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庄重地对着棺椁拜了三拜,嘴里嘟囔着。
  “里面的祖奶奶,我先说明,这事儿和我没关系,你别吓我……我是个良民,吃饭都只吃两碗的良民。我尊敬师长,友爱同学,我连平常的操行分都是满分,我……我还是小组作业组长,你要不还是吃我旁边的楚弃厄吧,他血是甜的,更好吃——”
  话说一半,衣领就被师灵衣提溜起来。
  何羽桃双脚扑棱了两下,满脸都是无奈,辩驳道:“嘴快了嘛这不是……”
  师灵衣笑得愈发如沐春风,他凑近,耳边的蜻蜓耳夹在昏暗的光线上有些闪眼睛,流苏打在颈边发凉。
  但更凉的是何羽桃的心,他知道,每次师灵衣这么一笑,他一定遭殃。
  双手抱住师灵衣手臂,何羽桃弱弱地问,“你会救我吗?你会救我的——”
  一个吧字还没从喉咙里蹦出来,何羽桃整个人就被师灵衣甩到棺椁之上。
  很快,何羽桃眼前陷入彻底的黑暗,他似乎被棺椁吞噬又好像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有些呼吸不上,何羽桃大叫了几声,发不出任何声音。
  ——新郎新,照旧堂。一对花烛照两旁,新娘华容见阎王。
  ——左边插上公鸡毛,右边点上犀牛香。新娘新,照棺房。
  ——宾客进洞房,血祭新人堂。
  轿童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羽桃算是明白这是哪里了,他在花轿上,取代了原本花轿上的新娘。
  最毒师灵衣。何羽桃暗骂着,双手止不住摸着内部,只触到冰冷的木板和异常的香味。
  犀牛角的香味,他不会下一秒就去地府和曾祖奶奶团聚吧?!
  想至此,何羽桃猛烈捶着轿子,但很是诡异,轿子走得极为平稳。
  忽然。
  一只手捂住了何羽桃的嘴,把他整个人往里侧带。
  何羽桃呜呜两声,耳边响起陆品前的声音,“是我。”
  亲人呐!何羽桃眨眼,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不是何羽桃,你口水怎么顺着眼睛流到我手上了。”陆品前有点嫌弃,松开手往何羽桃衣服上抹。
  听听,这是人话吗?何羽桃在黑暗里翻了个白眼。
  不一会儿,身侧传来蓝简的声音,“桃子,你别害怕。我们在这里听见了学长的声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得救。”
  还是小简说话中听,何羽桃紧紧抓着蓝简手臂,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师灵衣把自己丢进轿子里。
  陆品前抱着手臂,斜眼看何羽桃,“到底是丢进轿子还是丢进棺椁里?”
  脑子瞬间卡壳,何羽桃呃了声又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丢进棺椁。”
  但目前的状况,可不就是在轿子里吗?!
  难不成棺椁和轿子互通?
  何羽桃看向蓝简,蓝简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问题。
  怪不得师灵衣要故意引自己大叫,然后把自己丢进棺椁。
  原来,又是测试他脑中的想法。
  再也不跟师灵衣好了。
  何羽桃暗暗下决心。
  陆品前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抬手敲了敲轿子的木板。
  “师灵衣,你完了,何羽桃不跟你做朋友了。”
  何羽桃兵荒马乱地抬头,摆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讲话啊陆品前!”
  几秒后,师灵衣惯有的腔调透过木板闷闷地传进花轿内三个人的耳朵中。
  “那怎么办,我就何羽桃一个小锦鲤神。”
  听见师灵衣这么一说,何羽桃原本还忧郁的心情瞬间开朗,嘴巴翘起来,扭捏了两下,问师灵衣。
  “那师兄你说,谁是你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我?”
  等待师灵衣回话的片刻,花轿被掀开,外面是师灵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他道:“何羽桃,差不多得了。”
  “我去!”何羽桃吓了一跳,他瞅了瞅师灵衣的装扮又把脑袋伸出去看戚茜画的滑稽纸人妆,“你俩玩cosplay啊???”
  按头,师灵衣把人再次塞进花轿里。
  “少出声。”
  何羽桃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还好不是自己当轿童。
  坐在轿子里有大约十来分钟,何羽桃昏昏欲睡之时,轿子停了。
  唢呐中断,轿子的帘子被掀开。
  何羽桃钻出帘子,下一秒想逃离现场。
  这根本就不是刚才待的那个包厢!
  棺椁还在,铁链也在,但奇怪的是,无数符纸贴满了整个房间,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何羽桃干呕了一声,扶着戚茜虚弱站着,他问:“七姐,你们这是……往哪儿走了。”
  戚茜声音如常,目视前方,“阿楚把相框拆了,看见了地图。”
  所以,自然而然,到了这里。
  她抬手,抚了下房间内的红线,顺着红线的方向看去,正中心正是那具棺椁。
  看来,里面的东西,一定是被压制的。
  抬脚,稍不注意便踩到一片枯叶。
  声音颇为响,戚茜暗道不好,便听见棺椁里有些许动静。
  匕首被她握紧做出预备手势,警惕地盯着棺椁。戚茜再次上前一步,这次谨慎了不少,指尖捏紧红线上挂着的铃铛,一点点往前挪动。
  陡然。
  铁链带动红线震得那些铃铛作响,棺椁里的东西不停敲打着棺壁。
  每一下都震在何羽桃心口,打得他心底发虚。
  师灵衣穿得白色中山装,抬手阻止其他人有动作,他的目光凝视棺椁,脚步却在移动。
  迅速移动,躲过看似杂乱的枯叶,来到棺椁面前。
  下一秒,棺椁里发出几声“咔咔”。
  师灵衣伸出手,刚要靠近棺椁,便见棺中猛然坐起一位女子。女子头戴花冠,长至腰侧的红色流苏坠在棺椁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唇上有一颗钉子,近乎穿透她整颗头颅。
  铁链紧紧绑住棺椁,符纸贴在她额头,红线绕过她的颈侧最终在她十指上绑紧。
  这样的做法无不在告诉其他人,这个女子必须绑在棺中。
  “诈、诈尸。”何羽桃评价她。
  无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肩膀猛地撞上陆品前。
  陆品前定定看了几眼,说:“死了有一段时间。”
  “你指的一段时间是多久。”蓝简问。
  “几十年。”
  “同样。”
  二人击掌。
  何羽桃看得一头雾水,老天,这是聊专业的时候吗?!这是逃命的时候啊!
  正想着,扭头一看,门已然被关。
  行。死路一条了。何羽桃认命转身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
  他提醒师灵衣,“师兄你稍微离这玩意儿远点,等会血崩你一脸。”
  话音刚落,师灵衣便抓紧面前的红线,他扯动,垂眼看见棺中那女子手上被割破了血。
  这些红线和铃铛,像是什么阵法,似乎是想封印这名女子。
  师灵衣拨动铁链,听得几声铁链撞击后,便是女子的低低嘶吼声。
  “郎君呐!奴家等你许久——”一道女声唱戏腔响起。
  光线打在不远处,似乎是个看台。
  师灵衣有些看不清,眯起眼去瞧。
  只看见女子穿着黑红色的戏服登台唱道:“月季落了少许,年年庙台唱独戏,了无生趣……”
  第106章
  唱台上, 是女子的自怨自艾。她站在屏风后摆弄一把折扇,动作带动唱台下的红线。
  铃铛叮铃作响,瘆得慌。
  顺着红线看去, 尽头是坐在棺椁里的女子,血泪从她眼睛里流出。看起来像是索命的恶鬼。
  何羽桃忍不住往后退,他下巴抖得厉害, 看了看唱台上的戏子又看看棺椁里流血泪的女子。
  “太欺负人了,我最怕中式恐怖本。我恨系统!”一边说, 一边擦眼泪。
  蓝简看得难受,抽了张纸三两下擦去何羽桃眼泪,她诚恳地建议, “你坚强一点。”
  “我不坚强!”何羽桃擤鼻涕,哭得梨花带雨, “我要出副本,我不要呆在这儿。”
  “你怎么哭了。何羽桃。”蓝简吸吸鼻子。
  何羽桃抽噎扭头去看蓝简, 见对方两行清泪唰地一下掉下来。
  “你不也一样嘛,哭什么啊?”何羽桃抬手替蓝简擦眼泪。
  蓝简眨巴眨巴眼睛, 哭得更伤心了,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哭。”
  她说着, 伸手抹了把眼睛。
  一旁的戚茜默默流泪, 抱住蓝简, “好了好了,不哭了。”
  “你们怎么……”何羽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哭了。”
  蓝简凑头去看, 发现在场所有人,除了师灵衣和棺椁里的死尸,都在抹眼泪。
  一时间, 整个黑暗环境中全是抽泣声,活像哭丧。
  铃铛响得愈发急切,棺椁中那具死尸僵硬地转过身,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门口。
  门,紧紧闭着,没有打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