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越睢疯了。
  陈令藻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逃跑。
  这不在他的计划中,太超过了。
  陈令藻脑袋一阵阵晕眩。
  罪魁祸首还要贴在他耳朵边,用嘴唇研磨他的耳垂。
  看在越睢眼中,像是一条在桌上不停扑腾的小鱼,越努力,越想让人掌控。
  “跑什么?我伺候得不好吗?”
  陈令藻满面春色,素来冷淡的眸子也染上绯色,咬牙,“越睢,我真是小看你了。”
  越睢面无愧色认下来,“那确实是认识的还不够。藻藻,放松。”
  陈令藻简直要疯了。他想不明白,自诩直男的越睢,为什么会突然发疯,对他做这种事!
  水面晃动。
  ……
  “……放开我。”
  陈令藻声音沙哑。
  “怎么翻脸不认人?”越睢找了张纸,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笑,“这么多,这叫不舒服?”
  他戏谑看着陈令藻。
  陈令藻不想说话。
  “藻藻,这没什么的。”
  越睢起身把人抱到花洒下,调好温度与合适的大小,让水淋在陈令藻背上,诱哄,“我们关系这么好,之前都没有过,是我疏忽了。”
  陈令藻只觉眼前一片晕眩的灯光,面前的一切景色都有金丝缠绕,越睢在嘟嘟囔囔什么,他没听清楚,也没心思听。
  “这只是很正常的互帮互助。以后……也可以帮回来,不用……”越睢眼神落到陈令藻落了些水渍的唇上,暗示,“这个。用手就行,我很好满足的。”
  这正常吗?
  其他gay陈令藻不清楚,但是他也当过十多年的直男,反正是他还是直男时候,也极为炸裂的一件事。
  用手也就算了,越睢竟然还用了……
  “这种活动很好,下一次可以继续——对了,我要去给个好评,技术指南确实好用。”
  “藻藻?你觉得呢。”
  陈令藻掀起眼皮,脸颊上还淌着水,一双黝黑的眼珠没什么感情地盯住越睢。
  半晌,突然抓住越睢头发,向后一扯,勾起嘴角,“我让你停下来,为什么不听。”
  “嘶——”越睢被迫扬起下巴,头皮刺痛让他下意识眯起一只眼,“陈小藻,你谋杀亲夫啊!爽过不认人……停停停,啊,错了!”
  陈令藻又把他的头按下,两人鼻尖交叠,凝视越睢,“错哪了?”
  “错……”
  望着陈令藻漂亮的眸子,认真的神情,因为生气而不觉抿起的唇角,让越睢想起春天刚抽条的枝丫,精致而脆弱,他的手碰上时,都无需用力,它便已经摇摇欲坠了。
  越睢失神一瞬。
  还是不知错。
  陈令藻眯眼想到。
  他突然一笑,摄去越睢所有心神,越睢恍然蹙眉:“错……我错哪了。”
  后面的话陈令藻已然不想再听,手直接摸上越睢的红薯,下一瞬,红薯好像烤熟了一样变热、变大。
  烤熟的红薯流油。
  越睢闷哼一声,身形不稳,手撑到陈令藻身后的墙面上,难以置信望向他。
  陈令藻垂眸,在差不多红薯顶端的位置弹了两下,勾唇,“越睢,烤红薯好玩吗?”
  越睢握住他的小臂,目光灼灼,语气低沉,“……你要帮我吗,藻藻。”
  “不过今天帮回来……下次还可以吗?”越睢语气犹疑。
  陈令藻冷脸抽出手臂,冷漠:“不,我觉得很好玩而已。”
  “就像你在玩我一样。”
  越睢头顶宛如有一盆冷水浇下,把他浇了个透心凉。
  看着越睢愈发深邃的目光,陈令藻顶着这种压力,冷静道:
  “越睢,你和我不同,我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睡觉,已经是我可以做到的最大尺度了。”
  “这种事情,我接受不了。”
  陈令藻说得半真半假,实际上,他确实连自己都不想碰那东西。
  喜欢上越睢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出格的事情,那种欲望让他恶心。
  “越睢,你懂吗?”
  越睢沉默片刻,沉静地看着他:“藻藻,你觉得我恶心吗?”
  “对不起,你打我吧。”
  说着越睢直接抓起陈令藻的手,扇自己的脸。
  陈令藻一时不察,越睢俊脸上浮现一个浅浅的巴掌印,他自己手心也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有无数根针扎上。
  越睢还要打,被陈令藻止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越睢,我的手疼。”
  陈令藻任由越睢拉着他手看,“……抱歉。”
  陈令藻:“越睢,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没有怪你。这是我自己的原因。”
  “类似这种事情,我只能接受和我的恋人做,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越睢,你不需要这样道歉。你可以……和其他的朋友,做那种事情,但是在我们的友谊之间,不可以。”
  陈令藻最后一句话说得艰难,极力忽视内心的憋闷。
  越睢雀跃的心逐渐降落,落到深海。
  啊,和恋人做,凭什么朋友不可以。他可以陪陈令藻一辈子,那还没影的“恋人”,凭什么比他培养了十多年感情的朋友高出一头。
  他的朋友分为陈令藻和其他人。他难道不是只能接受和陈令藻做这种事吗。
  越睢低着头,目光阴鸷,面无表情想。
  两人沉默一会儿,陈令藻抬眸,摸摸他的侧脸,轻声,“疼吗?”
  越睢摇头。
  “骗人,肯定很疼。”
  越睢目光微动。
  陈令藻轻轻碰碰,转身披上浴衣,搭上门把手,“等下我问岳扬娄要医药箱给你摸一下。你继续洗吧。”
  越睢没应声,陈令藻看他最后一眼,抬脚,把门也关上了。
  越睢听到关门的声音,面无表情把调节器调到最冷,抬头,任由冷水冲刷。
  他让陈令藻感到恶心了。
  *
  越睢出门时,看到陈令藻坐在床边,听见他声音,转头,“过来。”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越睢抿唇,脚步沉重走过去,甚至不敢看陈令藻的眼睛。
  不期然落在他冷感与柔美融合的锁骨,倏地移开目光。
  陈令藻跟他说这个药膏什么什么效用,怎么涂,他都没听清,最后,只听见他一声叹气,“抬头,我给你涂。”
  越睢愣愣抬头,目光落在他认真明亮的双眸,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
  陈令藻细细问他什么感觉。
  “凉。”
  越睢嗓音沙哑,像刚从古墓挖出来,几百年没说过话。
  陈令藻点点头,“有感觉舒服吗?”
  越睢:“嗯。很舒服。”
  说不清是药效让他的皮肉舒服,还是陈令藻就算生气也会照顾他这件事让他的心理舒服。
  画画的手总是柔软的,陈令藻的手也不例外。
  越睢感觉像是有一团云,在轻轻亲吻他的脸颊。
  可惜陈令藻的巴掌只有那么大,也只打了一巴掌,上药技术含量也不高,很快就结束了。
  陈令藻收回手时,越睢略感遗憾。
  “越睢。”
  陈令藻轻声唤回越睢的注意力,微笑,“今晚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好吗?”
  越睢心里更难受了。
  受害者还要来安慰他这个作恶人吗?
  越睢刚想说话,就被陈令藻打断。
  话似乎难以启齿,陈令藻又酝酿了一会儿,“如果你喜欢这样,我……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后面会努力试一下。在这之前,你不要突然做这种事,好吗?”
  听完,越睢又把自己想说的话咽回去了。
  喉结滚动,眼冒亮光。
  陈令藻愿意和他……!
  诱惑太大,越睢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努力稳住面部表情。
  “好。”
  越睢要开心疯了,陈令藻愿意这样,不就是说,他愿意为了自己这个好兄弟,愿意把自己曾经的不合适的地位排序改变——
  那么他取代那个影儿都没有的恋人的地位,成为陈令藻心里地位最高的人,也是指日可待。
  越睢握拳,给自己打气。
  陈令藻微笑,“那就好。今天晚上早点睡吧,有点困了。”
  说着,他躺下,给自己盖好被子,扭头一看,越睢还和个小手办似的在床尾盘腿坐着,一瞬不瞬望着他。
  陈令藻翻身,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啪嗒一声,越睢按下灯的开关,屋里暗下来。
  一室静谧。
  越睢三两步迈上床,床铺吱呀声格外刺耳。
  “藻藻……”
  越睢轻唤。手试探着抱住他的腰。
  陈令藻没有动,依旧闭着双眼,依旧背对越睢,被子中的手攥紧被尖,泄露一丝主人的不稳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