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受过统一严苛的训练,所以,他们是相似的。
  正因为相似,她才一眼就认出来。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判断,那四个人,肯定是大内侍卫。
  如果他们是大内侍卫,又在保护那一个年轻男人,那……
  她曾听老夫人说过觐见皇上的事儿,说皇上很温和,当然了,仅仅是看起来温和。
  所以,她有九成的把握,那个男人,就是当今天子。
  如今湘南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微服私访,虽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会做这种事儿,可也并不蹊跷。
  “将军回来了,赶紧过来告诉我,我要见他。”放下茶杯,阮泱泱说了一声,就转身走回了床边。
  小棠点了点头,虽不知阮泱泱在想什么,可摆明了她心里的事儿不同寻常。
  第087章皆是人设
  反正是没人知道阮泱泱心里头想什么,随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开始指挥,众人也只是听命,心里头还不是琢磨不明白咋回事儿。
  阮泱泱的命令其实很简单,不只是其他人,还包括她自己在内。
  其实此次来湘南,带了不少随身之物。衣服啊,首饰啊,贴身之物,小棠和小梨安排的妥妥当当,毕竟两个丫头跟着阮泱泱两年多了,对于她生活上的习惯她们很了解。
  这会儿,两个丫头开始拾掇,把那些料子珍贵的裙子都收了起来,一件一件,好生的折叠。
  这样好的料子,阮泱泱穿着也舒坦,不管是这外裙,还是她的贴身衣物,无不是很贵的料子,太粗糙,她穿着不舒服。
  “小姐,这中衣可万万不能再收起来了。这两套你随意买来应急的中衣,穿上之后就不舒服。若是想穿着朴素,外裙朴素就成了,中衣可不能马虎。”小棠是真为她着想,很怕她会不舒服。
  盘膝坐在床边的阮泱泱看着她们俩,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那些个看起来料子就不怎样的都挂在外头,我之后就穿这些衣裙了。你们俩也得换,好料子不能穿了。若是没有,再去买几身。”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之后点头,阮泱泱说的话,自然是得听的。
  “做事就得有做事的样子,既然是借住在这里,尽心的帮人家做事也是应该的。好鞋子都收起来,也不能再穿了。”她继续说,两个丫头继续点头答应。
  把贵重的衣服都收拾打包放好,又把那些看起来就很粗糙的衣物等等放在了外头。
  两个丫头收拾完毕,倒是忙活的一头汗。
  她这样属于故作朴素了,尽管她也并不是有多奢侈。
  看她们收拾完,阮泱泱再次用眼睛检查了一遍,还是较为满意的,就是要这样。
  饭菜什么的,也不要特别精致了。因为阮泱泱的命令,这午膳就真的十分简单清淡。
  马长岐也跟着吃了一肚子的‘草’,虽是不太明白这‘恶鬼’的深意,但折腾了一上午他也不是没看见,必然是有原由。
  待得下午邺无渊返回,从店铺后的小巷,沿着后门进来,便从留在这里的亲卫那儿得到了所有消息。
  眼下阮泱泱就在前面店铺里呢,带着她那两个小丫头,还有此时已经沦为她奴仆的马长岐。
  人家好歹一文人,在湘南也算赫赫有名的才子,在她这儿真被当成了牲口使。
  邺无渊进来便看到了正在往花架上搬花盆的马长岐,白色的长衫已经成‘彩色’的了。长衫的前摆塞进了腰带里,累的满脸都是汗,可见做事儿做了不是一会半会儿了。
  而阮泱泱则是脸上系着一条纱巾,捂住了口鼻,正蹲在右侧的花架下给一盆绿植剪枝叶呢。
  那两个小丫头也在忙碌,随着那两个小伙计在搬花,这时候阳光从西侧的窗子照进来。这时候就得来回搬动了,有一些不能被太阳照到,有一些则需要阳光,其实一早已经搬过一轮了,只是那时候阳光是从东侧的窗子照射进来的。
  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人,邺无渊便朝着阮泱泱走了过去。
  看到了出现在花盆对面的锦靴和袍子下摆,阮泱泱随后抬头,纱巾遮住了口鼻,只露出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回来了。”她说,之后可能在笑,因为眼睛微微弯了起来,那里头好像住着两只小星星。
  “脸怎么了?”她这模样,邺无渊可不认为是好玩儿,肯定是哪儿不舒坦了。
  “脸没怎么,是这里花草太多,熏得慌。”她说完,就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儿。别说,她是没做,但是眼下做的十分好。
  绿植长得太‘放肆’了,不修剪一下,实在是难看。
  她一手转着花盆,一边检查哪个地方不行,之后就下剪子,快准狠,没有犹豫。
  “既然闻着不舒坦,就不要再做这些了。或者,搬出去做。”没必要待在这里,岂不是越来越难受?
  “有些花草是不能出去见风的,被风一吹,花叶就枯了。这铺子呢,是特别装修的,前后的门,这两边的窗户,还有上头的窗子,哪个时辰打开哪个时辰关闭,都有规矩。”她在那儿说,一边最后检查了下,合格了。
  放下剪子,她两手就抓住了花盆两侧,打算把它抬起来。
  这一盆绿植可不小,花盆也大,里面都是土,她想拿起来得多费劲儿。
  邺无渊立即俯身接过来,在他手里真是轻轻松松,“放哪儿?”
  伸手一指花架二层,“那儿。”
  邺无渊转身就把绿植放在了那儿,不要太轻松。
  阮泱泱站起来,蹲的时间久了,这忽然起身还有点儿晕。
  一看她那样子,邺无渊眉头都皱起来了,抓住她的手腕,托着她。看她站在那儿眨了眨眼睛,后又舒了口气,他这才拽着她往外走。
  不得不跟着,一直被他拽着回了后院,又把她拖到了水井边,最后按在了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探手把她脸上的纱巾给摘了下来,稍稍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让他放心的是,的确是没什么不妥。
  “洗手,实在不舒服把脸也洗了。往后,你就不要再去前面了。喜欢什么,叫他们搬来就是。枯了便枯了,原本便是闲暇打趣之物,岂能比人娇贵?”就那么站在那儿训斥,他语气的确挺严肃的。
  阮泱泱仰脸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是把她当成他下属了,这说一不二的劲儿。
  “这个时候,我不能娇贵。我若娇贵,恐怕会给你惹麻烦。”她略小声的说,而且神色十分认真。
  “给我惹麻烦?”几不可微的扬眉,他倒是盼着她来麻烦他呢。
  轻轻点了点头,阮泱泱扫了一眼四周,之后朝着他勾了勾手,叫他近一些,她说这话不能叫旁人听了去。
  她可是鲜少这样,这往时不挥手撵人都大幸了,还有朝他勾手指的时候。
  抿起的唇微微松下来,他如昨日那样,就在水井边儿坐了下来。这一回,可比昨晚距离近得多,他的袍摆就贴在她腰间的衣料上,一时彼此不分似得。
  仰脸看他,阮泱泱的神色真是十分认真,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是一片谨慎,“今天店里来了个客人,我不认识他,但是,跟在他身后随行保护的人,我倒是挺熟悉那股气势。虽然不能十成十的确认,可我想,那人,八成是宫里的那位。”
  她声音不大,坐在那儿又微微的前倾身体,是想保证自己说的话他能够听得清楚。
  一时间,她看起来就好像要伏在邺无渊的膝上似得,仰着脸,多乖巧多娇憨。
  低头看她,邺无渊还真没因为她的话而有太多的情绪波动,眼睛就在她的脸上,他多认真的在看她啊!
  “我说的你听到了么?”他也不回答,瞧他那眼神儿吧,虽算不上死亡凝视,可也让她莫名瘆的慌。
  不是她乱想,她有一瞬就觉着,他那眼神儿……像是要把她吃了!
  “皇上秘密来到湘南,此事的确没人知道。我也是晌午时见到了他,他上午来到此处,是来寻我的。”终于,他回答了,一手却是落在了她的头上,顺毛的摸了摸。又问,“没吓着你吧?不过,你这眼睛倒是真好用。”真没想到,她居然猜到了。
  一听真是宫里那位,而且上午来这儿就是寻邺无渊的,那么摆明了说,他们在湘南的一举一动,其实那位都知晓。
  如此一想,阮泱泱真有一种寒芒刺背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如何的在折腾,却始终都被他抓在手里头,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因为发觉那是皇上,你才开始这般冒风险忙碌,也不管会不会伤了自己的身体。”她好像也没注意到他落在她头上的手,一脸小纠结,他继续摸她的发,声音也低低的。
  “伤了身体算什么?多亏我今天为了做事穿的特朴素。我若是穿金戴银的,正好被他看到了,岂不是会定你个不务正业的罪名?明明到这湘南是有正事,偏偏大老远的把我也带来胡作非为。最初在三生馆那玩乐的场子住着,整日胡闹,这会儿又跑到这里来。你又不是喜欢玩乐的性子,用脚趾头都想的出是我在兴风作浪。你还偏偏如此纵容,罪过更大。”她小声嘟囔,思虑真多,但不可谓无比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