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微,怎么去了那么久,是身体不舒服吗?” 远远看见谢时微回来,贺钦的母亲率先招呼谢时微入席,“小钦一直担心你呢。
  这种时候懂得提起贺钦在关心他,说明她思虑周全,心思缜密,哪怕是场面话,反正把礼数做足了。
  谢时微入席坐好,乖巧笑道:“我就是去个洗手间,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的。”
  “那你刚才在台上说的那些话...”贺母欲言又止。
  谢时微不忍回想他那时候的一番壮举,继续乖巧微笑:“那是因为我当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自己是谁都忘了。那些话都是瞎说的,估计是最近看过的电视剧台词,你们别介意。”
  谢天安绷着脸:“你前几天高烧到昏迷,昨天才退烧,病都没好还非要按时办婚礼,不神智不清才怪。”
  原身发生意外的剧情谢时微没有仔细看,前因后果一概不知,此刻只能低下头认错,后悔当初没有把小说一字一句地细读。
  服务生过来倒酒,陈宁举起一杯,提点贺钦:“小贺,时微的身体太虚弱了,回家后你务必照顾好他,别让他再生病了。”
  谢时微看向贺钦。
  确实如同作者描述。冷淡,禁欲又疏离。
  他帅气逼人的丈夫不带任何感情地牵动嘴唇说了声“好”,眼神冰冷,不像要照顾他,像要趁夜深人静刀了他。
  谢时微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低头喝汤。
  陈宁继续说:“还有,小贺,时微他孩子心性,以前做了挺多不理智的事情,可能让你不舒服了,导致你们两个人有点隔阂。这也是阿姨管教不力的错,阿姨现在代时微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别再计较旧事,日后多用心经营婚姻。”
  谢天安点头:“时微,你以后也安生一点,结了婚的人就得有点成熟的样子,别再三天两头地闹脾气,让小贺为难。”
  谢时微依稀记得,原身为了追求贺钦做过许多离谱的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在给贺钦银行卡说要包养他,偷偷潜入贺钦酒店房间脱光衣服躺在床上勾引他,找人跟踪贺钦全天候偷拍他,用跳楼割腕威胁贺钦和他结婚,以及今天这一出用贺家公司前途换来的婚礼。
  更可怕的是,这些事情只是谢时微草草看完小说记住的,书里没有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谢时微压力山大,一边在心里大骂作者和原身,一边继续乖巧微笑,顺着谢天安和陈宁的话点头说好。
  谢家夫妻的话是什么意思,谢时微身边的贺钦心里其实也明镜一样。看似是在教训自家儿子,实则都是说给他听,让他一定不计前嫌地对谢时微好。
  不是请求,是谢家高高在上的要求。
  贺钦自嘲勾唇,斟满酒杯,对着陈宁和谢天安举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
  一顿珍馐食之无味,还要不停应付来敬酒的宾客。谢时微把上辈子打工学到的那套糊弄招数尽数使出,好险才没暴露他一个人都不认得的事实。
  宴席将尽,谢时微终于松了口气,听谢天安总结陈词。
  “贺钦,时微,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这是我们对你们最大的期许,你们把日子过好,咱们才能好好合作,公司才能顺利上市,蒸蒸日上。”
  贺钦的父亲一直没怎么说话,此刻被妻子猛地掐了一下大腿,迟钝了一会儿才道:“对对,亲家公说得对。贺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时微啊,不许再和白桉走得太近,让时微伤心了。”
  贺父此话一出,餐桌氛围瞬间凝固,谢家夫妻面色尤其不悦。
  谢时微无语,心说贺钦他爸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母都快哭了,急吼吼给不善言辞的丈夫找补:“时微,亲家,我丈夫他就是个工作狂,不太会说话,酒量也不好,他这是喝高了胡乱讲的,我儿子和白桉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啊!”
  贺钦一直平静的表情也出现细微的裂痕,他皱着眉:“我说过许多遍,我待白桉如同亲弟弟,没有任何逾越。”
  “对对对!就是的!”贺母应合,暗中掐贺钦的手臂,让他服软。
  受制于人,贺钦只得再次举杯敬酒。
  他的目光掠过神色各异的面孔,最终落到了谢时微的侧颜上。
  浓密的睫毛微翘,脸有些红。听了这话还不发脾气,只是安静垂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时微今天倒是屡次让他意外。
  最终,贺钦妥协:“我会尽到责任,各位放心。”
  第3章 婚后守则
  宴席结束。
  酒店门口冷风嗖嗖,穿礼服的女士们都披上厚重的皮草,男士们则不得不保持风度,等待门童把车开来。
  宾客一一离去后,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停在了谢时微一行人跟前,是司机来接谢时微和贺钦去他们的新住处。
  谢天安约了家庭医生问诊,陈宁便提出陪谢时微一起回去看医生,不然她不放心。
  诸人没有异议,三人便上了车,林肯绕了个圈开出了酒店花园。
  待谢天安也被车接走,贺母挤出的笑意立马消退,扭头跟丈夫发火:“老贺,儿子为家里牺牲这么大,你倒好啊,净说点不该说的,非得提起小桉,一点都不考虑儿子的死活,简直是榆木脑袋!”
  贺父一脸迷茫。
  贺母叹息:“白桉和小钦亲近,关系好,一直是谢时微心里一根刺。你私下提醒儿子注意分寸也就罢了,当众挑明,只会让谢时微下不来台。驳了谢家人的面子,回头还不是儿子被为难吗?”
  贺父在人情世故上不开窍得很,满以为那样说会让谢家人放心,听妻子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又说错话了,懊恼地锤了一下手心:“哎,我又想错了,以后还是要慎言啊。”
  贺母无奈道:“事已至此,只能祈祷小钦在谢家能顺利些了。”
  ·
  谢时微是个没坐过豪车的穷逼,屁股挨着林肯真皮座椅的一刹那,拼尽全力才忍住掏出手机拍照留念的冲动。
  前排的司机大哥热络地关心谢时微的身体状况,又逮着他问起了话。
  什么市中心的复式公寓装修地板用原木的还是大理石的,下次想去哪家发型沙龙找哪位tony染发....诸如此类。
  谢时微这个冒牌货不知原身喜好,为免露馅便含糊其辞,一概说都好,都行,全听你的。
  司机诧异:“时微,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挑剔了?”
  谢时微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觉得这话阴阳怪气的。
  “结婚不挑也就算了,以后的日子可别委屈自己啊。上次给你表白被拒绝的刘家小子昨天找我哭呢,在我跟前把婚礼请柬都烧了,说你太无情。”
  果然...
  不愧是江城第一豪门,连司机都不用给贺钦面子。
  谢时微心累地找补:“您说什么呢!我挺挑的,千挑万选呢。”
  意思是贺钦绝对是他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丈夫。
  司机不好拂少爷面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陈宁也觉此话不妥,把话头引到了别处。
  被司机羞辱的贺钦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车流,面庞轮廓在夜色映衬下冷硬而寂寥。
  谢时微悄悄看他,觉得此刻的贺钦,好像很孤独。
  ·
  约莫二十多分钟,车子驶出繁华的市中心,开到半山区。
  山路两旁树影婆娑,山脊灯火成线,绕着公路往上,一处岔口隐秘地通向目的地。
  婚房位于景区后山,三层别墅,附带花园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往后是层峦叠嶂,往前是海岸碧波,悠悠倒映弯月。
  从车库出来,谢时微站在家门口,腿一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震撼。
  以前他只在手机里看见的顶级私宅,庞然大物般出现在他面前。
  建筑美轮美奂,落窗内水晶灯灯影柔柔,花园打理得一丝不苟,管家团队站在长长的入户卵石路边迎接他们。
  而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
  陈宁看谢时微站在门口迟迟不走,奇怪道:“时微,发什么呆呢?”
  “哦,我...”谢时微收起没见过世面的傻笑,“我是想起以后你不住这儿,舍不得你。”
  谢时微知道,原主的继母一直极有分寸感地拿捏着原主,尤其擅长在严厉的谢天安面前扮演温柔女主人。
  谢天安不同意原主做的事情她同意,谢天安不准原主买的东西她偷偷给钱,把原主纵容宠溺得无法无天,目的就是让原主变成一个不思进取的废物,让谢天安看不上这个亲儿子,和她再生一个,动摇原主的继承权。
  只可惜谢天安没有再生儿育女的打算,陈宁的如意算盘落空,所以日后才会把希望放在亲生儿子白桉和贺钦身上。
  原主不知道继母的野心,在陈宁的糖衣炮弹逐渐卸下心防,后来,比起对他严厉挑刺的亲爹,反而与这位笑里藏刀的继母关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