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封元虚以前需要他,不会动他,可如今我师父被抓了回去,封元虚再用不着他,便随时都可能要他的性命。”
  想到师父可能遭受的待遇,钟遇不得不将事情说得紧迫些。
  “想要救他,得快,迟了可就只能替他收尸了。”
  第242章 再见坑货
  咔嚓,咔嚓。
  鼻青脸肿的楚绾一,咬牙接好自己的两条腿,然后爬下床榻,歪歪扭扭地走到屏风后,从一堆沤得快起肥的药渣里,抠出个泥罐子。
  他靠在一旁的蜗壳上,将自己扒得精光,随后拍开泥罐子的封口,挖出里头漆黑的药膏,涂抹在自己断掉的经脉、骨头之处,细细推拿,又臭又辣的药膏浸入皮肤,痛得他浑身冒汗。
  封元虚这个出尔反尔的王八羔子,为了阻止他逃跑,差点将他浑身骨头给拆完。不仅如此,他还让人收走了他所有的药,好在他在这犄角旮旯里沤了罐生筋续骨膏,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上完药过后,他气喘吁吁地躺在蜗壳旁,设想药王谷如今的境况,越想他心头越慌,越慌便越躺不下坐不住。
  待药膏浸透肌骨,蚀骨的麻痒灼痛,更让他坐卧难安,他扒着蜗壳想要爬起来,冒头却对上一双来不及戏谑目光的眼睛。楚绾一眨了眨眼再定睛细看,那双眼睛却又恢复了往日的空洞和呆滞。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
  “装傻是吧?”楚绾一捡起地上烂糊糊的药渣,然后啐了两口口水,捏着谪戌的下巴就朝他的嘴里灌去。
  谪戌没忍住,脑袋往后扬了扬。
  楚绾一冷哼,“装呀,怎么不继续装了?”
  “太恶心了,装不下去。”谪戌因长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滞涩沙哑,却十分好听,只是楚绾一此刻没有心情欣赏。
  他捏着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审道:“你什么时候清醒的?”
  谪戌带着一丝指控道:“在你第一次拿我试药的时候。”
  其实,在楚绾一将他装入这蜗壳中之时,他便模模糊糊的有了意识,只是因长久被巫危行所控制,沉浮于虚实之间,难以真正摆脱,直至被这庸医灌了碗难喝得要死的药后,才彻底被拽出混沌,彻底清醒过来。
  只是他还弄不清楚状况,加之并不认识此人,因此不便声张。
  “你倒是能忍。”楚绾一冷笑,他的药人可不是好当的,那一碗碗的药灌下去,虽死不了人,却是各有各的痛楚,此人能忍辱负重至此,倒是个硬骨头。
  谪戌支着头,挂在蜗壳上叹气,“被人当傀儡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是忍不下去的?”说完他顿了顿,目光瞟向楚绾一手中的药渣,咽了咽口水补道:“除了你手里那恶心的东西。”
  楚绾一将药渣随手扔去,然后捡起旁边的衣衫套在身上,问道:“你当初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
  谪戌叹气,“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见楚绾一脸色不善,他识时务道:“不过长话短说,就四个字,被人暗算。”
  “巫危行?”
  “那倒不是。”
  “封元虚?”
  “他还没那个本事。”
  “难不成是灵晔?”楚绾一系上腰带,“可她瞧着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你怎么不把雷泽所有的人都猜一遍?”
  “如果我有空且有闲心的话,我会陪你玩玩。”楚绾一试着运转灵力,发现灵力已经能正常运转后,化出根银针抵住谪戌的太阳穴,“这会儿你最好不要跟我绕弯子,否则我便将你扎回大傻子。”
  谪戌额角传来的刺痛和寒意告诉他,楚绾一没有开玩笑,且他也不打算隐瞒,便老实道:“将我变成这副模样的人,正是我师父灵皋。”
  这倒是出乎楚绾一的意料,“他为什么这么做?”
  谪戌道:“我如果清楚,也就不会变成傻子了。”他继续装傻,也是为了查清楚此事。
  醒来这些日子,除被迫替楚绾一试药外,便是趁其不备乔装打扮混入宗门各处打探消息,也算是勉强弄清楚了宗门内外如今的局势。
  楚绾一问出最重要的问题,“巫危行和封元虚,你站在哪一头?”
  这是个送命题,无论他站哪一头,都不会如这庸医的意。
  谪戌精明道:“哪头都不站,我站我自己。”
  楚绾一面无表情道:“你答错了。”
  “你!”在灵针刺入他死穴之前,谪戌赶紧改口道:“我站在你这头!”
  “还算识时务。”楚绾一收起灵针,对他说道:“既然站在我这头,还不起来干活?”
  谪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对穿戴整齐的楚绾一道:“你总得给我身衣裳吧?”
  楚绾一走到装衣服的箱笼前,从分不出头尾里外还散发着异味的布团中,勉强凑出一身衣裳扔给谪戌,然后开始收拾些自己能用得上的东西。
  也亏得他懒,东西扔得乱七八糟,加之来搜查的弟子不大识货,倒让他凑出了不少可用的药来。
  谪戌嫌弃地穿好衣服后,连施了两个洗尘诀,才将身上的异味除去。
  楚绾一对他支使道:“你在前头打头阵,将看守的弟子引开,然后护我出雷泽,老子干了!”况且,等伏青骨被抓回来,封元虚那死王八,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得赶紧走。
  “我也正有此意。”以他如今的修为并非封元虚的对手,加之如今的雷泽被封家人接管,以其行事狠毒的行事作风和对封元虚的维护,铁定不会乐意见到自己恢复神志。
  况且,他想杀封元虚,且不止封元虚,还有巫危行,但想要杀他们任何一人,都不是容易的事,得从长计议。
  好在想让他们死的人不少,只要他逃出雷泽,必定能找到帮手,而楚绾一便是个很好的跳板,所以他才会一直待在药王洞。
  否则,刚才在楚绾一用针威胁他时,他就会要了楚绾一的命。
  两人合计后,谪戌便领头先行,悄无声息地将守卫给撂翻了,随后熟门熟路的领着楚绾一,借由小道由雷泽沼地,往啮雪原而去。
  楚绾一见他熟门熟路,便知他没少来踩点,这厮早就醒了,却装模作样地藏在他药王洞里,如今还这般干脆地带他出雷泽,不知有什么目的。
  两人沉默而又迅速地穿梭在沼泽之中,忽然,谪戌脚步一顿,未及楚绾一反应,他便闪身而回,自不远处的草丛中揪出个人来。
  “你是谁,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我,仙尊,弟子并无恶意,弟子只想跟随仙尊和楚谷主一起出雷泽。”
  是个女人,听声音还有些耳熟,楚绾一着眼看去,却见正是钟遇的道侣。
  “静姝?你跟来做什么?”楚绾一对谪戌解释道:“这是你钟遇师侄那口子。”
  谪戌松开静姝,问道:“你想出去找钟遇?”
  静姝点头,“还请仙尊和谷主成全。”随后又保证道:“弟子绝不给二位添麻烦。”
  “添不添麻烦,又岂是你说了算的?”楚绾一本有些恼火,可想到钟遇是因他而遭难,又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只是你都已经跟来了,总不好杀你灭口,那便一起走吧。”
  静姝看向谪戌,谪戌点头,“走吧。”
  她朝二人一拜,感激道:“多谢仙尊,多谢谷主。”
  三人继续前行,行至星月渐起,方才抵达沼泽尽头。
  一股寒风袭来,吹起雪片如羽,谪戌拢了拢衣衫,分开芦苇望着前方低声道:“前方便是啮雪原了。”
  楚绾一问道:“有无人把守?”
  “没有把守,却有结界,不过不妨事,我偷来了巡卫队专用的传送令牌。”谪戌从怀里掏出一个绿珠子挂坠,“有了它我们就能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楚绾一眯起眼,“你准备得倒是齐全。”
  谪戌道:“成事在谋,而不是靠匹夫之勇。”
  “……”总觉得这厮在隐射自己,楚绾一此时也懒得计较,催促道:“既有传送符,那还不快走!”
  静姝跟了上来,她不断地吞咽着冰冷的夜风,呼吸十分急促,楚绾一听了,头也不回地朝她喉咙下一点,她顿时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直咳到嘴里尝出了血腥味儿,才勉强止住,过后当她再吸气时,肺腑的刺痛却减少了很多。
  “多谢楚谷主。”
  “出去了再谢也不迟。”
  三人踏出沼泽,踩上雪原,一道结界立即挡在了三人面前,谪戌将灵力注入传送令牌上,令牌发出幽幽绿光打在结界上,结界立即融出一个通道。
  楚绾一忙不迭地钻了出去,谪戌与静姝紧随其后。
  “出来了。”楚绾一身上的伤被风雪刮得生疼,心头却十分痛快。
  他召出自己的剑,立即就要御剑往药王谷去,谁知空中忽然划过十几道刺目的白光,狠狠地撞在了结界之上。结界接连发出巨响,随后被触动,无数雷电立即结成天罗地网,顷刻间将沼泽扫荡,并点燃了沼气,瞬间爆燃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