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说的好像她欠了阮玉春什么,巴巴的想求着阮玉春给她这个机会似的。
  她掂了掂手里揣着的那几个红皮鸡蛋,漫不经心的吐出几个字,“不同意,没得聊。”
  阮玉春忍了忍,这才道:“你为什么不同意?你知道眼下爷爷奶奶还有我爹我娘,对你多不满吗?…你只要帮了我,日后我一定会在奶奶跟前多说你的好话。”
  阮明姿笑眯眯道:“多新鲜啊,我觉得会在意这个?”
  这两年赵婆子知道了奇趣堂就是阮明姿在县城里开的铺子之后,倒也想过去铺子里要钱。可她因着先前被阮安贵入狱判罪的事气得病重,虽说后头喝了小半年的药,保住了性命,但却留下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说话多少有些口齿不清,走路也一瘸一拐的,难看得紧。
  赵婆子忍受不了这个,便让二儿子阮安强代她去奇趣堂找阮明姿要钱。
  结果阮明姿干脆利落的报了官,差点这个二儿子都折了进去。
  最后也是以寻隙滋事的名头,打了板子这才把阮安强给放了出来。
  打那以后,阮家人虽说见着阮明姿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恨之入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到了现在。
  都这时候了,阮玉春还拿阮家人来威胁她呢?
  阮玉春被阮明姿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怒了,然而她知道这会儿自己有求于阮明姿,便忍气吞声的劝:“你自然是不在意,可你爹你娘呢,若是泉下有知,他们怎么想?”
  阮明姿冷冷的瞥了阮玉春一眼,眼中寒光凛冽,似笑非笑。
  就阮家人也配提什么你爹你娘怎么想?
  她笑得寒气四溢,“我爹我娘怎么想?看到你们对我跟妍妍的所作所为,没被气得半夜来找你们,已经是我爹我娘宽宏大量了。”
  阮玉春浑身僵住。
  阮明姿看也不看阮玉春一眼,从衣领里拽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便去开锁。
  阮玉春猛地拽住阮明姿的胳膊,这会儿也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阮明姿欠了阮家的模样了,眼里盈盈有泪,声音却有些凄厉:“阮明姿!若不是我实在没法子了,我怎么会来求你?”
  阮明姿心平气和的看了她一眼:“哦,你的意思是我要为你屈尊纡贵来求我,感激涕零并答应你的要求?”
  阮明姿抽出自己的胳膊,声音依旧平和,“玉春堂妹,你以为你是谁?”
  阮玉春崩溃的后退几步,“可我,我不想嫁给那个傻子!你带我走,我去你铺子里给你当个伙计还不成吗?”
  阮明姿多少听出点意思来。
  阮家要把阮玉春嫁给一个傻子?
  算起来阮玉春只比她小一点,今年也快要十四岁了,在村子里确实也正是说亲的年纪。
  可是…
  阮明姿冷漠的想,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若阮家这些人对她跟妍妍曾有过一丝丝的善意,她这会儿都不会袖手旁观。
  阮明姿面无表情的把钥匙捅进黄铜锁里,拧了拧,黄铜锁应声而开。
  阮玉春站在门外,声音凄厉:“阮明姿!你至于吗!小时候不懂事,你记恨到现在?!…再说了,若不是我们把你跟阮明妍赶出去,你这会儿能有眼下的成就吗?!”
  阮明姿真的要气笑了。
  她生平最烦的言论之一就是感谢伤害你的那些人,是他们造就了你的破而后立。
  成就是由自个儿的不懈努力成就的,跟那些加害者有什么关系?
  她可还没忘记,她是为何来到这个时代的。
  ——是因为,原主被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给害死了。
  第187章 阮成章酗酒
  厚重的院门在阮玉春面前轰然阖上。
  阮玉春绝望的站在月色里,直到脚都站麻了,她这才浑浑噩噩的回了阮家。
  阮家比之先前要破落了不少,这两年赵婆子的药钱算是掏空了阮家一大半。
  这仿佛开了一个歹头,整个阮家的运势走向都一直往下走,到现在还没缓过那口气来。
  阮玉春跟阮成章在阮家院门口撞上了。
  一个是失魂落魄绝望无比,一个是满身酒气摇摇晃晃,两人都心不在焉的,撞了个狠的。
  阮成章身上那劣质的酒味直往阮玉春鼻子里钻,阮玉春崩溃尖叫:“阮成章!你才多大!怎么又去跟着村里那些混混学人喝酒了!”
  阮成章嗤笑一声,根本没把这个姐姐当回事,摇摇晃晃的狠狠推了阮玉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打了个酒嗝,嘴里满是恶臭酒味,哼着什么小曲儿走了。
  院门里头传来毛氏大呼小叫的心疼声,一迭的不断:“章哥儿这是去哪了?怎么一身酒味?又被人灌了?…快进来洗一洗,别熏坏了。”
  阮成章不耐烦的吼了一声:“吵死了!”
  毛氏那喋喋不休的连问便都咽了下去,忙里忙外的开始给阮成章去灶房烧水洗漱。
  阮成章打从去年起,就被高秀才退了学。
  明面上的原因是晚了一天交束脩。
  其实学堂的人心里都清楚,高秀才早就忍受不了阮成章的心术不正,名正言顺的靠着明面上的理由把阮成章给彻底赶回了家。
  高秀才是真的受够了阮成章。
  毛氏跟阮安强大吵了一架,若非家里的银钱都给赵婆子买了药,她四处筹钱还是晚了一天,又怎么会导致章哥儿被退学?
  不过再吵也没用了。打从那时候起,阮成章就成了脱缰的野马,毛氏又觉得阮家都对不起自己的章哥儿,对章哥儿分外优容溺爱,什么都由着章哥儿来。
  眼下他还不到十一岁,就开始酗酒了!
  阮玉春跌坐在院门口,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半晌没有动弹。
  许久,她才拖着有些发麻的脚,进了院子。
  毛氏刚要给阮成章洗他换下来的衣裳,见着阮玉春回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一天天的,这是死哪里去了!现在这个时辰才回来!”她把阮成章那沾满了酒味的臭衣裳往阮玉春头上一扔,“去,给你弟洗衣服去!”阮玉春顶着那散发着酒臭味的衣裳,在那站了许久,半晌才鼓起勇气同毛氏道:“娘…我不想嫁到樊家去,那是个傻子!”
  毛氏“呦”了一声,声音有些尖,“傻子又咋了?我说玉春,你真把自个儿当什么千金大小姐了,稍稍有委屈就不嫁了?”
  阮玉春顶着臭衣裳站在原地,没有动。
  毛氏缓了缓语气,又劝道,“玉春啊,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会坑你?…咱家礼金都收了,给你奶奶拿了药。咱们就是想退,也没得退了。”
  阮玉春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娘以为她不知道吗?
  那些银子,根本就不是给奶奶拿了药,而是都到了阮成章手里,变成了他的酒钱!
  毛氏见阮玉春一直没说话,她也有些不耐烦了。
  这两年她心思一直都在她的章哥儿身上,对于两个女儿,尤其是阮玉春这个长得不像自己的,少有关心。
  今晚能耐着性子劝这么两句,已经是看在那已收的彩礼上了。
  毛氏又嘱咐两句阮玉春别想东想西的,这才捶着腰回了自个儿的屋。
  阮玉春木木的在院子里站了些时候,抬手把头上那脏臭衣裳给扯了下来。
  ——她绝不会就这么认了!
  绝不会!
  …
  阮明姿在榆原坡待了两日,补了些货物,车夫按照先前约好的日子,一大早就过来了,帮着阮明姿把货物都搬到了马车上。
  阮明姿这马车还算宽敞,除开货物占据的地方,甚至还能在坐下两个人。
  吕蕊儿倒有心想跟着阮明姿去县里头再玩几日,却被高氏给拘在了家里,用高氏的话是,怕吕蕊儿总出去玩,心玩野了。
  阮明姿这次便是独自一人坐马车回了县城。
  她去奇趣堂铺完货,轻车熟路的又去了不远处的一栋二进的小宅子。
  这宅子,是梨花给她娘买下来的,虽说不算特别大,却也是个极为温馨的家。梨花她娘刚搬进来的那一天,抱着梨花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住进这样的院子。
  因着这二进的宅子,梨花跟她娘住着绰绰有余,还剩着好几个屋子。阮明姿跟阮明妍平时在宜锦县忙活的时候,她也没跟梨花客气,便是住在梨花家里。
  眼下回了梨花家,刚进门,便见着阮明妍惊喜的从书桌前站起,飞箭似的朝她奔来。
  这两年,阮明妍也从小小的女童,褪去了些许的幼圆,稍稍长开的五官越发精致,已经隐隐可见日后的倾城之色。
  虽说今年才不过八岁,但已经也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美人了。
  阮明妍手上飞快的动着,打出许多手势来。
  阮明姿看着看着便笑了,抬手摸了摸阮明妍的头:“这么厉害?又学会了两道菜?那好,今晚上可有口福了,一定要好好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