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他硬着头皮转过头来,朝阮明姿笑了下,让自己尽量看上去自然些:“阮姑娘,什么事?”
  阮明姿意味深长的看了苏一尘一眼,淡淡道:“苏大人,没事,就是想让你帮我给你们殿下带句话。”
  苏一尘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阮明姿轻轻笑了下:“你就跟他说,这几日我要跟爷爷奶奶去郊外别庄待几日,让他莫要着急。”
  苏一尘头皮有点发麻。
  他们未来王妃这话听着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会儿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阮姑娘…不会真的猜到了吧?
  苏一尘悄悄擦了擦汗。
  他们殿下说的真没错,这事,真瞒不过阮姑娘。
  苏一尘抹着汗走了。
  平阳侯老两口倒是没听出什么端倪来。
  平阳侯老夫人知道这事没桓白瑜什么事之后,倒是缓过神来,念了句佛号:“自作孽,不可活。”
  倒也没说旁的。
  老平阳侯定了定神,一锤定音:“不管这些,咱们还是去郊外!”
  平阳侯老夫人也点了点头,又支使起立夏来:“…哦对了,记得带一些驱蚊的药草,我担心庄子上蚊子多。”
  西域的公主被杀了,想来京里头还会有些风波,这会儿去郊外,倒是正好。
  只是虽说依旧决定去郊外的庄子,但这屋子里的气氛终究是没方才那般轻松了。
  不过,等到了郊外那半山腰的农庄里,看着那整整齐齐的庄稼,风吹麦浪,一波接着一波的晃过去,终是神色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郊外的庄子,虽说比京城的平阳侯府小不少,但满是质朴的农趣,也没有京城里那么多勾心斗角,平阳侯老夫人很是喜欢,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平阳侯老夫人带着阮明姿指挥着下人放着箱笼,老平阳侯背着手,带着小明妍去巡视农庄附近的路了,两人显然已经迫不及待等着跑马了。
  小明妍年纪小,这会儿还只能让人牵着慢慢的走。
  虽说她人很是聪明,学得也快,但平阳侯老两口把小明妍看作眼珠子一样,都多少有点不放心。
  老平阳侯特特指派了个侍卫,来给小明妍牵马。
  平阳侯老夫人跟阮明姿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高大的侍卫帮小明妍牵着她的小母马,小明妍坐在通体雪白的小母马上,正在那慢慢散步似得骑马。
  平阳侯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夸道:“你爷爷这个安排不错。”
  阮明姿有点无奈。
  这小母马性格温顺,妹妹又手把手的喂养了她多日,一人一马之间的感情深厚的很,再加上小明妍的骑术其实可以了,就是放开了跑几圈也没事。
  她爷爷奶奶还是太爱担心。
  不过,鉴于这几日让爷爷奶奶操心的事有点多,阮明姿就没把这话说出口。
  平阳侯老夫人满意的站在庄子旁看着小明妍继续散步似得骑马,阮明姿跟平阳侯老夫人说了一声,便带着小廿跟小满去庄子周遭巡查了。
  她倒也想带着她的马儿出来溜溜,不过也不急于这时候。
  阮明姿沿着庄子走了一遭,对于庄子的地形跟位置,还有布局都了然于心之后,这才又带着小廿小满慢悠悠的往庄子里走。
  只是走的时候,阮明姿看到比她们庄子所在地稍微高一些的地方,树木掩映间,好像也还坐落着一间庄子。
  阮明姿回去的时候特特跟平阳侯老夫人提起这事。
  平阳侯老夫人正拿了块帕子,细细的给骑完马的小明妍擦汗,听得阮明姿问这事,她略微思索了下:“离咱们不远的那庄子?…好像是翟家的。不过我有些时日没来这儿了,也不大清楚上头的庄子换人了没。毕竟翟家…”
  平阳侯老夫人皱了皱眉,见阮明姿好奇的看向她,她这才定了定心神,继续道:“翟家前年,当家的犯了事,被午门斩首。剩下的人好像是回了祖籍老家。这庄子,应该是卖掉了。”
  不过平阳侯老夫人也不是很确定,她使丫鬟喊来平日里管着这庄子的庄头,细细的问了问。
  庄头挠了挠头:“老夫人,这庄子咱也不知道卖了没。但是打从前年起,那庄子大门就紧锁着,是没人的。今儿我上山挖菌子的时候,打那儿过,那大门还是锁着的呢。”
  平阳侯老夫人点了点头,让庄头下去后,又悄悄同阮明姿道:“…我也是方才想起来,那翟家的当家的,同你爷爷有点旧怨,没人住也好,也清净。”
  平阳侯老夫人没说的是,说是有点旧怨,其实翟家当家人被斩首的时候,老平阳侯还悄悄帮过忙,几乎没人知道,翟家当家人被斩首的尸首,是老平阳侯帮忙敛的。
  到了晚上,来了这庄子,自然晚饭都是庄子上自家产的蔬菜或是肉,新鲜的很。
  老平阳侯吃的很是开心,不停的拿着公筷给平阳侯老夫人,并两个孙女夹菜。
  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立夏惊疑不定的从外头进来,行了礼:“侯爷,老夫人,方才奴婢想去水渠上头长着的果树上摘几个果子,没想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孩子突然拦住奴婢,问奴婢是不是平阳侯府的下人,他说他说要见侯爷…”
  第1153章 奇怪的孩子
  奇怪的孩子?
  老平阳侯跟平阳侯老夫人面面相觑。
  平阳侯老夫人稍加思索,还是同立夏道:“你且把那孩子带进来。”
  立夏应了声是,转身出了门。
  她干活向来麻利,很快就把那孩子给领了过来。
  那孩子显然有些时日没有洗漱了,浑身脏兮兮的,除了手跟脸,估计是立夏在外头刚带着洗过。
  那孩子看着十一二许岁,头发脏污成结,衣衫褴褛,生得却很是英武。
  他目光炯炯,看向坐在上首椅子里的平阳侯老两口,丝毫没有半点惧场,甚至还礼数周到的向平阳侯老两口鞠躬作揖行礼。
  平阳侯老夫人看得心惊肉跳的:“你这孩子…我怎么看着这般眼熟?”
  老平阳侯也皱起眉,他心里浮现出一个人来,但却又不敢肯定。
  那孩子抿了抿唇,出了声,能听得出,他有许久没说过话了,声音微微沙哑:“翟氏子弟,翟笠仲,给两位长辈请安。”
  阮明姿好奇的打量着这孩子。
  这孩子打扮的虽说像个乞丐,但举手投足间,却又带着大家子弟的风范。
  而且…翟笠仲?
  老平阳侯却是错愕的起了身,久久不能言语,半晌才不住的打量着那孩子:“你是…翟家的那个老二?翟笠仲?你祖父,是翟鹏清?”
  翟笠仲眼里闪过一抹与年龄不符的伤痛,他点了点头:“翟鹏清正是先祖父。”
  老平阳侯看着勉强算是故人之孙的翟笠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平阳侯老夫人也是怔了半天:“我就说看你这孩子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先时你小的时候,你祖父抱着你,同侯爷吵过架…”
  平阳侯老夫人没有再说下去。
  翟笠仲行了个礼,
  老平阳侯皱了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还在京城?前年自打你祖父出了事,你们翟家不是举家搬回祖籍老宅了吗?”
  “侯爷说的没错,”翟笠仲点了点头,眼里却闪过一抹倔强之色来,“我是在半途中给我娘留了书信,偷偷溜回来的。那庄子是我翟家在京城最后的基业,家里再困难,娘都没舍得卖掉。我要回来,替家中守着这庄子。”
  老平阳侯看着这个年纪虽小,眉眼之间却又倔强无比的小小少年,仿佛看到了翟鹏清那倔驴的影子。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荒谬。
  那庄子,连庄头都说落着锁,无人居住,这小少年是住在哪里?
  翟笠仲仿佛看破了老平阳侯的疑惑,他敛身行礼:“侯爷,倒也不瞒着您,我就住在您这庄子上头那间农庄里…那庄子我小时候经常跟大哥三弟一起过来玩,好几段墙根那,都有狗洞,我就是通过狗洞,进出庄子的。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神色肃然起来,“我年纪虽小,却也记得当年,我祖父被奸人蒙蔽下了大狱,京城上下对我翟家避之不及,唯有平日与祖父不对付的侯爷,给我祖父悄悄收了尸,送回了我家中。此等大恩,笠仲没齿难忘。”
  翟笠仲年纪小小,说话的语气却一板一眼的,又对着老平阳侯深深鞠躬:“还请侯爷受笠仲一拜。”
  老平阳侯似是没料到翟笠仲这般说,他愣怔了下,也想起了那个倔强如驴的老头子,神色微微一缓。他摆了摆手:“不必这般。”
  平阳侯老夫人眼里带了几分怜爱,看向那小少年:“好孩子,你平日在庄子里都怎么过活?”
  懂得感恩,是个好孩子。
  翟笠仲回道:“也没什么,庄子的地窖里存了些粮食,再加上平日我通过那狗洞进出,在山里搞些野味野菜,摘些野果,足够了…老夫人不必替笠仲担心。笠仲这次来,其实是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