但却是天生的乐天派,听见林阙轻的话,他爽朗一笑:“他们今天早上在向春的菜地里滚了一圈,被老庄带去驱虫了。”
  他话里的老庄是管家庄伯,他与庄伯共事已有几十年了,向春则是向姨,平时爱在花园里种些菜,都是林阙轻喜欢的品种。
  王叔想了想,又说:“老庄应该跟大少爷说了啊。”因为第一任雇主是陆迟的父母,他仍然保留着从前的称呼。
  林阙轻听了他的话,就着抱腿蹲下的姿势,头微微一歪,搁在膝盖上的下巴一转,与站在身后的陆迟对视。
  “大少爷,您又逗小少爷。”王叔此时也反应过来,用布满老茧与土块的手乐呵呵的指着陆迟。
  “真坏。”林阙轻偏过头对着小草,不再理陆迟。
  王叔取了剪刀,被阳光晒得黝黑的面庞上露出开怀的笑,他向陆迟使了个眼色便识趣地迈着闲适的步伐离开了。
  被他留在身后的陆迟也跟着蹲下身,黑色大衣落在光洁干净的鹅卵石上,他揉了揉林阙轻搁在臂弯间的脑袋。
  “给你送朵花,理理我好不好?”
  林阙轻闻言,抬起浓密的眼睫,眼神中透着怀疑,这四周除了青草就是石头,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花来。
  陆迟则手腕一翻,一朵香槟玫瑰赫然出现在掌心。
  林阙轻看出那是种在身后转角处的花,又好气又好笑:“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这人真是的,怎么那么幼稚。
  林阙轻微微偏过头:“我听医院的护士说她们中午忙到只能吃预制菜,我问他们什么是预制菜。”
  “他们说就是将食物提前制作好,放进包装里,吃的时候只要拿出来加热就行。”林阙轻接过花,看着陆迟的眼睛弯出一个皎洁的笑。
  “你这算不算是预制礼物?”
  陆迟在认真的听他说话,被他笑容晃了眼后,又被他无厘头但贴切的比喻逗笑,冷峻的面孔破冰,笑得和他一样开心。
  “我这叫未雨绸缪。”陆迟点了点他的鼻尖,发觉触感有些凉。
  人人都说陆迟敏锐而周全,擅长未雨绸缪,可没人告诉林阙轻,陆迟的未雨绸缪会用在这种地方。
  “好了,散步也散的差不多了,去玻璃房休息会儿吧?”
  林阙轻被一只手稳稳提了起来,他顺从的牵着身边人温热的手,跟着他进了温暖的玻璃房。
  他靠坐在铺满毛绒垫子的半圆形吊椅上,陆迟则屈着长腿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他近一米九的个子,骨架又大,坐一把小椅子怎么看都有些委屈的意味。
  林阙轻坐在他对面,因为吊椅吊的高,他难得可以俯视陆迟。
  为了报刚刚被戏弄的仇,他将自己被冻得僵硬的手直直贴上陆迟温热的脖子。
  隔了一会儿,他想象中陆迟的惊呼没有发生,反倒是他冰凉的手被一阵温暖的触感包裹住。
  “手怎么还是这么凉。”陆迟以为进了恒温室林阙轻的手该回温才是。
  林阙轻的手被陆迟更大也更粗粝温暖的掌心不停摩擦,连指缝也不放过,等僵硬的手指重新软下来后又被陆迟塞进了自己怀里捂着。
  “已、已经好了。”林阙轻垂着浓密的眼睫,稍稍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陆迟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而后起身走到储物柜,他记得里面有存放暖宝宝。
  不过,走到米白色雕花的柜子边上时,袋中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立刻停下脚步查看。
  私人用机的好友不多,能让他设置提示音的也只有他的特助沈敬,而沈敬侦察信息的能力极强,他传来的信息多半是与林阙轻有关的。
  关于药剂解药的事,陆迟自然也是交给了沈敬,他想快点解决这件事,因为林阙轻发病应激时痛苦不堪的神情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他不能以身相代,只能尽力寻找解决方法。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手机里的信息并不指向解药的下落,而是沈敬在调查两年前的事情时,发现当时集团摇摇欲坠的资金流里之所以能维持住,是有一笔来自陆迟爷爷的资金支持。
  在那个时候,陆迟忙于和陆山交锋,现金流仍然握在陆霆的手中,等他病故,陆迟才彻底接手。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陆家内部的财产状况是相对透明的,据陆迟所知,他的爷爷当时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
  能拥有这么庞大的资金,还愿意无声无息交给陆家的,陆迟几乎想不到还有谁。
  “哥哥,你在找什么?”
  林阙轻清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陆迟高挺的眉弓一凛,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打下了一行字。
  去查林阙轻父母的遗产,比照数额能否对上。
  “哥哥?”林阙轻的声音再次想起。
  陆迟迅速调整好状态,从柜子里取出了暖宝宝,转过身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
  坐在吊椅上的林阙轻手上捏着暖手宝,心底却一片凉意。
  他知道陆迟一直为了解药的事情担忧,手机特殊的提示音响起就会立刻查看,他从没见过陆迟这么急切的样子。即使是两年前,面对陆山的咄咄逼人,他都是从容不迫的。
  他想要帮陆迟,当然也是帮自己,由自己出面引出狡猾躲避的幕后之人是他能想到的最快的方法。
  陆迟看似对他的提议松口了,给了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可他已经许久没和a城豪门的人打交道了,而且待在陆迟身边,他总会下意识的依赖或是退缩,最后的表现恐怕不尽如人意。
  思及此,他点亮鲜少使用的手机,他记得孟光的朋友圈里发过一个关于置办全明星晚宴的吐槽。
  孟光的娱乐公司现在已经做出了不小的成绩,在他兄长的资金和人脉支持下,挖掘了不少德艺双馨的明星演员。
  最近,他正和其他几个龙头公司共同筹办年尾的全明星晚宴,虽说是明星晚宴,但本质还是资本间的合作交流与利益置换。
  林阙轻想提前体验一个宴会,想看看离开了陆迟,自己的阈值在哪里。如果能够顺利度过宴会,也算是提前完成了陆迟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