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沈一逸抬起了头。
  秦落愣了几秒,“我还是选大冒险吧。”
  秦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让沈一逸起了疑心,思维逻辑让她不得已去猜测秦落为什么会逃避回答,甚至不惜用喝两口酒来抵消这个问题。
  于是沈一逸对转瓶子产生了兴趣,她眼巴巴等着转瓶子的机会。
  终于绕了一圈到她手里,沈一逸算好角度和力度,轻松地转出去,心底已经准备好了提问,随时等瓶口朝向秦落。
  可惜….她有点激动。
  瓶子转向了刘佳。
  沈一逸惋惜地捏住衣角,敷衍地问着刘佳:“你最喜欢哪个老师的课。”
  “触霉头!!!”
  刘佳不满意,“哪有玩游戏问这种真心话的!”
  “真心话就是随便问啊。”沈一逸摊手。
  刘佳不想搭理沈一逸,“你重新转,重新问。”
  沈一逸听到可以重新转,立马把瓶子拿到手里,两眼盯着瓶子,“好,我重新问。”
  她新调整角度,在上次的经验里减少力度,如愿以偿地转到了秦落。
  沈一逸立马道:“你是不是有暗恋对象了。”
  “啊?”
  秦落被吓坏了,她没想到暗恋两个字能从沈一逸嘴里蹦出来,她闪躲着去找酒瓶,“我刚可没选真心话,我选大冒险!”
  说完她仰头喝了一口,“好了,到我了。”
  整个下午,沈一逸都没从秦落口里套出话来,反到是大冒险的秦落,喝了几口就脸色微红,语气微醺。
  沈一逸见秦落靠着墙,神色落寞,心里不安道:“别玩了,我要和秦落回去学习了。”
  刘佳阻止不了学霸的学习计划,只好作罢,早早收摊。
  沈一逸怕自己搀扶不住秦落,一出门就打了辆车,几分钟的路,秦落闭眼靠在后排座椅上,连气息都没有。
  到站下车,两人进了家门。
  沈钦文躺在床上养尾椎骨,沈一逸打了声招呼就搀扶着秦落进了自己房间。
  秦落全程都没说话,只剩沈一逸悄声的唠叨。
  “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你干嘛要选大冒险。”
  “你等着,我给你倒水。”
  “你坐在椅子上别动。”
  等沈一逸端着蜂蜜水进来,秦落杵愣地坐在椅子上,视线追随着她,连眼都不眨。
  沈一逸走到跟前,举起杯子喂她喝水。
  透明玻璃杯挡住侧脸,沈一逸透过镜片看到秦落微颤的睫毛,她目光不自觉游移,从鼻梁打量到她含住杯沿的唇,以及红透的耳朵。沈一逸咽了喉,窗外热风撩扑在颈后,氧气浓度便开始升高。
  秦落红的像颗蛇果。
  沈一逸放下杯子,担忧地去摸秦落的脖子,谁知挪去检查热度的手,刚碰到皮肤就被秦落一把捏住。
  秦落力气比她想象的大,温度覆盖她的手腕。
  “你答应我的,要考一个城市的。”
  秦落仰着头看她,目光落在她鼻尖处,呼吸诡异地急促起来。沈一逸想抽手,却被人往前硬拽,直接拉到眼前。
  沈一逸快被对视烤熟,迫不得已地说:“嗯,行。”
  她刚说完,身下的人便挺身凑近。
  随后温热的唇角悄悄光临,沾覆在了她的下唇。呛烈的鼻息化成呼吸,烫得沈一逸胸口有些痉挛。
  昨夜暴雨刚走,橙霞被窗口折叠,一阵悉悉簌簌的气泡声在耳边蒸酵,浑身都被酸涩浸透,僵硬又麻木。
  沈一逸脑袋发懵。
  那天没有下雨。
  但她脑袋却响起一道惊天巨雷,没有面容的影子被当场斩首,除了唇边滚烫的温度,周遭空荡荡的什么也不剩,甚至连鼻息都不剩。
  啊.....
  她和秦落接吻了。
  还有,原来影子会消失。
  第46章单纯是她而已
  探索并完成好奇心本该是人的本能。
  但秦落现在更喜欢说这是女性主义者的天赋。
  对秦落的青春期来说, 有些声音会让她感到害怕。
  比如大排档的酒瓶、台球厅外的打火机,吹口哨以及荤段子。再比如父亲的指教、以及必须让她服从的社会规则。
  这些声音并未消散。
  但秦落都在不同的阶段完成了对这些声音的探索。
  抽烟确实对身体不好,但她还是抱着好奇心去尝试了, 甚至模仿ktv醉酒的男人, 随地扔下一枚的烟头。
  喝酒的技能是秦落在大学时发掘的, 不含任何特殊的触发点, 例如:失恋、排解压力、为二十岁表演一场醉酒。
  她只是好奇。
  好奇那些专属于某种性别的行为, 可不可以在自己身上发生。
  在秦落尝试之后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
  比起男人戒不掉的尼古丁、无法控制酒精而带来烂醉外, 秦落可以自如的控制这些变量,让它们成为社交的点缀, 而非生活必需,或某种代属。
  她在对谈节目当中也说过:
  “当你质疑并希望探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时, 你就自动加入了女性主义阵营。当别人开始批评你自私、荒诞、异类, 那么恭喜你又往选择池里加入了更多变量。选择变量让人生的结果不再是唯一、固定的,任何幸福都不再有绝对指南。”
  虽然这些话秦落曾对着镜头信誓旦旦的说。
  但她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言行一致。
  就比如坐在眼前质问她的沈一逸。
  秦落曾将沈一逸划进了人生脚本,视她为某种胜利的解放。
  这种符号烙印在心上,不管她现在捏有多少变量,在高梯上站了多久, 依旧改变不了她十七岁所设定好的幸福。
  沈一逸依旧是道成褪不去的疤,是固定的、传统守旧且不可撼动的旗帜。
  “我听说你酒量很好。”沈一逸盯着秦落。
  秦落胸口闷堵, “听谁说的?”
  “你的同事们。”
  沈一逸眼睛盯着餐盘里的米饭,语速缓慢, “她们说今晚要灌醉你,然后住进你的江景房。”
  ….
  “希望你今晚应酬时小心点。”
  秦落倒是希望沈一逸能在提醒里参杂些个人占有欲,可她语气平静, 像自己今晚带人回家,她也不会介意。
  秦落客气道:“嗯, 谢谢提醒。”
  沈一逸埋头吃自己的,秦落夹了两筷后问道:“徐叔现在住在哪呢?”
  “医院附近的酒店。”沈一逸冷静的回答。
  秦落探问:“他们在沪城租房了嘛?”
  沈一逸不想多说家里的事,咽下口中的饭菜,“还没决定,我也不知道。”
  秦落拿过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递过去,等沈一逸接过,她才又道:“公司里有员工离职去新加坡了,房子要转租,徐叔要是需要你就和我说,房子的租金公司是补贴了一半的,所以租金不贵。”
  沈一逸摇头,“不用。”
  “为什么不用?”秦落着急这种疏远,“我们既然是朋友,那我帮徐叔也不行?”
  沈一逸抬眸,“他还没有到需要帮忙的地步。”
  秦落在沈一逸的话里,听出被折断的自尊心。
  但秦落顾不上沈一逸的感受,她为此感到失落。
  她为自己积攒的权利、金钱得不到用武之地感到挫败。她十七岁时的自卑、胆怯、一地鸡毛都曾在沈一逸面前剖腹见肠,但如今的成功却施展不起来。
  眼前饭菜食之乏味,如同嚼蜡,秦落放下筷子,“那就等徐叔有需要再说吧。”
  “嗯。”
  秦落没胃口,等着沈一逸细嚼慢咽吃完午饭,两人往会议室走。
  沈一逸随口问道:“你们剧组什么时候正式开拍。”
  秦落道:“拍摄日程是下月开机。”
  “拍多久。”
  “三四个月吧。”
  沈一逸走在树荫底下,“你跟这个组多久了?要一直在剧组待着吗?”
  “这个组前期剧本磨了五个月,算上今天已经快八个月了,马上开拍我就走了。”
  沈一逸又问:“你们剧组那个头发被剃光的女孩,是负责什么工作的?”
  “摄影导演。”
  沈一逸哦了声,“你们剧组怎么都是女的。”
  “嗯,全女剧组。”
  沈一逸疑惑道:“这是噱头,还是?”
  秦落眨眨眼,两手抱在胸前反问:“什么叫噱头。”
  “全女剧组是从哪个维度定义的,比如说全部的工作人员都是女的,还是主要岗位参与者是女的?”沈一逸较真问道。
  “百分之七十。”
  秦落走在沈一逸外侧,抱在胸前的手敲在肘关节,“主要工作岗位大多数都是招兵买马来的。单说摄制组就需要二百多号人,其中负责影视dit的技术员在业界就很少能看到女性,所以我们只能聘用男工程师。再说grip部门里的best boy。尽管我们组里机械臂大助都是女的,但在技术统筹名单上,她们仍然叫best boy,还有搭台工、滑道轨工,这个需要靠体力反复工作的岗位很难做到百分之百都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