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是自然。”族长端得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
  “那就请捷报员进来吧!”季冬青去请村长和驻村员的时候,正巧送捷报的人。
  捷报员应声而入,径直走到最中央,高声念道,“捷报!季小姐,名冬青,于季家村学堂结业,今题名,取三眠柳驻村岗榜首,遵照定章入职,惟此捷报鸿禧。明赫天尊七年三月吉日报!”
  季冬青待话音落,行了个拱手礼,接过了捷报,“多谢!”
  捷报员摆手辞别,奔赴下一个通知地。
  “如此,是否就能走程序了?”季冬青此言,拉回了尚在震惊中的各位。
  “不行!”赵婵想都没想就大叫出声。
  “为何?”
  “因为……因为……”赵婵说话没过脑子,支支吾吾找不出借口。
  倒是季振一接了话茬,“因为你还没及笄,没有继承权。”
  季冬青冷笑,她算是摸透了这些人,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
  “是吗?可我记得明文规定,可由母亲代为继承。”
  “但你母亲却不行啊!”季振一意味深长地看了冯霜一眼。
  冯霜想起了往事,气得想与他对骂,可因答应了女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又是为何?”
  “因为你母亲没有恪守本分!在你父亲丧葬期间,就与外男拉拉扯扯,可是差点被浸猪笼,这种名声不好的人,如何能替你作保继承?”说到这,赵婵气焰再次嚣张起来,她扯着嗓子,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龌龊事。
  “胡说八道!”冯霜没能忍住,“明明是你们为了谋取财产,栽赃陷害我,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弟媳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奸夫可是被逐了出去,大家念及冬青年纪尚小,这才没降罪你。”季振一此人,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呸!季振一你这个衣冠禽兽,为了谋财不惜害命,还端得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我相公在世时你就吸我们家的血,如今还颠倒黑白!”冯霜可不怕季振一,她指着季振一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季冬青忧心母亲情绪过激,急忙扯住冯霜,用手抚上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季振一不以为意,这里大多人都收了他的钱,没人会替母女俩说话。
  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碎了季振一自以为的优势。
  “我来替她们作保!”
  第8章
  沈夫子此言一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沈夫子莫要说笑。”季振一脸色不大好,带些威胁意味。
  沈夫子却不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来作保。”
  他说得字正腔圆,言语铿锵有力,凛然且正气。
  “沈夫子可得谨言慎行!”族长也坐不住了,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夫子目光坚定,毫不动摇。
  见沈夫子油盐不进,族长夫人和赵婵也坐不住了,她们俩一唱一和地阴阳怪气起来。
  “哟,不过是个破教书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就是说啊,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落魄户,识得几个大字罢了。”
  见二人说得起劲,沈夫子却像个没事人,冷眼看她们唱双簧。
  反倒是一旁的村长忍不住了,怕事态恶化,急忙起身怒斥,“住嘴!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呢?”
  “呵,村长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季家村还轮不到村长你这个小辈做主吧?”族长夫人仗着年长便目中无人。
  村长明显急了,要放在平时他也不想管,这些人不知道沈夫子的背景,可他清楚。虽说沈夫子此人脾气好,可若惹恼了这尊大佛,他们季家村可是要遭殃的。
  他红着脸,情绪激扬起来,“放肆!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族长夫人见被小辈下了面,抓起瓜子壳就砸向村长,“二娃子,可别做没良心的事,要不是有我们,你可早饿死了。”
  村长猝不及防被扔了一头一脸,索性直接爆出了沈夫子的背景,“沈夫子,全名沈白礼,乃天界沈家第一百九十七代嫡子!”
  族长夫人和赵婵被吓得愣在原地,她们竞说了那番大不敬的话!
  “村长莫要开玩笑了,我们这种小村,怎可能请到如此大儒?”季振一不信。
  天界有卫沈江宋四大世家,尚且在三位天尊开辟三界时就有从龙之功,数万年间均出了贵为天尊的子嗣,可谓尊贵至极。
  村长却不理季振一,祠堂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沈夫子平日并不起眼,谁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来头。
  季冬青也有些讶异,但也因如此,沈夫子拿出的上千本文试书籍,以及丰富的学识也因合理起来。
  “天界沈家沈白礼,可有资格作保?”沈夫子审视了一圈,气定神闲道。
  “自然!”一直作壁上观的驻村员李兴华突然狗腿起来,“族长,季冬青这孩子德才兼备,如今又有沈夫子作保,我看就快些走继承的流程吧!”
  季振一面色忽变,这李兴华可是收了钱的!
  “李兴华!先前你可不是……”
  季振一话还没能说完,就被李兴华使了个禁言术。
  笑话,那点银子怎么能跟攀上沈家做比较呢?
  李兴华提溜着村长和族长,凑到沈白礼身旁,“正好大家伙都在,就一起做个见证吧!”
  族长见大势已去,也不愿当出头鸟,急忙掏出了季冬青父亲季守一的遗产表。
  沈白礼招手示意季冬青母女来核对。
  决明县二楼小院一座,城西铺子三间,城东铺子一间。季家村村中小院一座,旱田五亩,水田三亩。现银共计230两余。
  冯霜核对后点了点头。
  “地契和房契?”季冬青随即开口讨要。
  沈白礼应声侧目,族长深感压力,慌乱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契约。
  冯霜顺手接过,清点起来。
  “现银呢?”
  季冬青此言一出,急得族长直冒汗,他边抬手擦汗边道,“现银是由季振一保管的?”
  季冬青冷笑,“这是什么道理?”
  条文规定,未能继承的遗产,只能放在族长处。
  族长颤颤巍巍地,生怕说错话,“是季振一申请代为管理的。”
  季冬青没再纠结,转而问询起租金,“这十年的收租,也该核算吧?”
  族长哪敢不从,应声答是,招来族里的账房。
  账房算盘打得飞快,顷刻就算清了十年的账。
  “二层小院市价月租三两,十年共计三百两。城西一间铺子市价月租一两,城东二两,共六百两。田地按季家村十年收成,水田年纳租六十斤,旱田三十斤,十年共三千三百斤,按五文换算共计十六两五百文。统共九百一十六两五百文。”
  这笔巨款让众人为之一颤,族长急忙撇清关系道,“这些年租收都是季老大家打理的!”
  季冬青心里有了底,瞥眼却见赵婵如鹌鹑般蜷缩着不发一言。
  看来赵婵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真正管事的还是季振一。
  “劳烦李前辈解了我大伯的禁言术。”
  见季冬青也算懂规矩,李兴华抬手解了咒。
  “放屁!哪来的九百多两?”季振一再绷不住伪君子的皮。
  账房先生拿出核算单道,“在下并无虚言。”
  众人噤了声,暗骂季振一这个贪心的,独占了大头。
  见无人替他说话,季振一不由指责起来,“在座的诸位,可没有一人是干净的!”
  “季家老大,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不过是你逢年过节送大家的礼。”族长打起了马虎眼。
  在座的诸位急忙应和,生怕要退钱。
  双方你来我往,谁都不甘示弱。
  冯霜懒得瞧着他们狗咬狗的样子,厉声打断,“大哥,这么多年辛苦你替我们管家,租金就取个好兆头八百八十八两,至于两百多两遗产,请悉数奉还!”
  季振一绷着脸不说话,打算冷处理。
  “请问前辈,侵占公职人员财产该如何处理?”季冬青可不惯着他这幅老赖行径。
  “依律需收监,若达千两当斩。”李兴华公事公办道。
  季振一慌了神,卖惨道,“我的好侄女,这千两白银你叫伯父如何突然拿出!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宽限些时日吧!”
  季冬青不吃这一套,冷冷问,“几日?”
  “二十日?”
  季冬青不语。
  “七日?”
  “三日!不能再少了!”
  季振一生怕季冬青立马报官,试探着季冬青的底线。
  “行,请伯父写欠条画押。”季冬青深知不能逼得太紧。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冬青,见到了吗?这所谓的人性。”沈白礼见人群散去,才缓缓开口。
  为了利益,他们指责、推诿、辱骂。
  季冬青算是开了眼。
  “还有些不甘吧?明明你已考上编制,他们却都不认,这就是碎银几两的魅力。”