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伙计应声,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见着被自家东家说疯了的那个客人,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来。
  那帕子似是包裹着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竟是一堆碎得不成样的草籽。
  伙计反而有些踯躅,迟疑的看向阮明姿。
  这位客人看样子还真是疯了啊。拿一包草籽过来做什么?
  康泽却小心翼翼的护着那包草籽,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往阮明姿面前递了递,殷殷的看着阮明姿,“阮姑娘,你还记得这个吗?”
  阮明姿一弯腰,直接摸出匕首攥在了手里,若康泽有个什么异动,她也好让他血溅五步。
  这个是真的疯了,拿一帕子草籽来问她认不认识这个。
  大概是阮明姿的一脸冷漠刺激到了康泽,他一脸受伤的神色,“你忘了吗?这是你两年前亲手编的草兔子。这两年来,我一直带在身边,因着时间有些长,它变成了这一堆草籽。”
  阮明姿顿时觉得后背有些发毛。
  两年前亲手编的草兔子?
  她那会儿是喜欢随手抽几根狗尾巴草编些小兔子什么的,但编完后大多都是随手扔了,康泽这个是哪里来的?!
  她从来没有送过他!
  可不管怎么说,这康泽…显然是有病!
  康泽陷入回忆中,显然有些迷蒙:“这两年,很多时候我都是靠这个撑过去的。想你了,就打开这帕子看一会儿,仿佛你就在我身边似的…”
  阮明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康泽这番莫名其妙的表白,让她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背后发寒。
  她冷眼看着康泽,“那又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康泽,你眼下跑来同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有意思吗?…你跟姚月芳口头定了亲,又同阮玉春有了孩子,眼下又突然莫名其妙的跑来说跟我说一堆有的没的,你觉得自个儿很深情?”
  康泽没想到他诉了衷肠后阮明姿对他还是这般冷淡,他有些慌,忍不住唤了个名字:“秀儿…”
  阮明姿机敏的抓住了这个称呼,她顿时恍然,“秀儿?呵呵,就是你一直想在我身上找相似的那个姑娘吗?”
  康泽脸色黯了黯,面露痛苦之色,“她从前是我的未婚妻…后来去世了。”
  阮明姿冷声一声:“所以喽?人死了,你又放不下,所以呢,才天天的在旁人身上找下相同感。可旁人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物件。你这样真是让人作呕。”
  阮明姿说完,没有半分犹豫,再次吩咐伙计,“扔出去。”
  伙计这次也没再迟疑,他已经确定这位客人是真的疯了。更何况他家东家向来聪慧,都把护身的匕首拔出来了,显然是觉得对方可能会伤害她了。
  人高马大的伙计拎小鸡一样将康泽拎了起来,康泽惊呼一声,脸色惨白:“阮姑娘,我是真的想娶你的!”
  阮明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皮抬也不抬,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滚。”
  伙计将康泽扔到奇趣堂铺子外头,像个门神一样镇在那儿,见康泽一瘸一拐还想再往里冲,他又毫不留情的将康泽给直接推了一遍,推搡了出去。
  康泽一个娇生惯养起来的富家少爷,哪能跟人高马大向来力气极大的伙计相比?
  他狼狈的躺在地上,就见着那伙计狠狠的在他身边吐了口唾沫,骂道:“就你这个没卵的样,还敢肖想我们东家!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德性!你也配?!滚吧!以后在我们奇趣堂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康泽失魂落魄,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他的秀儿,是不会这样对他的!
  他抬头看了看奇趣堂的招牌,又看了看人高马大跟门神一样挡在奇趣堂门口的伙计,狼狈又黯然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奇趣堂,往康家方向去了。
  还未至康家,康家白了头的老管家匆匆的跑了出来,似是在寻人。见着康泽这般,顿时大惊失色:“少爷你这是咋了?”
  康泽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老管家也顾不上旁的,愁眉苦脸的:“正好我要去找您呢。您快回家看看吧,您昨儿请回来的那两位客人,正在阮姑娘的院子里闹,朝着要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
  康泽呼吸稍稍滞了下,继而他点了点头:“行,我这就回去看看。”
  是了,奇趣堂的阮姑娘他招惹不得,但家里还有一个阮姑娘在等着他,还有他的骨肉…
  康泽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一瘸一拐的往家里去了。
  第271章 阮玉春下跪
  康家如何乱成了一锅粥,这就不是阮明姿关心的事了。
  因着方才阮明姿同康泽的纠纷,不少伙计都认住了康泽那张脸,阮明姿索性吩咐下去,以后康泽若是再来,不要让他靠近铺子。
  一干伙计摩拳擦掌的应了。
  梨花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阮明姿一想起康泽那副癫狂却又自以为情深的把她当旁人替身的模样,很是恶心了一阵子。
  她隐约倒想起一句话来,若真是情深,谁舍得找替身。
  呵,那就只是康泽的一场自我感动罢了。
  不过,因着这两天没在铺子里,阮明姿顺手看了看账本,一忙起来,倒也很快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直到阮玉春有些狼狈的跑来奇趣堂时,已经是第二日了。阮明姿看了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马幽兰约她过去的时间,看着在她面前一直捂着肚子的阮玉春,拧了拧眉头。
  她先前只吩咐铺子里的伙计见了康泽赶走,阮玉春今儿自个儿出来的,伙计也不认识她,倒是就这么让她进来了。
  尽管阮玉春一副可怜兮兮的狼狈模样,阮明姿还是很有警惕之心,她根本不让阮玉春靠近,甚至也拒绝在无人的地方跟阮玉春说话。
  她同阮玉春就那么直接站在了铺子大堂中间,不少来往的客人都若有似无的会往这边看上一眼,甚至阮明姿跟阮玉春之间还隔了将近半丈的距离。
  阮玉春见阮明姿一副这般防范她的模样,也是咬了咬牙,红着眼道:“你就这么防范我?”
  阮明姿略一点头,承认的很是干脆:“怕被你赖上嘛。”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快些说,我马上要出门了。”
  阮明姿的态度很是明显——有话快说,但听不听在我。
  阮玉春咬了咬下唇,似是好生做了一番决定,手放在小腹之上,哀求着阮明姿:“…求你救救我跟我的孩子。你大舅妈跟表妹跟我爹娘掺和在一起,一直在兴风作浪的,逼我问康公子拿银钱。我也是真的没了办法。你若不帮忙的话,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不了几天了。”
  阮明姿做了个“停”的手势,她略略挑了下眉,“等下啊,阮玉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错吧?你这是在拿你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我?”
  阮玉春垂着眼,咬了咬牙,直接给阮明姿跪了下去,“…你只要同我去一趟康家,把你大舅妈跟表妹劝走就好。求你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
  阮明姿冷冷的打量着阮玉春,阮玉春跪在地上垂着头,顶着阮明姿的注视,身子一颤一颤的。
  大庭广众之下,下跪求人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
  阮明姿从来不怕道德绑架,她冷冷的看着阮玉春,她想跪就让她跪,反正她只给了阮玉春一盏茶的时间,时间到了她扭头就走。
  这一幕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有些熟客路过的时候甚至还好奇的问了一句:“阮大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她们暧昧的往阮玉春身上看了一眼,“这是?”
  阮明姿脸上露出一分难以明喻来,叹了口气,“…我奶奶那边的亲戚。”
  只这么一说,那几个熟客便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神色。
  宜锦县的消息传得飞快,她们这些熟客可是都知晓的,阮大姑娘奶奶那边的亲戚,来奇趣堂闹过几次,阮大姑娘不堪其扰,甚至还闹上过公堂。
  “阮大姑娘也是不容易。”一位熟客叹了口气,跟另外几位一道走了。
  阮玉春有些呆愣。
  就这么直接走了?走了?走了?
  阮明姿见阮玉春这么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冷笑一声,语气却是轻柔的很,“怎么,想看着旁人为下跪的你仗义执言呢?…大家都很忙的,你以为你是谁?谁有空管你?”
  阮玉春下唇都快被她咬出血来,她有些不甘心,微微抬高了声音,“阮明姿!你哪怕再讨厌我,看在我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帮帮忙不行吗?你难道就这么狠心,要看着我被那些人闹得小产吗?”
  这故意提高的音量又引得不少人注意,四下俱是一静。
  阮明姿冷笑一声,声音不算大,清凌凌的,在寂静的环境里,犹如清泉击石,分外动听,“你这人也有点意思,不去求你爹娘,也不去求让你怀了身子的那个男人,反过来让我一个外人去插手这件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