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沈一逸她抿了一口,“秦落,你和别人同居过啊?”
  第26章任何要求都能答应
  同居?
  秦落被这个问题呛了一口气。
  又闷又热的烧心。
  她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脚尖轻力推动,椅子转向沈一逸,正对着她看。
  “问这个做什么?”
  沈一逸将纸杯放在桌面上, 不与秦落对视, “想知道。”
  暧昧撞上防火墙, 撞破了会烧的片甲不留, 没撞破只能落地烧枯草, 成年人最爱明着脸玩暗的。
  暧昧不费劲, 不伤神,偶尔破点小财还能等到一串甜葡萄。
  秦落以前不理解刘佳。
  想着这姐加班到天亮了还有精力和人撩骚, 喝了两场酒还能做的动….
  现在她有点理解了,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 咿咿呀呀地欲拒还迎, 会让人心室遭到挤压,血液迸溅带起的劲儿会让人始终觉得自己还年轻。
  秦落手扶着桌面,给椅轮又助了波力。
  她顺利滑到沈一逸的椅子旁,看着扭转走的侧脸,发笑着追问, “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沈一逸哭完嗓子还痛着呢,清咳一声, “了解你过去的生活。”
  沈一逸不敢撇头,秦落隔的她太近了, 仿佛两人之间只隔了那件白色吊带。
  她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穿吊带。
  夏冬两季是命案频发期,大小案件里的女尸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有。
  什么车祸、上吊、坠崖的现场里都有可能出现穿白色吊带的女受害者。她甚至还给这些人开膛破肚过,钢锯割颅, 残肢缝合。
  对她职业来讲,人在某些时刻和尸体一样, 只是血肉模糊的肉泥。
  但今晚不一样。
  面前的秦落只穿了件吊带,在人体工学椅上盘着双腿,热裤因为坐姿大敞,把布料都挤到了腿根,她手搭在脚踝上,放松至极地对着自己梭巡一圈。
  自己指尖沾了她的唇温,脑袋里就不止往外冒前尘往事。
  可….秦落十六七的时候真的不白啊?!
  沈一逸记得秦落那时只是单纯的瘦。
  又因为当时秦落长的高,脸部表情总爱紧绷,整个人看起来削瘦又暗沉,远看过去像软秸秆,还是那种添火都嫌费劲的烂柴。
  她那时还总爱裹着自己。
  尤其在冬天,可能瘦子怕冷,秦落要在校服里里外外穿四层,把围脖绕一圈塞进衣服里,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显臃肿,反而更符合那张隽秀的脸。
  她因为近视家里没给配眼镜,总爱眯起眼看人,但后来觉得不礼貌,索性习惯和人躲避对视。
  但沈一逸觉得秦落的双眼很好看,温润不俗,也不空洞,只是多了点怯意。
  她也不知道秦落的胆怯是从哪来的,如今又到了哪去。
  她只记得放学回家的路上,她们会路过一家台球厅,旁边紧挨着家ktv,秦落每每见到叼着烟的小混混,总习惯性把脖子缩进衣服里,眉眼怯怯的。
  像是她只要缩起肩膀便会立马消失在人群里,没人能看的到她,秦落仿佛连她都要躲着。
  所以真不怪自己没在电梯门口把秦落给认出来。
  天差地别的,这可让她怎么敢认。
  更别说她现在胖了些,穿了个背心,拥有健康的窄腰翘臀,桌子上还保留一个打火机。
  “你想了解我过去的生活……”
  秦落枕靠椅背,假意思索了一阵,“如果只是作为普通朋友之间的了解,那我是不是得跟你说我没有同居过啊?”
  她怎么还回答出了反问句?
  沈一逸闷响转回身,看向秦落的镜框。
  现在的秦落双眸柔韧,对视过来就像夏末白昼,世上密度最大的光晕,一秒一幕倾注过来,稍不留神就容易将人扎穿、淋透。
  沈一逸心烧的酸烫,不知是因为秦落的回答,还是因为对视。
  沈一逸闪躲,撇到秦落肩头的那条疤上,“我没听懂,你说的直接一点。”
  “直接一点的话就是,同居过。”
  同居过…..
  嗯,同居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落留下了给她的信,也能留下别人的打火机。
  她是个作家,创作确实需要她体验悲喜交加、爱恨情仇,不然她怎么写出生动的故事,自己都不信,又如何哄别人看下去。
  只是她想象不出秦落与同居人会怎样爱过,或许是浓烈的爱过,一种短暂的迷失,像是冬夏交错之际她们也能挤在一个房间,盖一床被子。
  曾经秦落会穿她的衣服,躺在她的床上,那现在秦落也会穿别人的衣服,躺在别人的——
  沈一逸笑笑。
  这是她十八岁未能幻想出来的画面,关于未来的秦落。
  她原本只能看到过去的。
  手机恰好的在这时响动,群消息突然蹦个不停,沈一逸不看也知道声音来自办案群。
  沈一逸没办法不理睬,她也确实需要一个事情转移开注意力。
  于是她对着秦落挤笑,“我看眼工作。”
  秦落没动,盯着沈一逸低头回信息。
  林普平在群里@廷是廷不是庭@一问:沈主任那些鉴定什么时候签字,什么时候进档,谁来负责报告进卷,李队长你最迟是什么时候拿到?
  沈一逸颦眉,她难得不想回工作信息。
  可能是今天抱着秦落哭得太爽,神经一旦松软,意识就跟着倦怠起来。
  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是去值大夜上早班,就是奔赴现场勘验,就是在解剖尸体的路上。她厌倦了,她今天就想休息,想追问。
  她想知道秦落这十六年没了她过的好不好。
  沈一逸:【@平凡人,作案工具鉴定我确认好了,明早去了办公室在签过字也不迟,你给@廷是廷不是庭,让他先按这条证据链出预审底稿吧。一个事别老问我那么多次,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行字打的沈一逸喉咙特别痛,仿佛她已经冲人吼过,她很少冲同事打那么多感叹号的。
  科室消息不能关免打扰,但沈一逸却伸手把手机给静音了。
  等她再抬起头,秦落还在那注视自己。
  沈一逸只好说:“不好意思,是工作上的事,我必须得回一下。”
  “那你现在还有想问的吗?”
  秦落面色波澜不惊,眨眨眼道:“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想了解的事情吗?”
  沈一逸在秦落的脸上观察出坦荡和自然,尽管现场犯罪心理是她的拿手强项,但她却无法辨认秦落是否对自己撒了谎。
  毕竟她们失踪了十六年,暂时追溯不到有效证据指向。
  沈一逸默不作声,靠在椅背上,垂眸玩弄自己的手。
  秦落见沈一逸刚燃起的好奇闷趴了,满意的回头看了眼电子闹钟。
  十二点了,已经很晚了。
  秦落朝沈一逸靠身,抬手勾捧起她的下巴,她用掌心稳稳托住下巴。
  捧在掌心的可爱。
  秦落手指含贴失落的侧脸,指腹在她唇角边极轻地擦划,“十二点了,你该睡了,明天上班。”
  沈一逸怔着,她觉得病了。
  她悄悄地给自己的身体下了份医学鉴定:
  「失音症aphonia」
  她由于疾病、声带损伤或者心理诱因而失去了声音。
  又或者是「感觉性失语receptive aphonia」
  她觉得此刻自己在接受和分析语言的功能上出现了障碍,她的表达被作家夺舍,仅能听懂对方简单的生活用语,而无法理解其他语言。她回复也只能做简单的执行动作。
  比如:眨眼,点头,摇头,嗯或哦。
  “嗯。”
  “那你还需要睡前再洗一遍澡吗?”秦落不舍放手,但还是点到为止的回身。
  沈一逸摇头,“不用。”
  “那你去刷牙去睡?”秦落推了下眼睛,“我去帮你找洗漱用品。”
  沈一逸嗓子发痒,她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端起一次性水杯舔了口水,“你呢?”
  “看你的标注,你都弄着细致了,我不得好好看看?”秦落笑着起了身,准备给沈一逸去找牙刷。
  沈一逸将杯子放下,跟在背后,“那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写的很晚?”
  秦落回答:“嗯,有时候灵感来了会通宵,有时候憋不出来也会早睡。”
  沈一逸快速地发问,“那罗格斯的事也是你在管?”
  “大部分刘佳在管。”
  沈一逸趴在门框上,看着秦落弯腰在柜子里翻找一次性差旅用品,“你什么时候搬到沪城来的?”
  秦落起身,将牙刷递出去,“五年前。”
  沈一逸接过,接着说:“刘佳也住这个小区。”
  秦落双手叉腰,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沈一逸不答,低眉看着手里的牙刷,慢条斯理地拆开外包装,“没人和你同居过,你骗我。”
  ?秦落眯眼。
  夹的,这种事又能明察秋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