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瞧着他面具下的眸子,眼神专注地瞧着她,江妤忽然红了耳朵,就在她想着要怎么支走那牢头时,苏念麟的声音忽然响起,“我方才听闻集市有人闹事,府中衙役不够了,你带着狱卒去瞧瞧。”
  那牢头听得此言,便想反驳,抬眸便瞧见苏念麟阴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仿佛若是自己不答应,便会血溅当场,他瑟缩了一下,便带着衙役离开了。
  牢房中一片寂静,林毅的父亲便被关押在隔壁,瞧着那人便应该知道许多,几人快步走到隔壁,便见林清背靠着墙壁,低垂着头坐在墙角,听得动静,微微抬起了头,却见江妤两人,复又低下了头。
  “林老爷,不担心你儿子的死活吗?”江妤站在牢房外,好整以暇地瞧着一脸拒绝沟通的林清,道。
  林清听得此言,便扑了上来,“毅儿,如今怎样了?”
  “死了,被他体内的吸血蛊,吞噬殆尽。”江妤残忍地说道,瞧着牢房内因自己所言而苍老的几分的林清,毫无同情之心。
  他们昨夜翻遍了林家,找到了林家与沈瀚勾结贩卖私盐,贩卖人口的证据,他们林家帮着沈瀚做事,沈瀚替他们遮掩,不知害死了多少女子。
  林清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忽的流下一行清泪,“毅儿啊,为父早与你说,那女子来历不明,不可带进家门,你非不听,如今为她送了命。”
  江妤听得此言,与苏念麟对视一眼,林清口中的那位女子,应当就是江子安他们去寻的那位少女,她刚想开口询问具体之事,却见林清抹了眼泪,一向阴沉的眸子中竟闪过一丝坚定。
  “我林家原本只是做药材生意,去年的某日,沈瀚的儿子约了毅儿出去喝酒,他们两人一向走得近,我也未有怀疑,可谁知那日,他便带回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十分貌美,却有些说不上了邪乎,毅儿疯了似的要为她休妻,我不许,他便将那女子养在了外头,不知从何时起他便掺和进了贩卖私盐一事,我知道时,林家与沈瀚便再也分不开了,毅儿是我林家的独苗,我只能替他瞒着,沈瀚与我说贩卖私盐一事便是由荔城城主同意的,我知晓的便是这么多,吸血蛊之事,你们原本便知晓,望各位替我儿报仇。”说罢,林清便又回到了初时那个角落坐着。
  他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利用的彻彻底底。
  而此时江子安正在寻找的那名少女,早已趁乱离开了扬州城。
  庭院深深,阳光透过层层树影斑驳地落在房内的书桌上,少女一身白裙跪在堂下,手中捧着一只木匣,一只全身赤色的蛊虫在里头不停地蠕动着,她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眸光中满是孺慕之情,“主上,吸血蛊养成了。”
  上首那男子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嗓音低沉喑哑,“我那好儿子似乎查到了林宏头上,林宏这枚棋子暂时还有用,听闻他儿子好美色,你想办法藏到他儿子身旁,一来替他们找个替罪羊,二来替我监视好林宏。”
  “是。”少女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敛住了她失望的眸光。
  扬州城内,林府后院的井中寻到了不少女子的尸体,江子安命人张贴榜单前来认领,令人意外的是,竟然无一人认领,无奈之下只能先将她们入土为安,而林家因参与贩卖私盐,杀害多名女子而被判处斩首,那牢头私收贿赂,革职查办。
  林家一事尘埃落定。
  “那日,我与苏兄在义庄探查时,在义庄门口寻到了这个。”江子安取出一枚令牌递给了江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段验尸部分,参考《洗冤录》卷之四二八服毒金蚕蛊毒
  第四卷 沈瀚之死
  第25章 拼图25
  江妤接过令牌, 仔细端详着那枚铁制的牌子,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 那日在林宏府上,似乎瞧见过这枚牌子,有什么线索似乎在她脑海内串联了起来。
  城外, 义庄门前站立着两名身穿大理寺官服的男子, 远远便瞧见江妤一行人, 冲着她身后的江子安拱了拱手, 便让开了。
  沈瀚的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江妤走上前掀开白布,下一瞬便呆立在原地, 一脸震惊的瞧着那具尸体。
  “怎么了?”苏念麟疾步走至她身旁,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沈瀚一身血肉消失殆尽,只留一张人皮干巴巴的绷在骨架子上,他快速环视四周, 隐约可见西边的窗台上有一只脚印。
  苏念麟快步走去,衣袖轻拂, 窗台那处脚印便显露出来, “成年男性, 身高大约五尺出头, 会武。”
  “最近可以有人来过?”江子安听着苏念麟所言, 转头看向门口两人, 只见那两人面面相觑, 一脸茫然。
  瞧着两人呆愣的模样, 江子安便知白问, 转过头便想和苏念麟一起瞧瞧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却听得温凝一声惊呼,“此处有个活人。”
  几人回过头,一眼便瞧见沈瀚旁的那具棺材内,缓缓探出一只手,紧接着一名少年从棺材中爬出,他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竟身处棺材之中,一惊便从里头弹了出来,“我怎么在棺材里?”
  那少年抬头便见江妤等人站在一旁瞧着他,江妤瞧着他满脸都是茫然道:“你是何人?”
  “我是山下茶棚的茶童,我明明方才还在茶棚中打瞌睡,为何醒来便出现在了此处。”少年抬起手想挠一挠头,却发现手中拽着一片衣角。
  温凝快步上前拿过他手中的衣角,仔细端详了片刻,与江妤对视一眼,似乎是他们关起来的那几名衙役身上的,一阵风刮过,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浓郁的火油味,一道黑影在屋外闪过,随后一支带着火光的箭矢疾驰而来,直奔沈瀚尸体。
  温凝长鞭一甩,卷住那支箭矢,甩到了屋外,随后她追着那黑影便飞身而出,江子安见此,怕她遇到危险便追上了她,“阿凝。”
  瞧着两人的背影,江妤缓缓摇了摇头,如今有了温姐姐,连妹妹都不要喽,方才那人目标明确,便是要毁了沈瀚的尸体,那便说明沈瀚尸体上还有遗漏的证据。
  江妤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思,当日她整具尸体都瞧了个遍,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莫不是自己有什么疏漏,正想着,江妤取出手套,在沈瀚尸体上一寸寸摸索着,忽然在他的腹部摸到了一个凸起之处,而那个地方竟然在缓缓蠕动,她取出一把匕首,沿着那凸起之处,缓缓割开,里头竟然藏着一只青色的蛊虫,探着触角便要出来。
  瞧着那肥胖的蛊虫,江妤手一抖便往苏念麟身后跑去,而那蛊虫晃着触角,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慢慢地从那口子中爬出,她一手揪着苏念麟的衣袖,道:“又是蛊虫!苗疆那些叛徒又用人体养蛊,这名少年多半是抓来给那蛊虫当口粮的。”
  随着江妤话音落下,果然那条蛊虫蠕动着自己肥胖的身躯,散发出一股异样的香味,眼见着那少年便开始神智不清,抬起脚便往沈瀚尸体旁走去。
  “嗷,谁打我?”忽然那少年捂着脑袋发出一声痛呼,忽然他又发出一声惨叫,原是他与那蛊虫脸对脸,那条虫子快要从他的口中钻入,那少年猛地跌坐在地,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沈瀚的尸体。
  那蛊虫发现到嘴的食物离开了,两根触角竖的笔直,一股更加浓郁的异香从它身上散发出来,苏念麟皱起眉头,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竹罐,快步上前,一下便将那虫子罩在了罐子中,“此虫便是金蚕蛊,靠吸食人血肉为生,通过头顶的触角探查猎物,因行动缓慢,会散发一股异香迷惑人心智,以到达狩猎目的。”
  正说着,温凝与江子安两人从屋外翻窗而入,恰好听到了苏念麟所言,温凝不由皱起了眉,“那日在林中,宛宛验尸并未发现蛊虫。”
  “这蛊虫应当是这几日种下的,以沈瀚一身血肉养成,你们可有抓到那人?”江妤瞧着苏念麟将那蛊虫收起,正要往袖袋塞时,他似乎感受到了江妤灼热的目光,便将那竹罐抛给了蹲守在房梁上的暗卫。
  温凝瞧着两人的眉眼官司,眸间划过一道促狭的笑容,瞧得江妤略显羞涩的低下了头,“那人跟泥鳅似的,要我说全怪你哥哥,若不是他拽着我,我早便抓到那人了。”
  说着温凝便有些生气的瞧了江子安一眼,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解释道:“那人一头便扎进了林子,你又不知他是否还有同伙,或者是否在林子中布了陷阱,你若是受了伤,我如何与你父亲交待。”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鸟鸣,一只灰色的信鸽从窗外扑棱着翅膀飞入,落在了苏念麟肩上,他微微偏过头,从它脚上取下绑着的信件,展开一看便变了脸色。
  “发生了何事?”江子安瞧着他那模样,快步走至他身旁,一眼便瞧见那信纸上写着“速归,京城方尚书已到荔城,欲见公子,我等谎称病重躲过,尚书欲上门探病——珠紫留。”
  “方尚书为何会来荔城?”江妤听着江子安所言,有些意外,若是为了查清荔城案子,如今圣上已将哥哥派来,何必在派一个刑部尚书,江妤抬眸与江子安对视一眼,忽然想到此人似乎是王相派系的人,那此次前来必定是来为难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