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张周宴之和方思镜似是而非的同框照片都能在公司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可以预见的,如果数据安全部的员工们看到温颂出入总裁办公室……他一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温颂愤愤地想:先生只在乎宝宝的身体健康,完全不顾我的心理健康!
  他完全不在乎我有多害怕受人议论!
  温颂越想越难过,咬了一大口面包,干了一整杯奶。
  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生先生的气,但他确确实实生气了,以至于坐进黄师傅的车里,都不愿意扒在车窗边向周宴之摆手了。
  之前每一天,他都会扒在车窗边,眼巴巴望着周宴之,一脸阳光地摆手说再见。
  他今天故意没有说,可此刻周宴之两手插在西裤裤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宴之不发话,黄师傅都不敢踩油门。
  天人交战了半分钟,温颂还是转过身,仰起头,乖乖对周宴之说:“先生再见。”
  周宴之得逞了,还坏心眼地逗他:“很快就见了,十点到我办公室。”
  “……”温颂气得关上车窗。
  第15章
  温颂一路上尽折腾自己的包了。
  他都舍不得把背包想成先生,只能想象成自己,忍不住又狠狠捶了两拳。
  “哎哟,”黄师傅看着他笑,“这包犯什么错了,一路上被你捶了八百下,真可怜。”
  “没有。”温颂闷闷道。
  “跟先生闹矛盾了?”
  “不是,”温颂摇头,“……是我这人太麻烦了。”
  “有麻烦,找周总,周总一定能解决。”
  温颂在心里叹气。
  “这个包挺好看的,自己买的?”黄师傅突然问。
  温颂猛地呆住,一低头两眼一黑,他竟然伤害了他最爱的背包!简直罪大恶极!
  “是先生送我的高中毕业礼物。”他紧紧抱住背包,珍惜地摸了摸。
  “差点忘了,你和周总好早就认识了,”黄师傅笑了笑,“你俩太客气了,我老觉得你俩是两个月前才认识的。”
  这话有些扎心,温颂笑不出来。
  黄师傅看他小心翼翼摸着背包的样子,觉得奇怪,“高中毕业……也过去快四年了吧,周总就送你一个包?怎么着也得一年一个吧。”
  温颂一愣,“不是的,今年过生日,先生还送了我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
  “之前的生日呢?”
  温颂哑然。
  其实上大学之后,他每一年的生日,先生都会让宋助理给他打一通电话,说一句“生日快乐”,温颂没有奢求过礼物,先生记得,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了。
  “不应该啊。”黄师傅更生疑惑。
  他还记得两年前十一月末,也是温颂的生日,那天冷雨凄凄,周宴之特意让他开车送宋助理到温颂的学校,只为了送生日礼物。
  “对了,先生是一月二十号的生日!”
  温颂突然的开口打断了黄师傅的思绪,他点头道:“是,是下个月。”
  “我要开始准备礼物了,”温颂有些激动,“黄师傅,你知道先生喜欢什么礼物吗?”
  “你没送过?”
  温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每年都送的,但是先生好像不太喜欢。”
  他每年都省吃俭用,存一个专门用来给周宴之买礼物的小金库。大一那年送的是一支钢笔,还有一封手写信,交给了宋助理。
  可惜送出去的礼物如石沉大海,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回信,连一条消息都没收到。
  后来的两年,差不多的故事发展。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先生喜欢什么,钢笔、领带、手表、墨镜……这些先生都不缺。
  真是头疼。
  快到公司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不争气,一边生着气,一边还想着买礼物。
  爱果然让人失去自尊心。
  黄师傅看着他魂不守舍地下车,扬声喊了句:“小温先生,别胡思乱想,你买什么,周总都会高兴的。”
  温颂笑了笑,说谢谢黄师傅。
  今天的工作开始复杂了,余正凡结束了第一阶段的部署,正式进入开发迁移脚本的阶段了,温颂收到的任务是测试环境数据。
  云途虽然成立不久,只有五年的历史数据,偏偏主营业务是电子卡系统开发,数据包含全市乃至全国的用户,数据量一下子膨胀至海量,迁移的复杂程度也随之倍增。但凡迁移过程中出现半点失误,都可能导致隐私数据泄露。
  一向懒散的谢柏宇今天都罕见地严肃起来,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温颂更是小心谨慎,反复测试还觉得不够,刚准备编写一个简易的数据比对工具,就收到了周宴之的消息:[上楼喝水。]
  温颂的脸咻的一下变红了。
  害羞完了,是头疼。
  十点二十,还没到吃饭时间,外面的办公区人来人往,他该如何不动声色地上楼?
  谢柏宇余光瞥到他坐立难安,“怎么了?”
  温颂挠挠头,“没有啊。”
  “中午……一起去吃酸菜鱼?”谢柏宇补充了句:“还有余哥,我们仨。”
  温颂现在一听到“酸”字,胃里就开始泛酸水,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说:“好,谢谢学长。”
  谢柏宇这两天话很少,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和他说笑打闹了,温颂有些不适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谢柏宇感觉到了,朝他笑。
  温颂也跟着笑,又凑过去小声说:“学长,我……我不怎么会说话,要是说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一脸认真,眼眸澄澈明亮。
  尽管才相处半个月,谢柏宇以为,温颂只要不傻,应该能看出来他对他的好感,上次那句“不是单身”,显而易见的拒绝,两个人应该有些微的尴尬。
  可温颂似乎对此毫无察觉,还一本正经地说:“我很感谢你拿我当朋友的。”
  谢柏宇怔忡片刻,对他完全没招。
  距离先生发消息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不能再耽搁,温颂欲盖弥彰地摆弄了一下桌面的东西,起身往外走。
  也许是做贼心虚,走向电梯这一路,他总觉得自己夹紧胳膊鬼鬼祟祟的模样,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于是把头埋得更低。
  刚走进电梯,还没按下“二十五”,好巧不巧,肖经理走进来,按了个“二十三”。
  肖经理看到他,嘴角一沉,温颂对当众批评加扣工资的事心有余悸,立即吓成鹌鹑。
  “去几楼?”
  温颂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肖经理在跟他说话,慌忙走过去按了个“二十”。
  电梯门一开,他火箭般冲了出去。
  如释重负,他长长舒了口气。
  十六楼到二十楼都是运营服务部,很陌生的地方,温颂在原地打了个转,找到安全通道,立即走了过去,准备爬楼梯到顶楼。
  原本他宿舍在四楼,每天爬楼梯倒也习惯了,可最近两个月都住在先生家,先生家上下四层,有电梯有楼梯,宋阿姨总说地滑,拽着他乘电梯。真是由奢入俭难,温颂过了两个月舒服日子,今天乍然爬个三层楼竟然开始两眼冒金星了,靠在扶手上气喘吁吁。
  半晌才继续,终于抵达二十五楼。
  越过转角,一抬头瞬间愣住。
  周宴之站在楼梯口,好像并不意外,早早在这里等着他。
  温颂吓了一跳,“先、先生。”
  周宴之穿着烟蓝色的丝质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额前的碎发全都梳了上去,露出一点美人尖,衬得五官更加清隽俊朗。
  他朝温颂弯唇,眼神里有些许无奈。
  温颂看不懂先生眼里的意思,呆呆地仰着头,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上来。”周宴之朝他伸手。
  温颂立即忘了小腿的酸痛,快步迈了上去,握住了周宴之的手。
  先生的手温暖干燥,而他的手一路抓着扶杆,出了点汗,想缩回去又被先生握紧。
  “这么久了,还没来我办公室参观过。”
  周宴之牵着他往办公室走。
  二十五楼只有周宴之和几个副总的办公室,视野宽阔,一眼望过去,交错着银色和黑棕色的玻璃门,看起来深不可测。天花板上嵌着极简的线性灯带,既不过分刺眼,也不显得昏暗,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苍兰香氛。
  助理位子是空的,宋旸不在。
  周宴之的办公室和他本人气质一致,冷色调,大面积的银灰搭配米白的墙饰,深咖的复古皮质沙发和手工编织的意大利地毯融为一体,透着一股浅淡的寒意。温颂正打量着,忽觉一股熟悉的甜香随着水蒸气扑面而来,玻璃茶壶里的苹果话梅水已经煮沸翻滚。
  茶几上还有坚果和饼干。
  周宴之的手落在温颂的后腰,轻轻将他推到沙发上,“坐,课间休息时间。”
  温颂哪里吃得下去,喝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