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只见蛇游到楚弃厄面前,露出牙齿,慢慢竖起身子犹如神的审判一般,赐予人死亡。
  楚弃厄抬起眼直视蛇的眼睛,有一瞬间,他望见了蛇眼底的畏惧。
  明明它在上,楚弃厄却比他更像神明。
  威严,不苟,神圣。
  风袭过,吹动他的发,发带随风而动,遮掩他额间的印记。
  他说:“善恶。”
  第30章
  善恶, 是厌恶。
  楚弃厄声音不大却颇具压迫。
  善恶绕到楚弃厄身边,围着他缠绕,自脚往上, 直到贴近与之对视。
  只看见他的眼中,平静,漠然, 没有恐惧。
  冰冷触感滑过手背,分不清是谁的身体更冷。
  嘶嘶声贴近耳边, 楚弃厄听得很清楚。蛇身缠在颈脖,绞住手臂,而后一股腥气传入鼻间却在下一瞬尽数消失。
  师灵衣立于楚弃厄对面, 指尖落在蛇身处,他似乎没用多少力, 可楚弃厄清晰听见善恶发出的警告。
  再看师灵衣面上毫无表情,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 他的指腹落在蛇的心口处,狠狠把蛇身拽下甩在地上, 而后干脆利索得拔出军用匕首刺向那条蛇。
  只听得响彻天际的痛苦嘶鸣, 蛇身甩动将周边的墓碑一并击碎。师灵衣站在其中, 面色不改地拔出匕首, 血液溅在脸上, 显得暴戾嗜血。
  他单脚踩住蛇身,徒手把蛇心掏了出来,满手血腥毫不避讳。
  这才是真正的师灵衣, 残忍的屠杀者。
  匕首上的血滴落蛇身处与流出的血一道渗进泥土,师灵衣直起身子,回望楚弃厄, 那双金色眸子冷漠至极,浅发沾了些许血液,顺着鼻梁往下滴。
  末了,才懒懒得抬起眼皮扫了眼楚弃厄,白色睫毛扫过脸上血迹,沾上一点红,他扯动嘴角眼尾露出挑衅神情,而后转身踏过被血液浸染的土地逐渐远去。
  没有一点犹豫,不似从前的假模假样。
  他坠入尸骸遍地的黑暗,自愿皈依邪恶。
  死去的蛇身完整,迅速没了气息,血液染红它通体的白,唯独心口缺了东西。
  雾散尽,眼前慢慢浮现出光亮,一点点照亮眼前。
  似乎能喘上口气,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觉得心口不那么难受。楚弃厄走近,蹲下查探,确是死了。
  只要一把匕首,便取了伊甸园守护神的心脏。
  “阿哥!”
  何羽桃气喘吁吁,有些急切指了指右边的方向。
  他说:“那些墓,全部消失了!你快来看!”
  拽了把不动的楚弃厄,顺着楚弃厄望去的地方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何羽桃觉得疑惑,“哥你看啥呢?”
  楚弃厄回过神,答道:“没什么。”
  “那我们……”何羽桃捂着口鼻瞅了眼死在地上的巨蟒,无声比划一番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楚弃厄直起身子,望了眼逐渐光亮的草地,而后瞥向一处,在看见路牌后。
  语气平淡却隐隐透着无力。
  “走吧。”
  不明所以的何羽桃只好喔了声,回头喊人跟上。
  路牌诡异,只有一个方向,也只有五个字:夏燃(无人塔)
  出于谨慎,戚茜还是决定问楚弃厄,还没出声就见花习第一个人走了,不管是不是无人塔,只要有夏燃两个字就行。
  楚弃厄第二个走,脸色不好,脚步极快。
  见状,她回头和蓝简对视一眼,只看对方摇头,无声地说:“师灵衣呢?”
  无解。
  光缓缓照在他们身上,暖意十足。
  几个人各存心思,沉默闷头走,唯独何羽桃,大摇大摆地跨步向前,舒舒服服地喟叹,“这辈子最喜欢阳光,是吧师兄。”
  他叉着腰等师灵衣说话,可等了几秒也没听见声音,于是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师灵衣不在。
  “师兄呢?!我亲师兄呢!我那么大的一个师兄哪去了?!”
  绕着众人走了三圈都没发现师灵衣,何羽桃甚至趴在草地上扒拉一颗草喊师灵衣。
  皆没见个鬼影。
  陆品前身体虚弱不代表他意识不清晰,看楚弃厄绷直脸一脸死人样就知道,这俩肯定是有问题。
  但何羽桃不是一个会看眼色的人,找人找一半找到了楚弃厄身边,拽了拽他袖角没发现师灵衣,于是抬起脑袋问楚弃厄。
  “哥,我师兄呢?”
  楚弃厄没有回答的想法,直视前方,周边的冷感更甚。
  “他……迷路了?”何羽桃砸吧砸吧嘴尝试寻问,又觉得莫名周身冷得厉害。
  楚弃厄冷冷地扫过他,视线落在拽自己袖子的那只手,于是抽开手,加快脚步,丢下一句。
  “死了。”
  死了????那可是师灵衣哎?!
  给何羽桃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想师灵衣死了这件事,刚张嘴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就被花习捂住嘴往后带。
  楚弃厄听见身后花习小声地对何羽桃说:“你长点心吧,闭嘴,不怕这冷脸怪把你喂怪物啊。”
  “放屁!我哥@%&%&&……”
  后半句愣是一点没泄漏,何羽桃接连被两个人捂住嘴,最后实在不行拿布条绑住他嘴巴,戚茜和花习一人站一边,跟押犯人一样。
  生怕何羽桃再说错什么,惹得楚弃厄不快。
  顺着路牌穿过草地,便是一间木屋,没见到路牌上指示的无人塔,而且这里冷冷清清荒得要命。
  这里唯一有点意思的地方就是门口有棵树,虽说不高,但形状恰似松柏。
  楚弃厄走近,指尖抚过树干,如蛇的鳞片一般光滑,他垂眸,恰好一片落叶落入眼眸坠在手背上。
  树叶神似银杏,纹路却十分不同。
  很怪异却又熟悉。
  指腹摩挲,徽章上的血被抹开又沾染树叶。
  很快,树叶肉眼可见得红了。
  身后何羽桃一行人早就累瘫了,直奔木屋。
  一推开门,一股子腐烂气息钻进鼻子,熏得人几欲发呕。
  里头灯光昏暗,站了几个人,一见何羽桃他们的装扮便笑了。
  “正发愁呢。”
  说话的人是一个较胖的男性,和何羽桃他们一样穿着迷彩服,他手里拿着一枚徽章俨然一副队长模样。
  歪头对自己的队员低声交谈了一番,视线不断往何羽桃一行人看去。
  两个未成年,一个看起来快死了,两个女人,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正常人,但生得漂亮的男人不一定能打,而且看他那样,估计也弱。
  何羽桃看见对方的阵容,再瞅瞅自己这边,得,老弱病残凑齐。
  默默的想退出木屋,却没想到门自己关上了。
  屋外响起沙沙的风声,吹得外头那颗树歪七扭八,雾好似笼罩了整个木屋。屋内极静,半点声音都没有,哪怕是呼吸都听得清楚。
  何羽桃挪动了下脚步,靴子与木板摩擦发出的声音极其刺耳,引得众人看过去。
  戚茜拽住何羽桃,默默把他往后藏。
  面前有个高大的男人盯着紧张的何羽桃笑,他靠在门边,“怕什么,大家都是玩家。”
  确实是玩家,但没想到这个副本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
  这就相当于回到了副本开始前的状态,骗底牌,检举人,剥夺身份牌。
  而现在,何羽桃他们就死在了第一步,他们没有身份牌,也意味着没有挡箭牌。
  底牌要是没了,人可就永远留在副本里和死没区别。
  “何羽桃。”对方念着他的名字,微笑,“我记得你,和排名第一的楚弃厄是一个队。”
  何羽桃一愣,低头一看,好家伙,敢情穿迷彩服根本不是耍酷,是为了方便记名啊!狗贼系统!
  他迅速摘下胸口的名牌,在一秒,他露出憨憨笑容蹭到楚弃厄面前给他挡名字,说:“楚弃厄是个屁啊,哥我跟你说,楚弃厄他都是靠作弊的,他有娀人有身份牌的,可不就第一吗,根本名不副实。”
  一边说,一边拍楚弃厄意示他摘名牌。
  但楚弃厄只抱着手,神情淡漠地看向对面那群人,扫视了一圈什么动作都没有。
  对方听见何羽桃这样贬楚弃厄还挺意外,谁不想抱第一的大腿。
  胖男人哈哈笑,“这么说我要是举报的话他就死定了?”
  “当然。”何羽桃露出比以往真诚百倍的眼神,点点头,“死得透透的。”
  拽了拽楚弃厄的袖子,脸上虽然挂笑容,但内心骂了对方祖宗十八代。
  贼!真贼!故意在这儿等着人。
  这几个人比他们早到木屋,占据了地形优势也能提前隐藏名牌。现下如果副本下达击杀对方的任务,事情将变得极其棘手。
  似乎是何羽桃这番话取悦了他们,气氛一时间还算缓和。
  其余人早已摘下名牌,只有楚弃厄。
  何羽桃笑得谄媚,他道:“那……哥,您放我们一马呗,名牌好歹藏藏不是,都是臭读书的,哪有人会打架啊,你看这个——”指向气虚的陆品前,“都快死了,马上就少了个跑腿的小弟你说这亏不亏,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来的,到时候哥您坐着,我们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