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平阳侯老夫人听得这话,心都快碎了:“平儿,说什么呢!你年纪还小,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操心我跟你爹两个老家伙做什么。”
  她忍住眼中泪意,期盼的看向席天地:“席神医,您来给平儿看看。”
  席天地应了一声,上前,同舒康平道:“舒姑娘,你把手腕伸出来。”
  舒康平温顺的伸出手来。
  这些年来,她的爹娘到处替她延医问药,她也见过很多所谓的神医。
  眼前这个,相比起那些所谓的神医,好像属实年轻了些…
  席天地用了很长一段时间,给舒康平把脉。
  他眉头皱的极深。
  平阳侯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来。
  许久,席天地收回了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平阳侯老夫人只觉得心跳得极慌。
  阮明姿牢牢的扶住了她。
  平阳侯老夫人颤声问道:“席神医,平儿她…”
  席天地神色凝重:“老夫人,令嫒这是在娘胎里,就有所先天不足,但我现在怀疑,那所谓的先天不足,是有人下了毒。那毒素很微弱,很快被母体排出,但因着胎儿的特殊性,那一丝丝毒性便影响了胎儿的发育,最后造成了先天不足…”
  平阳侯老夫人身子微微晃了晃,极为震惊的失声:“怎么会!”
  难道,难道不是她在那段时间伤心过度,再加上原本身子就有暗伤,所以才伤到了根本,害了平儿一辈子?
  “当时我的饮食汤药,一律都由专人把关…”平阳侯老夫人喃喃道,“而且当时也请了太医,并没有说过我是中了毒。”
  平阳侯老夫人说完这话,反应过来,忙道:“席神医,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是实在想不到…”
  席天地倒也没生气,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老夫人震惊也是有的。
  实际上哪怕就算是他,也只能说,怀疑,没办法打保票。
  相比之下,舒康平倒是很平静。
  似是早就对自己的病情有所认知了。
  她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平阳侯老夫人:“娘,多活了这三十来年,女儿已经知足了。治不好也没什么。”
  席天地有些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治不好?我没说治不好啊。”
  这下,就连舒康平都愣住了。
  平阳侯老夫人更是一时之间忘了言语,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向席天地。
  席天地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丑话要先说到前头。到底是病了这么多年,令嫒这身子,很难治,治好了怕也是要比寻常人身子弱一些,寿数上也有妨碍。但,最起码能让令嫒不必再缠绵病榻,可以如正常人生活了。”
  这巨大的惊喜犹如洪水一般将平阳侯老夫人淹没。
  她先前听席天地在那说是三十多年前中的毒,下意识就觉得,怕是女儿没治了。
  但没想到峰回路转,这位席神医竟然说,可以治!
  平阳侯老夫人只觉得腿都软了,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倒在了阮明姿跟立夏身上。
  舒康平错愕过后,便是不信:“真的能治吗?…我这身子,早就被多少大夫预言活不过几年了。”
  席天地轻笑一声:“我没料错的话,舒姑娘这身子,估摸着打小就被各位大夫预言活不过几年了吧?…但舒姑娘依旧活到了现在。”舒康平眼眸里闪过一抹微光。
  像是平静许久的古湖,终于泛起了一抹涟漪。
  她喃喃道:“你说的没错。”
  平阳侯老夫人勉力站稳身子,有些激动的上前几步,抓住席天地的胳膊:“席神医,你尽管说,要怎么样才能救平儿?”
  席天地对于阮明姿阮明妍的亲祖母还是比较尊重的,他没有像往常数落旁人那般毒舌,甚至还安抚的拍了拍平阳侯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别着急,一会儿我就要把用到的药材都写下来。只是老夫人心里最好有个数,令嫒这身子被那所谓的先天不足给损伤了三十来年,哪怕治疗,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个长期又艰巨的斗争。”
  平阳侯老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抑住心中激动:“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倾家荡产,哪怕要我跟侯爷的命——我跟侯爷都在所不惜,极尽全力去医治平儿。”
  席天地有些无奈:“老夫人,我要您跟侯爷的命做什么?只是要用到许多药材,其中不乏天材地宝。我那儿倒也有一些,只是其余没有的,还得您跟侯爷想办法去弄些来。”
  “好,”平阳侯老夫人郑重其事的对着席天地行了一礼,“有劳席神医。”
  席天地“嗯”了一声,走到一旁去写药方了。
  平阳侯老夫人看向床上坐着的舒康平。
  她长年没有外出,皮肤是一种病态的雪白之色,整个人都看着纤细虚弱,犹如一朵稍微一碰,便会夭折的绝世名花。
  平阳侯老夫人忍不住爱怜的将舒康平搂到怀中,泪如雨下:“平儿,你听到了吗?你的病有救了。”
  舒康平这会儿还有些失神。
  她的病,真的能好?
  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不真切的实感。
  第1066章 存心就是恶心人
  那边,平阳侯老夫人跟舒康平正在母女相拥。
  阮明姿悄悄的问正在挥毫洒墨的席天地:“席大夫,你方才说,我小姑姑治好了可能会有碍寿数…”
  席天地头也没抬,一边继续书写,一边不以为意道:“是啊,她身子坏了这么多年,肯定有损寿元了。不过,等治好了,再健康的活个十几年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十几年…
  阮明姿悄然松了一口气。
  也还好,这个时代,原本人均寿命就不算高。
  总比她的小姑姑永远被禁锢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要来得好。
  阮明姿的笑意漫了上来。
  …
  既然已经证明了阮明姿阮明妍是平阳侯府的血脉,平阳侯老夫人不愿意委屈了她们,便请了人,看了个日子,准备开祠堂,让她们俩认祖归宗。
  尤其是知道了舒康平的病有救了,平阳侯老两口这压在心头几十年的大石头终于轰然落了地,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走路都带风。
  舒安楠看着意气风发的老平阳侯,只觉得若是等老平阳侯自己寿终正寝,怕是还要再等个十几年都不一定。
  他越发的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苗氏根本也不在乎舒安楠,她这日扶着肚子,笑盈盈的来找平阳侯老夫人,同平阳侯老夫人道:“母亲,左右都是要开祠堂,正好也把修儿的庶子给记到修儿媳妇名下吧。”
  “修儿的庶子?”平阳侯老夫人皱了皱眉,“我记得修儿院子里,没有纳妾啊。”
  先前舒诣修要纳妾,茅若雯不是还气得跑回了家里?
  这会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个庶子?
  苗氏似是看出了平阳侯老夫人的疑惑,把那天晚上同茅若雯说的说辞,又同平阳侯老夫人说了一遍。
  在一旁翻衣服料子花册的阮明姿抬起眼往苗氏那扫了一眼,总算明白了那天晚上茅若雯怎么那么反常。
  平阳侯老夫人神色淡淡的,半天没说话。
  说什么孩子他娘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
  这分明就去母留子啊!
  “母亲?”苗氏笑盈盈的开口提醒,“算下来,勋儿还要喊您一声曾祖母呢。只是勋儿眼下日子还小,等满月的时候,我把勋儿抱来给您看看。您一定会喜欢那孩子的。”
  平阳侯老夫人不置可否,淡淡的看了苗氏一眼,问道:“这事,修儿媳妇怎么说?”
  苗氏顿了顿,脸上笑意依旧淡淡的:“修儿媳妇是个识大体的。她嫁到咱们平阳侯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替咱们平阳侯府开枝散叶,咱们平阳侯府是厚道人家,也没说她什么。眼下不过是一个庶子,难不成她还要为了这个,跟修儿生气不成?”
  平阳侯老夫人微微蹙眉,但又不是很愿意去管苗氏院子里的事,最后,平阳侯老夫人淡淡道:“随你们。”
  苗氏这才满意了。
  她又看向一旁正在翻看衣服料子花册的阮明姿阮明妍,淡淡笑道:“先前那晚匆忙,也没给明妍侄女准备见面礼。今儿过来,也是给明妍侄女送上一份见面礼。”
  她拍了拍手,几个粗使婆子便从外头抬了一个沉甸甸的大黑箱子进来。
  苗氏让人掀开了黑箱子的盖子,像个慈爱的婶娘那样,面带笑容的跟阮明妍介绍箱子里的东西:“我听说明妍侄女也是从乡下来的。准备的都是一些京城里的小玩意,明妍侄女来看看喜不喜欢?”
  她支使着丫鬟一样一样的拿起来:“这是北藏阁的珍珠贝壳镜子,看看,这一圈是由圆润光洁的贝壳包裹起来,镶嵌着珍珠,照得人也明亮。哦,还有这几个小贝壳…”
  她笑盈盈的使人摆出来,拿了一个,放在嘴上轻轻一吹,那贝壳发出一道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