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你觉得哪里还要改?”桓白瑜认真道,“我让工匠们现在就改。”
  “都挺好的,”阮明姿笑盈盈的,“移栽的这些花啊树啊,我也都很喜欢。”
  阮明姿没有跟桓白瑜说,先前她来丰亲王府住着养病的时候,就一直觉得丰亲王府的环境有点可怕。
  到处都是冷穆的感觉,没有半点颜色。
  但现在,阮明姿跟桓白瑜手牵着手,一路逛下来,看到那原本灰扑扑的走廊,这会儿做上了精美雕琢的廊窗,甚至几个廊窗上还摆上了绿植,增添了几分颜色。
  而原本光秃秃的院子,这会儿也是花木扶疏,好看的紧。
  第1128章 永安帝的儿子
  甚至于,一条清澈的,散布着鹅卵石的水渠,从丰亲王府横亘而过。
  阮明姿知道,这绝不是个小工程。所以,先前桓白瑜问她改建意见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说过。
  眼下水渠的水清可见底,间或几尾锦鲤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阮明姿甚至还看到鹅卵石的缝隙里,几只小小的螃蟹正卧在那儿。
  阮明姿在拱桥的栏杆上趴着,看着下面的水渠,喜欢的不得了。
  “你怎么想到弄一个水渠啊?”阮明姿趴在栏杆上,回过头来看向桓白瑜,眼里满是细细碎碎的光。
  桓白瑜看着阮明姿,抿了抿唇:“你之前在我这养病的时候,提过一句,要是有个水渠可以挽起裤腿来下水抓鱼就好了。”
  阮明姿顿时想了起来。
  她当时天天在轮椅上,无聊的要死,有天中午的午饭是红烧鱼,她看着那盘红烧鱼,随口说了一句。
  没想到桓白瑜一直记着。
  阮明姿心里别提多甜了,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她朝桓白瑜伸开手,一副求抱抱的模样。
  桓白瑜被阮明姿的笑容晃了神,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定定的站在那儿。
  看着就像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若是旁人,说不得会被桓白瑜这副样子给吓得心里直嘀咕。
  但阮明姿已经很了解桓白瑜了。
  桓白瑜,很多时候,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
  阮明姿见桓白瑜没有反应,她也没介意。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她笑嘻嘻的直接扑入桓白瑜怀里。
  什么矜持不矜持的,自己的男人,矜持个毛线啊。
  阮明姿在桓白瑜胸口处蹭了蹭。
  桓白瑜身子微微一僵,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僵硬的把手放在了阮明姿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
  阮明姿又蹭了蹭,美滋滋道:“阿礁,我真的好喜欢你。”
  桓白瑜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声音有些低的回道:“我也…很心悦你。”
  阮明姿美得几乎能上天。
  她甚至都不想跟桓白瑜提舒安楠跟太子的事了。
  这样幸福美满的时刻,提起那些个小人,是非常煞风景的。
  但阮明姿转念一想,若是太子跟舒安楠密谋的事,真的如她想像那样…还是得跟桓白瑜说一声才行。
  阮明姿忍不住叹了口气。
  搂着阮明姿的桓白瑜立时发现了,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起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喜欢?”
  阮明姿摇了摇头,撅了下嘴:“是我想起另外一桩不大开心的事。有点扫兴。”
  “何事?”
  阮明姿叹了口气,从桓白瑜怀里出来,倚在身后的拱桥栏杆上:“还能什么事。”
  她把今儿舒安楠悄悄去了太子别院那儿的事一说,桓白瑜的脸色微凝,眼里也是闪过一抹厌恶。
  “我知道了。”他凝声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让苏一尘他们去盯着。”
  阮明姿点了点头,又轻声的问:“我一直没问,太子…怎么总感觉一直在针对你?他对你的敌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怎么说太子也是未来的储君,听说也是早早就被立成了东宫。
  按理说,这样一个打小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怎么老盯着桓白瑜不放?
  …其实,阮明姿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着实有些大不敬。
  阮明姿也觉得荒谬。
  且她也不好问桓白瑜那么隐私的事。
  不过,这会儿,她即将嫁入丰亲王府,这些事,按理说也能算是她的家事。
  再加上太子又一副要兴风作浪搞事的样子,阮明姿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桓白瑜拉着阮明姿的手,眼眸低垂,声音又低又沉,轻描淡写的,抛下了一个重磅雷弹:
  “…大概是因为,桓毓昭猜到了我是永安帝的私生子吧。”
  桓白瑜这么轻描淡写,就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说了出来,惊的阮明姿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好在阮明姿原本就对此有所猜测,再加上民间其实也对此早有些风言风语——只是阮明姿真没想过,这事竟然是真的。
  阮明姿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她脸色也有些凝重:“…太子是怕你同他抢皇位?”
  如果桓白瑜只是单纯的,永安帝的弟弟,那确实威胁不到桓毓昭的东宫太子之位。
  但,若桓白瑜是永安帝的儿子…
  那单看永安帝对桓白瑜的宠爱,确实对桓毓昭来说,是个威胁。
  桓白瑜淡淡道:“我对皇位没兴趣,是桓毓昭自己疑心病太重。永安帝也不会把皇位传给我,这样岂不是昭告天下,我是他同母后的儿子?”
  说到这时,桓白瑜有些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阮明姿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她又扑到桓白瑜怀里,轻轻的拍着桓白瑜的背:“…我的阿礁,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低,然而落到桓白瑜的耳里,却像是最温柔最抚慰的风,轻轻的拂过他那颗冷硬的心。
  桓白瑜抱着阮明姿,心想,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我是机缘巧合下知道这事的。”桓白瑜语气平静,声音淡淡的,“那会儿我还小,比较调皮,躲在帷幕后面,谁也不知道我在那儿…后来我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听到皇上跟我母后在殿里吵架,提到了我的身世。”
  阮明姿心疼的很,无声的轻轻拍了拍桓白瑜的背。
  “我那会儿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先帝的儿子…原来,我母后同永安帝,在进宫前就认识。阴错阳差,母后进了宫。当时先帝病重,又怜惜母后年纪尚小,待母后极好。有一日,永安帝喝醉了酒…”桓白瑜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更冷了几分,“先帝去世的时候,当时甘太后还是贵妃,她趁着朝纲动乱,伙同前朝一些官员,想逼我母后殉葬,若非当时母后有了我…”
  桓白瑜声音添了一分冷意,他淡淡道:“…当时我在帷幕后,听到母后同永安帝说,若非当时甘太后相逼,她根本不想留下我这个孽种。”
  第1129章 别哭
  阮明姿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她的阿礁,这是经历了什么?
  小时候那样一个调皮的小孩子,骤然听到了这种难以承受的真相,以及亲生母亲对他的厌弃,如何能承受的了?
  也难怪,他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
  怕也是借此逃避吧…
  阮明姿心疼的落下泪来。
  她越发紧的拥抱桓白瑜,近乎起誓一样:“…以后有我来疼你。有我。”
  其实这些事,时隔多年,哪怕心底一直有个漏风的大洞,但再说出口,也不会多添几分疼痛了。
  但桓白瑜听到阮明姿带着哭腔,虔诚无比的跟他保证,有她来疼他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剧烈的颤了颤。
  那巨大的陈年旧伤,似乎,也因着阮明姿这句话,悄悄的愈合了不少。
  桓白瑜沉默的抱着阮明姿。
  然而阮明姿却像是走不出来一样,她泪越落越多,最后桓白瑜都慌了,手忙脚乱的给她找帕子,有些笨拙生硬的哄她:“别哭,你别哭…我早就没事了,真的。”
  阮明姿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道:“我知道你没事了,可你现在没事,不代表你以前受到的伤就不存在了。我,我一想就心疼…”
  桓白瑜心底那个空洞,又悄然愈合了不少。
  他紧紧的抱着阮明姿。
  阮明姿拿着帕子擦了擦泪,也有些不大好意思:“…我就是有点控制不住。没事了…”她软软的岔开话题,“你知道自己身世这事,旁人知道吗?”
  桓白瑜平静道:“除了你,没有人知道。”
  阮明姿愣了下:“皇上跟你母后,都不知道?”
  桓白瑜淡淡道:“若是永安帝知道,他应该不会对我这样,总带着几分弥补意味的好。至于我母后…”
  桓白瑜垂下眼眸,“她应是也不知道。”
  阮明姿又觉得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桓白瑜腾出一只手来,拿过帕子,有些生硬却又尽量动作放轻的给阮明姿擦着眼泪:“…别再哭了。你哭,我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