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曹子戚听她这么说,这才点头允了。
  若叶在前方引路,曹子戚疾步跟上。二人紧赶慢赶,很快便到了温雅贤所在的院子里。
  只见那院中央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捏着一柄绣花团扇,扭着腰肢摇啊摇,还不停地东张西望。
  你他娘的不是晕过去了吗?
  是谁站在这里精神倍爽、脸色红润;又是谁在抚头发摇扇子,搔首弄姿?
  若叶只觉得心头有一团火,马上就要喷发出来。
  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抓了温雅贤的手腕,扯着嗓子怒吼:“温家小姐,你不是身子不适昏迷不醒么,怎么,这么快就苏醒了?”
  只可惜由于风寒限制了她的发挥,大嗓门的威力只出来了五分之一。
  温雅贤倒是慌了,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我、我也是方才……”
  “所以温家小姐你是故意来玉漱苑找茬,来消遣我们?”
  “没有,没有,若叶姑娘,我方才真的觉得难受,然后就人事不省了。”
  曹子戚站在一旁凝眸不语,半晌,冷冷地开口问她:“不是还有一个人么?叫什么珍珠的。”
  若叶也反应了过来:“对,珍珠去哪儿了?”
  温雅贤见已经怀疑到珍珠,心头更慌,强自镇定道:“她、她帮我叫人去了。”
  “不对不对,她不是已经让绿竹找郎中去了吗?绿竹她……”若叶说到此处,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奥,我明白了!”
  今日绿竹当值,本来是该守在公主寝殿门口寸步不离的。那个珍珠谎称温雅贤晕了,支走了绿竹。
  那现在……
  天杀的妖魔鬼怪,一定在公主的寝殿偷偷摸摸,酝酿什么坏事!
  若叶急得掉头就跑,不料她后面的妖精比她还麻利,一把死死抱住她的腿,嘤嘤鬼叫:“哎呀若叶姑娘,我头晕……”
  晕你老母!
  若叶使劲儿挣扎了几下,根本纹丝不动,又不能真的踹死这只妖精,急得骂骂咧咧:“你放开,放开!”
  她跟温雅贤拉拉扯扯,悍妇推手了几回合,不分成败。正在胶着之际,才想起旁边还立了一个不知所措的曹子戚。
  “曹公子,你、你快去公主的寝殿看看,肯定有鬼!”
  “公主的寝殿?”曹子戚有些动摇,“我、我……”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擅自进公主的寝殿,是有违礼法的。
  况且如今外头还有那么多难听的流言,说他与公主不清不楚。
  “你别墨迹了,快去,快去!”
  现下公主不在府内,玉漱苑也没有什么人在,应该不会有奇怪的东西传出来败坏公主的清誉。
  曹子戚想到此处,一咬牙,转身往寝殿去。
  他几步跃上台阶,急急忙忙伸手,推开虚掩的门扉。
  只听“哎唷”一声喊,那门扉的棱角,猝然地撞到里面一个正要出来的丫鬟。
  丫鬟吃痛。兴许是心里有鬼,冷不丁地见到他,吓得魂儿都飞了。
  她藏在袖中的手上本来紧紧攥着一张纸,却也在此时脱了手,晃晃荡荡地飘落下来。
  曹子戚抬眸瞪了她一眼,弯下腰,率先拾起了那张纸。
  只是目光清扫了上面的第一行字,他便惊得睁大了眼睛。
  “和、和离书?”
  第64章 处置
  “公主!”
  严晚萤正在蓝翔书院查看购书、笔墨纸砚等耗材账目, 佩珠提着裙子跑进来,两边的美人鬓都跑乱了。
  如此紧张,是出什么事了?
  严晚萤抬头, 刚想开口问她,金缘也像疯了一样地跑进来,慌里慌张地喊:
  “公主!”
  什么情况啊, 急吼吼的, 一来来俩。
  严晚萤还没开始点名发言, 金缘已经率先开麦:“公主, 刚刚府里来人说,您的藏书阁走水了!”
  啊?
  她给自己组建的快乐小园地,小说的海洋、精神的食粮、话本的天堂……被烧了?
  封建社会的消防措施做的就是不到位!
  “损失大吗?”她开始心疼自己搜罗来的孤本。
  金缘忙摇头道:“救得及时, 话本和藏书都没事。就是烟比较大, 把书架都熏黑了。”
  这到底是啥火啊,烟大?
  里面全是易燃物品,怎么,还能燃烧不充分?
  非理科出身的严晚萤陷入了沉思。
  佩珠见她忘了自己这边, 便大着胆子举手道:“公主,公主……”
  这边还有一个等着她呢。
  严晚萤站起身:“佩珠你说吧, 出什么事儿了?”
  “若叶姐姐刚刚差人来报, 说……说公主寝殿遭贼了。”
  啥??
  请问这大燕国境之内, 有哪个胆大包天的贼, 敢惦记她三公主的家?
  她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吧, 出这么多幺蛾子。
  “损失大吗?”她开始心疼起她寝殿里的金银财宝了。
  佩珠显得很激动:“没有损失, 贼人被曹公子当场抓获!”
  好, 干得不错!
  诶, 等等, 为什么是曹子戚。这人不去报馆编写明日的新闻报道,跑去她的寝殿抓什么贼?
  她不过就出来了两个时辰,府里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这情节的曲折程度,都可以编一期《故事会》了。
  满头问号的严晚萤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此逗留了,必须要马上回去善后。
  ******
  公主府玉漱苑。
  庄严华丽的春晖堂关上了殿门,里面十分宽阔,却只零零散散站了四五个人。
  因为偷盗的东西太敏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严晚萤坐了上首,冷气森森地望着地下跪着的小丫鬟。
  旁边站了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头发好像被谁扯乱了,珠钗也东倒西歪。
  好,很好,好得很啊!
  昨晚上才接进府里来,今天一大早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作妖,生产队的驴都没你们这么爱岗敬业。
  “若叶。”
  “是。”
  “到牙行找一个人牙子来,直接发卖了吧,我看着心烦。”
  珍珠听了这处置吓得面如土色,连声哭喊道:“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在府里当牛做马都使得!”
  严晚萤冷笑:“初来乍到就在我寝殿里偷东西,这样的牛马我可不敢要。”
  珍珠浑身哆嗦。
  她明白,要是转卖了牙婆,就是污点一笔,哪里还有如今的日子?挨打、受辱都是家常便饭,还极有可能会低价卖去那种风月场所。
  这么想着,珍珠慌了神,一面磕头一面暴风哭泣:“公主只要留下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做!哦,对了,奴婢知道好多事情,全部、全部都可以说与公主听。”
  严晚萤却不做表态发言,漫不经心地拨弄手指,好像她知道的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丝毫价值。
  珍珠愈发惶恐,生怕公主根本不给她“重大立功表现”的减刑机会。她立马半直起身子,不管不顾地指着旁边的温雅贤:
  “奴婢、奴婢是被她指使的!”
  温雅贤的啜泣声差点被噎住,立马放弃卖惨,利索地辩解道:
  “珍珠你怎么含血喷人呢,明明是你自己见财起意,趁我不备溜进公主寝殿的……”
  “省省吧,本公主脑门上没有刻‘蠢’字!”严晚萤不耐烦地打断她。
  温雅贤委委屈屈:“公主,此事与我不相干。”
  可惜严晚萤不吃绿茶撒娇,直接点破:“温家小姐,你的确不是幕后主使,顶多算个帮凶,额不对,应该说是被人当刀使的傻冒。在外边烧我藏书阁打掩护的,是悦书或者谭贵吧?”
  呵呵,幕后主使,她这种蠢笨的货色还当不得,非九曲玲珑心的段大驸马莫属。
  和离书除了她和段清州,谁能知道这玩意?还煞费心思地来偷,闲得慌吗。
  珍珠到底是比温雅贤聪明。见严晚萤对此事已经门儿清,知道没有再多嘴的必要,立马转变“坦白从宽”的方向:
  “公主,奴婢还知道,温家小姐那夜根本就没有破身子!她没有与驸马同房,都是装出来的!!”
  温雅贤脸都黑了:“你、你胡说什么!”
  “怎么胡说了。那夜我也在场,还是我帮着你脱驸马衣物的。不然就你那蒿草一样的身板,能挪动酣睡的驸马?”
  “没有!不是!”温雅贤急得跺脚,除了脸色憋成油绿,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这么劲爆的狗咬狗,严晚萤看得意犹未尽、心情舒畅,干脆宽宏大量,给珍珠减了个刑:
  “看在你还算识相的份儿上,留下吧。往后拨去打扫马厩和茅厕,只做老妈子们做的粗活,永远不得入我玉漱苑。如果敢多嘴泄露我的事儿,我便再不留情,立刻将你打发了。”
  珍珠听得泪眼婆娑,赶紧磕头喊“是”。
  处置完丫鬟,严晚萤的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温雅贤身上,似乎在说着,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