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有挨骂也没有挨打,只是家里全部柜子都上了锁。
  出门前,她请了楼下阿嬷来看住我。
  更像精神病了。
  阿嬷埋头打毛线,我就推着轮椅在房间里转,东摸摸西摸摸。
  试图从某个缝隙里找到一把钥匙。
  钥匙没摸到,摸出一张纸。
  是检举信,举报xx公司偷税漏税的。
  看不懂,准备丢在一边。
  却瞥见了公司法人的名字、
  程双言。
  第4章
  举着纸,颤着手去拿手机。
  拍照保存,不放心,又在每个软件里都存了一张。
  然后把纸悄悄塞回原位。
  阿嬷躺在沙发上睡觉,安静又寻常的上午。
  窗边绿萝迎风簌簌。
  我捏着手机,坐在轮椅上无声地笑。
  程双言你死定了。
  突然想到了报复程双言的绝佳方法。
  还有什么能比天才陨落更叫人欲罢不能的呢?
  门被叩响了。
  吓得我把手机手机扔出去,手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爆响。
  才想起来手里没拿那张纸,我心虚什么?
  程双言怎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难道她装监控了。
  心虚地回头,到处看,什么也看不见。
  阿嬷睡得像死猪,门又被叩响,颤颤巍巍捡起手机。
  转着轮椅去开门。
  一个高而白的身影,穿着卫衣牛仔裤。
  柳愈提着一兜子水果,满脸震惊。
  “你怎么成这样了?这么严重。”
  紧绷的心骤然松弛下来,翻了个白眼不愿多言。
  “你来干嘛?”推着轮椅往回走,柳愈进来关上门。
  “要换鞋吗?”她站在门口。
  “你在客厅拉屎我都不会管你。”阿嬷呼噜声太大,听得我心烦。
  开碰碰车一样把轮椅开进卧室。
  “你请了一个月假,我有点担心,就跟老师要了你的地址,来看看你。”
  “没想到你真出车祸了。”柳愈似乎松了口气。
  “我出车祸你很高兴?”耷拉着眼皮,不耐烦地看她。
  莫名其妙,只是邀她喝杯酒,就自作主张跑进人家里。
  “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她目光越过我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尴尬地移开眼神。
  我回头,程双言每晚虐待我的小工具整整齐齐挂在墙上。
  想笑。
  叹口气,摸出根烟却没有打火机。
  她凑过身,咔哒一下,帮我点上了。
  “你也抽烟?”惊讶地看她,她手里的打火机眼熟。
  “你的,上次你喝醉了,落在我那。”她依依不舍似的,递给我。
  “送你了。”摆摆手,觉得这场面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酒啊,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沉默很久,她终于开口:“你那个姐姐,是你亲姐吗?”
  当然不是,可又背着姐姐的名分。
  明白她要说的意思,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来确认我是不是出车祸了。
  怀疑我被囚禁了?或成了程双言的暖床金丝雀。
  事实就是如此,只是我不是金丝雀我是沙包。
  久久不应,只是指了指脖子上的吻痕和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冲她笑。
  一笑,豁开的嘴角更明显了,连带着牙龈也痛。
  柳愈没有震惊,神色复杂,或者说,有点怜惜?
  看非正常人的眼神?
  不笑了,立刻变脸,指着门让她滚。
  她不滚,真诚地问我:“你是自愿的吗?你想逃吗?”
  我想逃吗?逃了七年,我逃掉了吗?
  最终还是礼貌请她离开,带着她的水果。
  不为别的,柳愈是这么多年第一个看破程双言真面目的人。
  也许程双言会伤害她,而我阻止不了。
  程双言回来了,提了一大包衣服。
  花孔雀,弄坏她点衣服就这么急不可耐要把衣柜再填满。
  我把打着石膏的脚架在茶几上,阿嬷终于走了,我夺回客厅使用权。
  程双言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丢在我腿上。
  捡起来看,一团细绳,绕来绕去,什么东西。
  你的衣服,程双言说。
  不可置信地捡起来看了三遍,还是没看懂这件衣服遮哪里。
  程双言把半人高的大包丢过来,微笑。
  “一天穿一件吧,够你穿到能骑摩托那天了。”
  “把摩托卖了吧,卖了还钱。”哆嗦着嘴唇说。
  程双言靠过来,手抓起我的领子,狭长的眼睛扇动着恶意。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搞坏了我多少衣服?”
  “一件顶你十件,赔得起吗?嗯?说话。”
  没法说,程双言手绕过后脑勺,手指扯着我的嘴角,涎水混着眼泪一起流下。
  她发出低低的笑。
  略
  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面有一个镜子。
  恶趣味的程双言定制的。
  每晚都盯着镜子,手腕上的青蛙手表依然发出夜光。
  一切都像回到了那个狭小的双人床,没有力气了,竟生出几丝快感。
  做完照例要帮她舔,一根一根舔干净手指,我累得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她伸进来一顿搅和。
  又温柔地躺下,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手表冰凉,刺着我的背,不舒服地动了一下,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别动。”声音温柔,脸靠在我的肩窝喘息。
  心里装着弄死程双言的大计,皮肤爽得一阵颤栗。
  忍不住咯咯笑,她诧异抬头,摸我的脸。
  “你疯了?”
  我没疯,伸出胳膊,把五指张开又合拢,看向程双言。
  “你爱我吗?程双言。”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不爱你还能有谁爱你,世上只有我爱你了。”她凑过来要吻我。
  啪地一巴掌抽在她脸上,脸上立刻浮起五指印。
  爽得哈哈大笑,讥讽地看她。
  “这就是爱我的代价。”
  程双言没还手,叹口气,把我搂得更紧。
  “乖一点好吗?”
  老实了一段日子,那包衣服也快穿完了。
  终于要拆石膏了。
  最近程双言对我不错,我打她她从不还手,也许是那堆衣服取悦到她,她还把摩托还我了。
  只是换了一辆,巡航款,速度快不起来,像老牛拉车。
  好在外表很帅,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没了石膏的束缚,身上的伤疤也好全了。
  我去剪了个头发,漂到九度,白金的发尾垂在耳边,骑在摩托上,感觉自己终于复活了。
  没忘记正事,那张图片还在手机里,手机碎了屏,还坚持用。
  搜了好多信息,看不懂,字都认不全几个,别说偷税漏税这种高级玩意了。
  想起柳愈,拿着打码的照片问她什么意思。
  她看了我半天,问我。
  “你学的什么专业?”
  “咱俩一样吧,应该一样?”毕竟是一个宿舍的,疑惑问她。
  柳愈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经济法。
  “你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惊喜问她。
  “这是我们的专业课,白痴。”好脾气柳愈终于说了句粗话。
  我也许真的有精神病,日夜颠倒地喝酒,竟然没想过大学还有上课这回事。
  程双言替我选了法学。
  开始学习了。
  错过了领书的时候,柳愈替我买来学姐的二手书。
  跟着她一起去上课。
  酒吧也不去了,营销以为我失踪了,疯狂打电话找我。
  安生了些日子,越学越绝望。
  看不懂,记不住,日夜颠倒的作息让我白天昏昏欲睡,晚上失眠到清晨。
  柳愈劝我戒烟,戒个屁。
  拉她一起抽,她反给我买一堆百醇,替代香烟。
  柳愈话不多,做事认真,是破烂学校里的清流。
  问她为何来?又为何在这还这么努力?
  她笑。反问我。
  为何就这么颓丧下去?人人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为何我没勇气去做?
  心脏怦怦跳,夹起百醇骂她神经。
  开始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看书催眠,而不是躺被窝里灌酒。
  放假了,程双言来接我。
  想骑摩托回去,怕她撞我。
  骨折的记忆太惨痛,最后老老实实抱着书包上了副驾。
  看见她就烦,想抽烟,发现烟盒不在。
  摸了根百醇,叼着啃。
  书包鼓囊囊,她一手抓方向盘,一手伸进去摸。
  摸出来一沓书。
  吃惊地看我,我示威地看她。
  怎么了程双言?许你当精英?不许我摆脱法盲?
  她笑。
  “最近怎么了?大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