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晋三原深深的看了一眼绮宁,脸上带着笑意道:“自然是可以的。先前我便同侍卫说过了,不会拦你的。”
  绮宁笑道:“总归问过才放心。毕竟明姿借住你们府上养身子,已经算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我这便去带封小姐进府了。”
  晋三原微微笑了下,没说旁的。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晋三原突然又唤住了绮宁:“…有桩事,其实我好奇很久了。”
  绮宁顿住脚步,侧过身来看向晋三原。
  “我家殿下先前在宜锦县那边养伤的时候,算算时间,你们是否也认识?”晋三原目光灼灼的看向绮宁。
  绮宁略一颔首:“殿下当时同明姿一道,救过我的命。”
  晋三原略微压低了声音:“我们殿下他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我想问下,那段时间我们殿下,同阮姑娘之间感情如何?”
  绮宁神色不变,只笑道:“…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不过,我只能说,明姿跟当时的殿下,两人并未谈情说爱。”
  然后,他在心底轻轻补充了一句,“却是生死相依。”
  当然,眼下,阿礁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尊贵无比的丰亲王,他同阮明姿之间,已经今非昔比。
  绮宁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并不想让人误会阮明姿。
  晋三原眼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绮宁没多说旁的,他只笑了笑:“晋大人,封小姐还在府外候着,我先失陪了。”
  晋三原笑眯眯的点了点:“去吧去吧,回头我嘱咐小厨房那送些糕点过去。”
  绮宁:“…”
  讲真其实他觉得倒也不用了…
  这丰亲王府的厨子,手艺平平也就罢了,反正做的东西能裹腹,味道虽说不差,却也没什么亮点——这也就算了,主要是,他们这厨子,做糕点着实是有些鬼斧神工的创意。
  偏生封彩月是个喜爱各色点心的,见到与众不同的点心,那是一定得尝一尝的。
  万一在丰亲王府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绮宁一想这画面,就觉得…到时候若真上了点心,他还是在一旁看着点吧。
  …
  绮宁把封彩月领到了阮明姿的塌前,阮明姿正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拿了几缕丝线,在那缠线锻炼手上的力道。
  见着封彩月,阮明姿尤为开心,只是一声“彩月”还未唤出口,就见着封彩月已经双眼通红的扑到了她床榻一侧,眼泪将掉未掉:“明姿姐姐,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憔悴成了这副模样?…瘦了好多…”她拿手小心翼翼的去碰阮明姿的脸,长长的眼睫毛一眨,那挂在眼睫上的泪珠便滚了下来,滴落在了床榻一侧。
  阮明姿这几日在丰亲王府躺着养身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苦苦的汤药,补药什么的,又没法下床活动,自觉自己得长胖了一圈。
  结果一听封彩月说她憔悴了还瘦了,心里顿时有点百味陈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苦恼。
  只是还没等她纠结完,就见着了封彩月这泪水,吓得阮明姿忙哄这小姑娘:“…不过病了几日而已,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我感觉我小肚子上长了一层肉了,要不你伸进手来摸一摸?”
  纵使都是女子,也没有说这般摸一摸的。这下子封彩月泪都止住了,霞飞两颊,别别扭扭的嗔道:“明姿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阮明姿见这小姑娘总算是停了哭,也是舒了一口气,笑道:“是你自己不摸的啊…反正我是真的胖了,估摸着明后日就能下床了,到时候还得好生活动活动,把这腰间赘肉给消下去呢。”阮明姿有些发愁的叹了口气。
  在阮明姿这很日常的抱怨身材氛围里,封彩月觉得自己刚进来时那股伤心难过,已经不翼而飞了…
  当然,心疼还是有的。
  兰霜给封彩月把小杌子搬到了阮明姿的塌边,封彩月有点不大好意思的拿帕子擦了擦眼,“明姿姐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先前我问绮宁,绮宁只说你被小人暗算下了毒,到底怎么回事啊?”
  阮明姿语调轻松的很:“说起来也是倒霉。那天晚上我不是去买香料么,结果就遇上一个对我美貌垂涎已久的犯罪团伙,那伙人想把训练成他们的内应,打入丰亲王府,就给我下了毒,妄图控制我。不过好在后面绮宁及时发现,找了丰亲王帮忙,丰亲王把我救了出来…我这么,虽说服用了解药,不过还要将养几日,丰亲王心地善良,就留我在丰亲王府养身子了。”
  封彩月听得目瞪口呆的,她坐在小杌子上,呆呆愣愣了许久,突然跳了起来,义愤填膺道:“那些坏人呢?抓住了吗?送官了吗?…怎么能…怎么能…”
  虽说平时有些跳脱,但到底也是个教养良好的千金小姐,封彩月这会儿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恶毒辱骂那几个犯罪份子的词,涨得脸通红。
  最后只能愤愤的握紧了小拳头,“太过分了!”
  阮明姿从善如流的附和点头:“是的,太过分了!”
  封彩月愤愤道:“明姿姐姐你可千万别心软放过他们!”
  她生怕阮明姿心软,再三叮嘱阮明姿不要心软。
  阮明姿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嘴上应了。
  心里却在想,若是彩月这等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若是知道了她是打算后面如何“不放过”那些人的…
  说不得,还会以为她很可怕呢。
  心软?不存在的。
  第757章 水牢之中
  阮明姿能下地的第一日,便去了水牢。
  水牢这种阴寒的地方,绮宁原本不想让阮明姿去的,但阮明姿很是坚持的要去。
  桓白瑜也在场,沉默半晌后,让晋三原拿了一件大氅来,把阮明姿包裹得几乎只剩下一个小脑袋;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辆木头轮椅,让阮明姿坐在了上头,还在阮明姿腿上盖了一张小毯子。
  阮明姿看着桓白瑜冷着一张脸,微微皱着眉头挑剔着晋三原,让他又是搬轮椅,又是拿大氅,又是拿来小毯子,她心情也有点复杂。
  其实她穿得够多了,只是桓白瑜好像牢牢的记住了太医说的,她眼下身子弱会畏寒这些…生怕她着凉一般,恨不得把棉被都拿出来给人裹上才甘心。
  最后要出发的时候,桓白瑜又冷着脸支使晋三原把阮明姿素日里用的小手炉给换上了新的木炭,暖暖的塞到了阮明姿手里,这才得以出发。
  阮明姿瞥了一眼那冷着脸的狗男人,心底甚至还腹诽了几句,但她却没注意,自己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到了水牢前,阮明姿反而又不想让绮宁进去了。
  毕竟,先时绮宁曾经被囚禁在庐阳道那边的水牢中受过酷刑。
  她怕他触景伤情。
  绮宁脸色虽说略有苍白,但他推着阮明姿的轮椅,轻轻的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下:“没事,这都过去了。更何况,我也想看看那些折磨你的坏人,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神色很是坚定。
  阮明姿想了想,也就随他去了。
  桓白瑜站在后面,眸色深深。
  他谁也没有告诉,自打他那日从地窖中救出阮明姿之后,他染上了一个偶尔头痛的毛病。
  头痛的时候,影影绰绰的,会看到一些场景。
  景色各不相同,唯一不变的,是里面总会有阮明姿的身影。
  可他每每想细看的时候,头痛都会更为激烈的袭来,那些犹如井中月水中花的场景,碎裂成了阵阵涟漪。
  等那些镜花水月都彻底碎了之后,脑海中阮明姿的身影反而越发清晰。
  桓白瑜深深的看着阮明姿的背影,眉眼冷漠,谁也看不透,此时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
  丰亲王府的水牢是在地下的。水牢阴暗潮湿,但却又巧妙的利用了地热,让水牢中的水,保持一个并不会把人冻死的温度。
  从地上的暗门进入水牢,有一段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的楼梯。
  阮明姿这轮椅想下去,有些困难。
  绮宁有点犹豫要不要把阮明姿抱起来,可他又怕自个儿一招不慎摔着阮明姿,正犹豫的功夫,却听得一声极轻的惊呼。
  却是桓白瑜弯腰将阮明姿从轮椅里抱了起来。
  低声惊呼过后,阮明姿下意识的伸手勾住了桓白瑜的脖子。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稍稍红了下。
  好在地牢里虽说被侍卫点亮了壁灯,也不算太过亮堂,倒也没人发现阮明姿的脸悄然红过。
  桓白瑜抱着阮明姿一步一步迈下了水牢的阶梯,晋三原跟在后面单手提起了木轮椅,他见绮宁还有些发愣,拿眼神示意绮宁赶紧跟上。
  绮宁赶忙跟在后面,一道下了水牢。
  这水牢很大,分成了数个隔间。
  其中一个的牢壁上,挂着三个人。他们的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牢中的污水中,身上看着没什么外伤,却偏偏三人都形销骨立,眼窝都深深的陷了下去,活脱脱像三个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