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说完,飞快的跑进了院子里,追着被护院携裹走的周湛明去了。
  “莫名其妙的。”绮宁无语的回头看向阮明姿,“那个周湛明也是,脑子有坑…明姿,你没事吧?”
  归来客栈的掌柜也一脸的歉意:“阮姑娘,真是对不住,把你喊过来,却又让你遇到这种事。”
  阮明姿笑道:“这不关掌柜的事,大白天就遇到酒疯子,也是咱们不走运。至于他那满嘴胡言乱语…不过是个酒疯子发酒疯罢了,若他清醒后还这般说,”阮明姿眼里寒光一闪,“我却是要拽他去京兆府辩一辩的。这光天化日平白污人名节,真当旁人都没脾气的?…到时候掌柜也可为我作证,当时我住客栈,他三番两次骚扰于我,我不胜其烦,这才搬了家。”
  “那是自然。”归来客栈的掌柜轻叹一口气,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阮明姿往院里走,一边低声道,“倒不是我为他辩解,实在是这位周公子,其实也是个时运不济的…本来以他的学识,都说考个二甲没什么问题,运气好了冲一冲,还能冲到一甲去。谁知,”掌柜轻轻摇了摇头,“竟只考了个三甲榜尾!考了个同进士出身!”
  阮明姿跟绮宁方才就听蒋浩昌提到一句同进士,眼下一听归来客栈的掌柜也这般说,绮宁当即就冷笑出声:“也是他活该。”
  毕竟,同进士出身,在官场上,实在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出身。
  有一句话,叫“代如夫人洗脚,赐同进士出身”。
  这如夫人,指的自然是小妾。
  如夫人不是夫人,同进士,自然也不是进士。
  毕竟,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那叫进士及第。二甲榜中之人,是进士出身。而三甲,则是“赐同进士出身”,算是入了殿试的一个安慰奖。
  别看只多了一个“同”字,但却几乎是那些自尊自爱的读书人一辈子都难以洗去的难言之隐。
  在官场上,进士跟同进士,那也是区别甚大。
  但凡官场中的文官高职要职,几乎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一步一步往上升上去的。同进士出身的人再勤勉再有能力,这辈子的上升空间也就那样了。
  同进士,算哪根葱?
  这周湛明平日里以文人名士自诩,结果最后只考了个同进士出来。庞家作为京中名门,如何会将女儿嫁给一个同进士出身的人?
  当然,最后这句话,归来客栈的掌柜没有直白的说出口。
  他只是叹了口气,隐晦的提醒了阮明姿一句:“…周公子的亲事是因着他只考了个同进士出身丢了的,阮姑娘也莫要当回事。”
  阮明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着话,几人已穿过小院中庭,到了客栈的大堂。
  客栈大堂里一角,先前在储凤街见过的,曾经在海棠楼前烧纸的中年男子,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那儿候着,不住的往门口张望着。
  待看到阮明姿跟绮宁他们进来时,中年男子猛地站了起来,挫了搓手,快步迎了过去。
  阮明姿则是稍稍吃了一惊。
  比起先时初见,这中年男子,实在是瘦了不少,甚至能称得上是形销骨立了。
  他甚至没跟阮明姿玩什么话术,上来就直奔主题,问阮明姿:“海棠楼,你还买不买!”
  阮明姿见他这样,倒是不慌不忙的挑了条长凳坐了下去,笑道:“我先前已经买了不少储凤街的地产,资金有些吃紧。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像你上次上来直接报价五千两,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中年男子咬了咬牙:“行,五千两你觉得贵,上次我让到四千五百两你也不愿意。这样,四千两,四千两总可以了吧!”
  阮明姿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千两?”
  当她冤大头呢。
  房地产这东西,实在是一个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东西。
  海棠楼眼下天时地利人和都处于极大的劣势,换句话说,堪称赔本生意。
  这中年男子还敢开口要四千两,阮明姿真不知道该说这中年男子看不清形势,还是该丢他一句“痴心妄想”了。
  第741章 恩人
  那中年男子见阮明姿只是在那儿笑,不说买,也不说讨价还价。他越发急了,急赤白脸问阮明姿:“你到底要不要了?”
  阮明姿挑了挑眉:“你开价四千两,我看着倒也不想诚心卖呢?”
  那中年男子咬了咬牙,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他按着桌边,压低了声音:“三千两!”
  阮明姿依旧只挑着眉笑。
  这次降价幅度倒是大了些。
  可惜,三千两,依旧离她的心理预期远得很。
  况且,眼下依照她的规划,储凤街那一片的房产,有没有海棠楼都行。
  阮明姿见那中年男子神色越发难看了,似是紧绷的弦要断了,她这才慢条斯理的轻笑一声:“你也知道,我在储凤街那边买了不少房产,几乎把整条街都给占了。不过呢,因着房产太多了,你那海棠楼,是不是我的,我也不是很在意。有也行,勉强算是锦上添花;没有呢,问题也不大。”
  她顿了顿,看向那中年男子慢慢变青的脸,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所以说,我为什么要花三千两,去买一栋可有可无的海棠楼?”
  那中年男子紧紧的按着桌边,胸膛不住的起伏着。
  他似是没想到会被阮明姿压价那么狠,三千两已经是他的心理底限了。
  他咬着牙:“那可是海棠楼!”阮明姿唇角微微上扬:“海棠楼怎么了?因着她闹鬼的传言,搞得那一片街区都几乎成了废墟,我买了后,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去把这经营起来。还有很大可能会失败,到时候那满街的房产,都会砸我手里…这么一个地方,三千两你觉得合适吗?”
  中年男子额上青筋都崩了出来,他受不住的质问阮明姿:“那你给开个价!你想多少买!”
  阮明姿伸手比出一根手指来,笑眯眯的说:“按照我的想法,海棠楼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实在是一处明摆着要亏本的生意,我原是五百两也不想出的。不过我记得,前些时候路过那儿,看着海棠楼的后院还挺大的,买下来当仓库也不错。所以,一千两,算是个公道价,再多也没有了。”
  因着阮明姿她们人是归来客栈掌柜叫来的,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归来客栈的掌柜一直就在一旁听着,万一那中年男子太过激动,动了手,他也好及时帮下阮明姿。
  眼下听到阮明姿报价一千两,不由得心下暗暗点头。
  这位阮姑娘,着实是个公道人。
  依着眼下海棠楼的行情,能卖出去就不错了。不想想,当时海棠夫人死在里面,后头过了几年修葺好了,却又有小姑娘在海棠楼后院上吊自尽,都说她是被海棠夫人的冤魂蛊惑了心智。
  想想,这样的凶楼,有人不信这个,愿意买就不错了。
  这人还敢开三千两的价格,真真是看不清形势。
  然而,眼下身为海棠楼主人家的中年男子,确实有些看不清形势。
  他愤怒的拍了下桌子,怒气冲冲的:“一千两?!打发叫花子呢!”
  阮明姿耸了耸肩,起了身:“没事,买卖双方讲究个你情我愿嘛。既然一千两你嫌低,那就算了。我本来就不是非要买这个海棠楼。”
  那中年男子神色剧变,不由得伸手去拉阮明姿的胳膊:“等下!”
  绮宁一把打开,眼神不善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那中年男子神色有些狰狞:“不行,今儿你们不能走!…我们各退一步,两千两!两千两总行了吧!”
  阮明姿头也不回,摆了摆手:“我就只出一千两。”
  她并非作态,径直出了这归来客栈的小院,头也没回。
  那中年男子站在原地,神色莫测。
  归来客栈的掌柜忧心忡忡的把阮明姿送了出去,压低了声音提醒:“方才那人…神色不太对劲。阮姑娘最好近些日子小心些。”
  阮明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待到同绮宁出了归来客栈的小院,阮明姿这才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
  也不知道储凤街那边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落下帷幕。
  她可是等着大干一场的。
  今儿是个大晴天,阮明姿虽说没买到海棠楼,但总归是出了一趟门,也不能白出。来都来了,她同绮宁索性又在街上逛了逛,买了好些东西。
  毕竟算着日子,青轶快过来了,总要给他准备一些东西。
  绮宁不肯让阮明姿多拿,他大包小包的抱了不少,饶是如此,阮明姿自个儿也拎了不少。
  正好,这条长街上是有车马行做公共马车的生意,阮明姿跟绮宁抱着大包小包东西上了公共马车,为此还多买了一人的座位费。
  这样,加上马车里原有的一人,这马车便算是满了。
  阮明姿一开始也没太注意旁人,直到感受到那人一直往这边打量的眼神,阮明姿这才抬起头,望了过去,突得发现,这包着头巾的年轻女子有些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