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那还是何羽桃来,他有锦鲤属性。”陆品前道。又看看袁静认真数人数的模样,他不禁说:“数人数有啥用?”
  “等会走黄泉路,可以算一下多少人陪你。”师灵衣说。
  第96章
  师灵衣的话说得颇为寒意, 目光远远落在袁静的身上。
  袁静穿梭在人堆中,埋头点数。许是刚吃下心脏不久,身体机能没有完全恢复, 他慢吞吞拖着身体,每点一下,就用手指在人的后脑上戳。
  五分钟过后。
  “77……78……”袁静低声数道。
  指尖戳到最后一个人头上, 突觉不对劲,他垂下眼帘和地上跪着的人对视。
  却见对方眼睛里满是血丝, 瞳孔消失,俨然一副死人模样。
  指腹残留的干枯触感在告诉袁静,这是个死去许久的人。
  袁静:……
  下一秒, 传来袁静的大叫。
  指着那人,手指抖得犹如帕金森, 但嗓子就是紧地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人……这个人……
  分明就是叶庆!
  叶庆充满戾气的脸直面袁静,眼睛缓缓渗出血来, 骨头破肉而出,乌黑的头发刺破五官。
  彻底变成一个怪物。
  “叶——”袁静喊。
  嘴被冰冷的手掌捂住, 身后传来楚弃厄冷凉而强硬的声音。
  “死了。”
  就是死了才可怕!就是死了才吓人啊!袁静没想到这些队伍里叶庆居然在这里。
  他眨过眼, 朝被头发缠死的叶庆看去。
  明明前不久, 他和叶庆都在那张画像里……
  视线出现楚弃厄修长的指骨, 带着凉意去让袁静清醒, 他猛然想明白了,是楚弃厄……是因为楚弃厄撕下了自己的画像……
  所以,这算是楚弃厄选择了自己生吗……
  火, 骤然从叶庆的指尖迸发。
  顺势往上攀爬,迅速席卷了叶庆整个人。
  此时的空气里弥漫着肉的焦味和头发难闻的油漆味。
  叶庆踉跄站起来,想往楚弃厄方向走, 但只走了两步便直直跪下。
  指尖划过楚弃厄下摆的布料,因为碳化,指头掉在地上,碎成灰。
  与此同时,贴在门口的叶庆画像被火燃烧,彻底化为烟消失殆尽……
  火逐渐小了,风吹过徒留零星的火。
  直到最后,火也灭了。
  仅有烟。
  难闻的,呛人的烟。
  手腕上的挂坠被楚弃厄捏于手心,月光洒进他眸中,总让人恍惚觉得他在怜悯叶庆。
  只不过下个眨眼,他又恢复至原有的冷意。
  松开袁静,转身入了夜色。
  再看不见。
  袁静瘫倒在地,大口干呕又切实吐不出什么。
  他眼底满是生理性的泪,模糊间只看见楚弃厄将手中的挂坠系在了他右手上那条绿色丝带上。
  打上了死结。
  铃铛撞在他手腕处。
  哑声。
  不出一会儿功夫,便听耳畔传来几声尖锐的乌鸦叫,鸟作散飞。
  楚弃厄抱着孩童,冷着脸走回来。
  那孩童明显惧怕楚弃厄,就连瘪嘴都得看看楚弃厄脸色。
  刚把这孩子放下,就见他拔腿想跑。
  楚弃厄单手落在他脑袋上,按着不让他动。
  抬眼,楚弃厄目光越过袁静,直直看向师灵衣。
  “收网了。”他道。
  气定神闲的师灵衣眼睛扫过那个孩子,见他眼底流露出的倔强,又看了看还在闭眼假装坐化的何羽桃。
  他笑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楚阿。”
  回答他的,只有把脸撇过去的楚弃厄。
  另一侧看见小孩的戚茜惊奇地张大嘴,她蹲下用手扯扯对方肉乎脸蛋。
  “阿楚,你这么短的时间就生了孩子啊?”戚茜越说越兴奋,“这倔驴样跟你一模一样。”
  “是啊,这孩子不在队伍,怎么被你找到了。”蓝简伸出手,对小孩道:“你好小朋友,我叫蓝简。”
  面前的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气鼓鼓地盯着面前两个姐姐,明明怕得要死,但偏偏强硬地偏过脸。
  眼见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模样,戚茜更加确定了,这孩子一定是楚弃厄的,再不济也是个亲戚。
  姓楚的都难伺候。
  另一侧,何羽桃坐的屁股都痛了,他哀嚎着,“一定要握着这块破金子吗?有屁用啊!”
  陆品前颇为有耐心,他接过金子,随手又放在何羽桃脑袋上。
  说道:“感受一下天地精华,也许你就不用坐这儿这么久。”
  何羽桃顶着块金子哀怨地瞅着陆品前,他双手覆在膝盖上。如果不是他此刻动弹不得,早就跳到陆品前身上作妖了。
  等了小半分钟,什么也没发生。
  甚至可以说,寂静地可怕。
  “师兄,你不会故意整我吧?我——”
  何羽桃话音未落,余光就扫到一抹黑影只冲自己而来。
  锐利又凶猛。
  在树影后,一只乌鸦冲了过来,目的十分明确,只为了何羽桃头上的那枚金子。
  师灵衣的眼神霎时凝住,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抬手擒住乌鸦,狠狠拍摔在地。
  血从乌鸦嘴中流出,乌黑的眼珠转了转,翅膀动了几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何羽桃捂住脑袋上的金子,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他心有余悸般松了口气。
  彼时陆品前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乌鸦,恍然大悟。竖起手指啧啧两下,盯着师灵衣道:“黑,太黑了。”
  师灵衣慢条斯理地掏出帕子擦拭手心的血迹,对陆品前的评价充耳不闻。
  一头雾水的何羽桃维持着捂金子动作。望向师灵衣,发出对知识的渴望。
  陆品前捞起已经死去的乌鸦,又把何羽桃脑袋上的金子拿走。
  最后,他叹了口气,“桃子,听哥一句劝,以后别跟你师兄对着干。”
  “为啥?”何羽桃更加不解。
  “因为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戚茜道。
  越过众人走到陆品前面前,盯着那只一点气儿都没有的乌鸦,又看看陆品前手里的金子。
  她抬眼,望向师灵衣,“匕首不快吗?”
  刚说完,匕首便对准那只乌鸦的咽喉刺下,血径直洒出。
  接着那枚金子被塞入乌鸦的咽喉。
  猩红的血带着一股子烧焦气味再次撞进每个人的视觉与嗅觉。
  他们眼睁睁看着,乌鸦被金子烧化,成为一捧土。
  “啪啪啪——”
  孤寂的掌声自背后响起。
  楚弃厄转过身,只见来人正是载久。
  手心里的小孩一见载久便开始急躁,他喊:“哥哥!这些坏人坏你好事。”
  载久淡淡扫过眼前的小孩,视线落在楚弃厄手腕上的挂坠。
  他停下鼓掌的动作,只说:“我再不来,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美意。”
  又是把他的护身符烧毁,又是找出他的弟弟,现在连最后的交易都能破坏。
  唯一的目的,就是逼出自己。
  冷笑着,载久道:“楚弃厄,你阴魂不散啊。”
  楚弃厄的脸一向冷得出奇,听载久说这么一句话,更是臭上加臭。
  手心里的小孩挣扎得厉害,他垂眼看过去,松手。
  小孩拔腿就跑,扑进载久怀里。
  还没等站稳就冲载久道:“哥哥,这些人破坏了你的祭祀。他们不想让玫瑰小镇迎玫瑰神!”
  “玫瑰神。”师灵衣一字一句念着,而后笑出了声,“这和取名狗蛋有什么区别。”
  “你闭嘴!”小孩指着师灵衣大骂,“就是你这个白头发的怪人带的!”
  师灵衣的嘴角还挂着笑,但眼尾却渐渐冷了。
  他疑惑地哦了声,走下坡,逼近。
  “我是怪人,那你的哥哥……”他说着,笑意收起,便连声音都冻上几分,“算是死人。”
  他站在楚弃厄身后,手指搭在对方肩上,“楚阿,你看清楚,这就是你护着的人。”
  一个孩子,对杀人见怪不怪。
  楚弃厄的脸色异常不好看,他的目光落在载久手腕处,没有挂坠。
  视线又扫过那孩子身上,脸上的稚嫩是看得见的,但厌恶是真实的。
  骤然。
  面前的载久发出大声的笑,把载贰护在身后,笑得眼泪都流出。
  他盯着楚弃厄手腕上的挂坠,一针见血地说:“楚弃厄,你撕下袁静那张画像的时候,没有想过,另一个人吗?”
  不远处的土地上一片焦黄,那是叶庆的尸体最后残留的痕迹。
  看见了楚弃厄眼底闪过的片刻愣神,载久继续道:“杀了两只乌鸦,我以为你们清楚了。”
  这个副本,是唯一一个埃达监视不到的副本。
  同时也代表着,叶庆的死亡,是不可复生的。
  他犹如一阵风吹过,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