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以我每次都要逗她,慢慢地拨开糖纸,故意咬掉一半,然后放在手心交给她。
  她就会给我鼓掌,像个海豹。
  林冰3岁上了幼儿园,申女士就调去北京了。
  我爸跟着去了北京,在公安部工作,两位大人物忙的很,每天只剩我一个人在家。
  申女士和陈局长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两人因为我的高智商吵过很多次架。
  申女士坚持要送我去国外念书。
  陈局长说国人怎么可以去念国外人的书。
  最后申女士以三个月没跟陈大局长说一句话,赢了这场战争。
  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
  当时国内还没有那么多规定和要求,所以就算我爸是个小干部,我也能出国留学。
  挑选学校,学习语言都需要时间。
  外人以为我12岁就出国了,但实际上我是15岁才走的。
  12岁-14岁,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
  我不喜欢那些挥舞拳头,每天在泥坑里捉虫子的男生们,他们的汗腺散发着一股霉臭味道,他们刺手的头发令我讨厌。
  我只喜欢和安静的女生坐在一起。
  像当年和林冰一样,她不说话,只会坐在我的旁边,给我鼓掌。
  对于青少年的我来说,一直把性取向和智商划等号,我比普通人厉害,所以我喜欢的人也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在没和林冰交流之前,我都是这样认为的。
  我懵懂的性取向,尴尬地青春期可以说都被林冰毁了。
  出国的前一年,我14岁。
  林殊廷死在了毒枭枪口下,在林冰的面前被人的爆头。
  父母带着我急匆匆赶了绿皮火车赶回边境去接他的遗体。
  那场追悼会特别盛大,穿着军装戴着白手套的人,抬着他的仪棺,经过了人群。
  我站在角落,穿着一身黑裙看着被阿姨抱在怀里的林冰。
  她好像什么也不知道,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害怕。
  她长高了,阿姨抱她很是吃力。
  样子也变好看了,脸软乎乎的,刘海是棕褐色的,她自来卷,和我的黑头发不一样,很是特别。
  追悼会现场很吵闹,悲壮阴沉的音乐,每个人带着眼泪的表情,扭曲成一团。
  好多大人去摸林冰的头发,把她好看的刘海弄乱了。
  陈大局长哭的眼睛都肿了,他让我带着林冰去外面玩一会。
  我走上去,伸手想带她走,可她动也不动。
  林冰不记得我了。
  她只觉得我很可怕,像是那些来摸她头发的大人一样,莫名其妙的人一样。
  “我给你糖吃。”我跟她时隔四年的第一句话。
  “我不喜欢吃糖。”她拒绝我,还骗我。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蜜瓜味的软糖,晃了晃:“你确定不要吃吗?”
  她虽然骗人,但技术不好,还容易被人骗。
  于是跟着我跑了。
  “他们说那个躺在里面的人是我的爸爸。”林冰吃着糖,眼睛却不停地流眼泪,可怜楚楚,问我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是吗?那很酷。”我挠头,我并不知道林殊廷是为什么死掉,而且这些场合意味着什么,我只是不喜欢看林冰流眼泪。
  所以我伸手拿着她的衣角,给她擦掉眼泪。
  没办法,我从小就有洁癖。
  “我看到他流了很多血。”林冰努力嚼着嘴里的糖,说着还呕了,把刚刚快咽下去的糖吐在了地上。
  她看着地,哭的更凶了。
  我摸了摸口袋,只有刚刚那一块糖了。
  “我可以照顾你,你以后可以跟我在一起,这样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了。”
  这可能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表白。
  这场表白的前提是林冰哭的很凶,其次是只有14岁的我只是想安慰她。
  还有我快离开了,我得和她交代清楚。
  在我身边众多的女孩中,我只有觉得她最漂亮,最安静。
  “你的爸爸不是我的爸爸。”林冰彻底瘫坐地上哭的像是打雷。
  惊吓,恐惧,鲜血,躺在玻璃的人,还有恐怖的音乐,让她彻底失去安全感。
  “和我结婚,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我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很脏。
  她用手抹眼泪,“女生和女生不能结婚,老师说这样是变态。”
  …..
  我的第一次怦然心动,被莫名冠上了变态一词。
  让我有些生气和羞愧。
  我放开了拉她的手,林冰跌落回地面,把糖纸扔在她旁边,我转头自己走了。
  不是走。
  是落荒而逃。
  在后来长达5年时间里,我都会时常想起这句话。
  有时候我在想。
  如果当年14岁的我没有说那些话多好。
  这样我至少不会讨厌自己喜欢女生,甚至会在大学大胆的追去一个亚裔女生。
  所以当我在加州再次和林冰重逢,心中不仅仅是羞耻。
  像是沙滩上晒日光浴,却突然被乌云席卷,狂风暴雨把一切搞的乱糟糟,我刚做好逃跑的准备,天空却多云转晴了。
  她很漂亮,让人离不开目光。
  当然我当时在执行任务,手中的□□,旁边的米国妞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们国际刑警的目标。
  这个涉及到机密就不谈了。
  但我还是得说说那些年在国际刑警工作的日子。
  苦不堪言。
  任务多,任务重,多国联合执行时总会出现信息不同步的情况,几次性命堪忧。
  国际刑警的执勤年份只有6年,幸好这六年我命够大活着回国。
  当然最后一次任务涉及到了国际追查多年的“天门”。
  这个组织是无政府支持状态,游离在各国,像是身体里的毒瘤,散到哪,哪就化脓。
  贩.毒,贩,卖人口,印假.钞,走私军火,组织恐怖袭击,组织分裂分子。
  总之,哪些违法他们做什么。
  为了除掉他的头目,我们费了不少心血。
  我们卧底进去18个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不同皮肤的国际刑警,只有八个活下来了。
  我就是其中一个。
  回国之后,国际刑警又下了红色通缉令,仍有残留势力盘踞在东南亚国家。
  他们改变了旧风格,有种老子死了,儿子重生的感觉。
  据国安目前的调查来看,“镜像”应该就是他们伸进来的手。
  但我们对他们具体的目标还不知道。
  因为我之前做过卧底,出现在「天门」的黑名单上,「镜像」可以捕捉到我的一举一动。
  进入cit是我保命和对抗他们的唯一办法,至少在cit他们不敢出手。
  但谁知凌慧这个工作魔头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去看特训营比赛,竟一眼看中了林冰,上面也批了申请直接把人安排到cit。
  当我拿到人事调动申请,整个人快要吐血。
  他们把人插进了我的组里,还说这是未来国安栋梁,美女侧写师。
  还有过分的陈大局长。
  他没经过商量,擅自代表了我,热情邀约林冰住进我家。
  …..
  看着林冰缩头缩脑的样子,一副完全记不住对我脆弱心灵暴击的样子。
  让我有种狂风暴雨天,等来了末班车的错觉。
  第31章 31
  “犯罪嫌疑人,烨桦。”我将烨桦的照片放在白板的正中央,用黑笔将其他人物和她链接在一起。
  底下警官一片哗然,就连王风来也有些不太相信我的判断。
  “小时候遭受精神虐待,18岁流产导致分离性障碍,三个月前她又一次意外怀孕,流产后出现,个体痛苦转变为意念冲突。”我根本没时间给警员们上犯罪心理课,我只希望他们能够顺着我的解释听下去,先抓住凶手。
  “什么是个体痛苦转变为意念冲突?”一个警员举手示意我。
  “…..”我该如何解释?
  “她希望受害者们能成为自己孩子的母亲,期望转嫁了。”陈墨挂了电话,走到我旁边,冷着一张脸盯着提问的警员,“我不介意你多提问两个问题,让失踪女孩彻底死在凶手手里。”
  陈墨的这些话说的确实没错。
  烨桦虽然长期服用大量安定,但时间久了药物都会出现抗药,同时出现其他并发症。
  比如:嫉妒疲劳,失眠,心悸,惊恐。
  她的身体就像是个不稳定气球,个体的精神折磨就像是吹进去的气。
  日积月累的,气球就会到达阈值,从而转变成一种犯罪冲动。
  难以忍受的屈辱,憎恨,失去孩子的悲痛,让她的意识圈逐渐缩小。
  除了妄想的支配,其他任何的意识在她的大脑化为乌有。
  我没夸大其词。
  是真的化为乌有。
  刺激她的原因,就是三个月前的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